第四章 訣別

「你們兩個……跟我來！」

正當所有人都因為茅場晶彥的一席話而陷入暴動之時，最先冷靜下來的桐人拽著快斗和克萊因快步穿過開始發狂的人群。

「快斗，克萊因……」他拉著二人走進一處暗巷，「仔細聽著，我現在馬上就要動身前往下一個村莊。你們也和我一起走。」

「欸？」

聽了這話，克萊因猛地瞪大了處在低俗圖案頭巾下的兩隻眼睛。

「如果那傢伙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那為了在這個世界存活下來，我們就得必須拚命強化自身才行。」桐人按住克萊因和快斗的肩膀晃了晃，「我想這點你們也很清楚才對。」

在場的三人都玩過MMORPG，也知道，這種類型的遊戲，就是玩家之間的資源爭奪戰，獲得稀有裝備，完成隱藏任務越多的人才能變強。

而與他們一樣有著共同想法的人，在反應過來以後就會將城鎮附近的怪物清洗一空，等資源枯竭以後，就只能守著怪物的刷新點而已。

所以，此刻最好的選擇，就是趕緊把下個村莊當成據點發育起來。

「雖然帶著兩個人會變得相當危險，但快斗的遊戲天賦完全不弱於我，只要渡過最開始的緩衝期，他就能很快成長起來。」桐人向兩人闡述著情況。

「這樣一來，在知道前往下一村落的路徑和危險地段的情況下，就算是等級1也可以安全到達！」

「我沒意見。」

快斗的任務就是攻略第一層BOSS，從劇情上來看，要在攻略戰中拿到首殺，跟著桐人是最好的選擇。

「可……可是啊……我剛才也說過了，我和其他遊戲認識的同伴熬夜排隊才買到這個遊戲，他們……也應該在廣場里……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然而，就在這時，克萊因卻苦著臉說出了這一句話。

他的眼中充滿了緊張的情緒，桐人可以看出這個男人言語中的另外一種含義。

克萊因——這個性格相當不錯，極其照顧他人的男人，希望能夠帶上他的朋友一起行動。

但懸浮在左上角的血量和等級，都在時時刻刻地提醒著桐人。

他沒有承擔這一重責的能力。

「……」快斗靜靜地看著有些陷入僵局的兩人，默默地打開了個人界面，將身上的裝備全部換成了擊敗山豬獲后得的皮甲套裝。

以理性思考，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按照桐人所說的那樣，立刻前往下一個村落發育，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但同樣，他無法指責這種行為是毫無意義。

他明白被朋友所拋棄的那種心寒。

「克萊因……」他對著從颯爽俠客變成落魄武士的克萊因開口道，「其實你明白的吧？」

「我知道……我不能再給桐人添麻煩了。」克萊因當然知道快鬥話中的意思，他那留著胡茬的臉頰上，浮現出勉強擠出來的爽朗微笑，對著兩人搖了搖頭。

「不要緊的，我也是在別的遊戲當過會長的人啊，還有桐人你教我的技巧，沒問題的。」

克萊因雙手叉腰，向著桐人豎起了大拇指。

「不能再受你的照顧了，安心前往下一個村莊吧。」

「……」桐人的臉上滿是糾結之色，在長達數秒鐘的沉默后，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這樣啊……」

「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有什麼事的話就傳訊息給我……」

「啊……」

語畢，克萊因就準備轉身離去。

「克萊因！」

「……啊？」克萊因有些茫然地回頭看向突然叫住他的快斗，還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就看見對面的少年打開個人界面操作了幾下，一個交易窗口便在他的面前彈了出來。

【野豬皮*32】

【蠻夷彎刀*2】

「這是我身上能給你的全部東西了，有這些的話，在商人那裡應該能賣點錢的吧！」快斗沖著向他發愣的克萊因笑了笑，「加油！克萊因！早點追上我和桐人！」

「還有，別搞得像永別一樣啊，氣氛沉重的我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哈，對啊，又不是什麼生死離別……」克萊因仰起腦袋，抽了抽鼻子，像是為了活躍氣氛似的調侃起桐人，「桐人，你這傢伙真正的臉……還蠻可愛的嘛！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那張藏長滿胡茬的臉才真是合適你呢！」桐人揉了揉微微發紅的雙眼，「還有快斗，裝什麼可靠的大哥啊！」

「有什麼關係啊！」快斗笑嘻嘻地說道。「這裡最小的人可是你啊，桐人。」

「拿年齡來比較，你是小孩子嗎……」桐人哭笑不得地看著看著快斗。

「啊對了，克萊因。」桐人熟練地打開地圖，在還是一片迷霧的區域里標註起來，「我把一些和曲刀相關的任務地點告訴你吧，應該對你的發育有著不錯的幫助。」

迅速在幾個比較安全的獎勵地點打上了記號，經由系統生成的地圖數據化為一封捲軸落在了桐人的手中。

「給。」

「謝謝。」克萊因雙手接過捲軸，「有了這個的話，我們應該很快就會追上你的！」

「我們等著。」

在快斗說完這句話后，三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那……再見了，克萊因。」

做完這一切，知道已經是分離之時的桐人和快斗向克萊因道別。

「再見！」克萊因故作輕鬆地揮了揮手。

「這次的告別，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遇見……」快斗抬頭看向第二層的底部，「人與人的相遇，就是這麼不可思議。」

沒有再多說什麼，這群在SAO中剛認識不到半天的朋友，就這麼散開了。

即便光陰似箭，但回憶依舊美好。

在左右彎曲的小道上走了幾分鐘，心中的情緒早已複雜到了極點，快斗和桐人，兩個人同時停了下來，取出了各自的武器。

克萊因的身影稍縱即逝。

但那張總是賤笑著的臉，卻一直留在腦海之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我會活下去的……」

他們紛紛奔跑起來，穿過高大的城門，越過遼闊的草原，繞過茂密的森林，以及零散著的小村莊。

火紅色的光礫在劍刃上延伸纏繞，煌耀的夕陽為整個山麓披上了金邊，山頂的火燒雲厚重而又深邃，山腳的二人渺小而又頑強。

即便艱難險阻，卻依舊無法蓋過眼中所散發著的光芒。

那是一種執念，是一種勇氣，是一種希望。

「活下去……直到再遇的那天！」

兩人咆哮著吼出這句話，那頭撲向他們的野狼也在劍光中化為了閃爍的碎片。

這一劍，斬斷的不是野怪……而是懦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