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劉新陽的求婚路（2）
第十七章劉新陽的求婚路（二）
直到天快黑了，看到大家都收工回家了，怕家裡的豬挨餓，歐元成和鄧興榮才摘了些青菜，慢慢回家來。回到家看到四個年輕人已經在燒火做飯了，看到爸媽這麼晚才收工，歐小可心疼地說：「爸媽，今天做不完明天還可以做，你們不要太辛苦了，天都黑了還不捨得收工。」
倆口子答應著，一個去洗青菜，一個想去餵雞豬，歐小可說：「青菜我來洗，雞豬都餵過了，雞也進欄了。你們快來坐著休息一會兒吧，馬上可以開飯了。」
歐小海接了個電話，開心地說：「我伯爹伯奶明天回來了，說是要回來看修橋，回來參加我的婚禮。」
歐元成說：「回來住住也好，現在是夏天，在城裡熱，回村上來避避暑也好。」
歐小海說：「我告訴了他們這座橋是小可姐的男朋友測量設計的，他們連說要讓你們在家等下他們，讓他們回來見見你們呢。」
劉新陽在灶前負責燒火，弄得一手黑麻麻的，抬起頭笑著說：「我們原打算明天早上回去了的，他們什麼時候回到家呀？」
歐小海說：「今天他們已經到了市裡，明天從市裡回來，最快也得半天吧，應該要到中午以後才能到家的。」
「哦，那我們就等等，下午再回去吧，小可。」劉新陽徵詢地望向正在洗菜的小可，小可點點頭說：「好呀，好久不見兩位老人了，見過面再走吧。」
吃過飯，先聽了歐小海和李怡蘭的彙報，歐小海說他們今天在鎮上到處轉了轉，在舊市場看中了兩三個連在一起的門面，在新區也看中了幾個鋪面，舊市場這邊的租金比較貴，新區那邊現在正在建設，想要的話也可以自己買下來，那邊還有好多鋪面沒有賣出去，但是新區那邊現在還沒熱鬧。
劉新陽說如果新區那邊的鋪面不貴的話，完全可以自己買下來，把眼光放長遠點，既然開發了新區，以後必然會熱鬧起來的，要不明天我們回去時也順便去看看再定奪。
歐小海連連說好。然後劉新陽就說了如何合股開超市的打算。歐元成說：「如果要買鋪面的話，我們家這點錢哪夠合股呀？」劉新陽說：「叔，合股的事你和嬸不必操心，我和小可用我們的錢合股就行，今天中午我不是說想跟你們說件事么？就是想用我們攢下的結婚錢來合股先。再就是建橋的事，主體設計是八米寬，七米五長，五米二高。我拿草圖來給你們看下，只要你們出材料錢就行了，工程隊可以從我們陽城請來，工錢我們可以申請讓我們老闆贊助。所以那些錢夠用了的。」劉新陽說著，起身進房拿來下午畫的草圖給大家看，歐元成說：「原來我們計劃修一座四米寬的橋就行了，這是村上，沒有多少車輛行人的，主要是方便村上的孩子們上學，修太寬了會不會浪費錢？」「不會的叔。」劉新陽說，「起碼得修八米寬，這幾年農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以後有私家車的人家會越來越多的，這座橋修在這裡，不要說百把年，起碼得用七八十年吧，不要因為過了三五年車多了，又來擴建，就麻煩了。」
「嗯，我哥說的有道理。」歐小海說，「照這樣發展下去，過不了幾年，我們蘭沖村都會家家戶戶有車的。」
「可是，可是你就那麼有把握讓你們老闆幫贊助我們的工錢呀？」歐元成有點擔心劉新陽在講大話，不放心的問。
「我和小可都在給他打工，他對我們挺好的。
」劉新陽笑著說，「尤其對小可更加好，我們跟他說請假回來測量設計這座村橋，他就馬上同意了，還說如果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歐小可也說：「爸媽，你們放心吧，我不是跟你們說過我們老闆人很好，很喜歡做好事善事的么？我們回去試試唄，他不肯幫忙再講。」
看到劉新陽和歐小可一唱一和的在這裡幫他們老闆講好話，歐元成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他想這個「陽陽」肯定就是小可的老闆，他們這樣瞞他們，也是擔心他們不同意吧？可是他們打算瞞多久呢？唉！真是煩人，如果這個陽陽不是小可的老闆多好，說真的，他打心眼兒里喜歡上了這個陽陽，他也欣賞他沉穩幹練的做事風格。可是，可是，唉！
說完修橋的事，又說起了想在村上建幼兒園的事。劉新陽說：「我是這樣打算的，先把超市開起來，得到錢了就在村上建一所幼兒園，村上雖然沒有幾個孩子，但是鄰近幾個村都沒有幼兒園，離鎮上都遠，如果我們村開了幼兒園，只要我們辦得正規辦得好，鄰村的孩子都會送來這裡上幼兒園的，所以我想這所幼兒園的規模也要建大點，本村孩子可以免費讀，其他村送來的孩子就得按教育部門的標準來收費，這樣算下來，以後老師的工資都不會要超市出的。小海，作為合伙人，你也要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哦。」
小海說：「我覺得你的建議很好，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干，跟著你干就是了。」歐元成說：「看來我的眼光真是老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了，我原來只想讓我們村這幾個孩子有幼兒園上，還想著沒錢建就在哪家找間空房，把村上幾個孩子招來，讓村上哪個小姑娘來教下他們就行了呢。」
「呵呵，如果有條件就辦間正式的幼兒園吧，老師都要請專業的才行的，這樣孩子們才能真正享受得到幼兒教育。」劉新陽又說，「不過話說回來，小海，你也要做好萬一失敗的心理準備哦，這個超市不是說一開起來就會生意紅火，財源滾滾的，萬一生意不好，也會虧得血本無歸的哦。」
「這個我知道。」歐小海說，「做什麼事都不會一帆風順的，失敗了再來吧，不過我相信在你的領導下，我們只會成功，不會失敗。」
聽到歐小海這樣說，劉新陽有點不好意思了，歐小可笑著說：「看你把他吹的，臉都紅了。我們都要努力，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做好這件事。」
大家只顧著熱烈的討論修橋開超市建幼兒園，七嘴八舌的，不知不覺時鐘響了十一下了，心事重重的鄧興榮說不早了，大家都休息了吧。
歐小海小兩口回家去了，劉新陽和歐小可也各自進了自己的房間，鄧興榮站在堂屋裡，不肯去睡，輕聲對歐元成說：「今晚不問清楚小可，我是睡不著的。」歐元成嘆了口氣說：「問清楚了又能怎樣呢？還是睡不著的。」看劉新陽熄燈了，倆口子趕緊來到歐小可房門口前，輕聲叫到：「小可，小可。」小可打開房門，問：「爸、媽，有什麼事么？」鄧興榮怕在這裡說話會讓劉新陽聽到，不由分說拉起女兒就走，三個人來到廚房，鄧興榮將女兒按到一張凳子上，說：「你老實告訴我們，那個陽陽，是不是那個離了婚有孩子的什麼老闆？」
歐小可嚇了一跳，心想怎麼就被他們看出來了呢？一時不知道怎樣開口才好，鄧興榮急了，說：「就是他吧！啊！你就去給我們找個這樣的好女婿回來呀？」
歐小可趕緊說：「阿媽你別嚷嚷，坐下來好好說，你給我說說看，陽陽哪點不好了？」
聽到歐小可這樣問，鄧興榮氣得哭了起來，說：「我不管他好不好，但是就是不讓我的女兒去嫁這種二婚男人，去給人家做后媽。」歐元成也在一旁幫腔說：「是呀小可，父母可是為你好，去給人做后媽，無論你做得多好，都落不下個好下場的。咱不稀罕他是什麼城裡人是什麼老闆，啊！聽爸媽一句勸，以後你才不會後悔。」
歐小可看到媽媽哭了，趕緊勸她別哭，說：「阿媽，你先別哭，聽我慢慢講你聽呀。」於是歐小可向父母講了她跟劉新陽相識相愛的經過，對父母說：「阿爸阿媽，你們向來是講道理的人，憑良心講吧，如果劉新陽不是我男朋友，你們認為他是個好人么？」歐元成想了想，說：「說真的我也喜歡他，但是女兒，如果你嫁給他，村上人的口水都會淹死我們的。你還想讓我和你媽在蘭沖村有臉見人的話，就趁早跟他斷了，不管他是好人是壞人。」「是呀女兒，」鄧興榮抹抹眼淚，說：「俗語說的門當戶對，你講他們家那麼有錢，跟我們家是門不當戶不對的，以後他們家的人若欺負起你來，什麼難聽的話都講得出的。再就是他不是還有一個妹妹么？你看電視電影里那些有錢人家，哪個能過一天安生日子呀，你爭我搶的，搞不好還害死人，想想都怕，我不要你去過這種日子，好女兒。」
「爸媽，他們家的錢是他們家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呢？你們還不清楚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呀？我喜歡的是新陽這個人，跟他們家有錢無錢沒關係的。我向來是這樣想的，我自己有本事養得活我自己，怎麼會受他們的氣呢？」歐小可說，「結婚後我也還是要照樣工作的，哪個讓我放棄工作我都不會放棄，他們家的錢隨他們自己想拿去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會去跟他們爭跟他們搶的。那些本來不是我賺得的，不是我的，我為什麼要去跟他們爭搶呢？」
「哎呀傻女兒，我怕就怕就算你不跟人爭搶，人家也要害你呀。」鄧興榮說，「我是堅決不同意你去嫁這個人啊，你爸的立場和我的一樣的。你現在一定要聽我們的，趁早跟他斷了，要不然以後你會後悔的。好女兒，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能開玩笑的。」
歐小可說：「爸媽，我沒有開玩笑，我向來是個對感情認真執著的人，選擇新陽，是真的喜歡他，覺得他好，覺得他適合我。爸媽你們相信女兒一次吧。」
「你認真你執著，就怕人家不認真不執著呢。」鄧興榮傷心地說，「他不是離過一次婚么？如果他對感情認真執著的話就不會離婚了是不是？你不擔心等過幾年你老了丑了，他又拋棄你，又去找別的小姑娘？」
「說了第一次婚姻不是他的錯。阿媽，」歐小可無奈地說，「是的，哪個都不敢保證以後變不變心的，但是我們現在很好就行了，媽，以後若他真的變了心，我也認命。」
「到你認命那時，就遲了呀。」鄧興榮苦口婆心的勸著女兒，「到那時你孤兒寡母的，再想找個好人家就難了，那豈不害了你一輩子。」
歐小可無奈地看著阿媽，突然笑嘻嘻的問：「阿媽，你跟我爸談戀愛時會不會想過如果有一天我爸不要你了，你該怎麼辦？」
「啊！」鄧興榮一下沒反應過來，錯愕地望向歐元成，問：「你會想過不要我么？」
歐元成假意喝斥歐小可到：「沒大沒小的，怎麼拿你爸媽開起玩笑來了，我們一結婚就打算在一起過一輩子的，哪有那些城裡人那麼多花花腸子。」
「城裡人也有好人，也有夫妻倆一結婚就過一輩子的呀，離婚的畢竟是少數的，你們不要看電視里亂講，那只是少數人的生活而已。」歐小可說，「就拿新陽家來說吧，家裡一個傭人都沒有，你們看電視電影里那些有錢人家，哪個家裡不有幾個傭人呀司機呀什麼的，跟你們說了只是他父母有錢，那些錢也是拿來做好事的，等過幾年他父母退休了，不做事了，也就和普通人一樣了。他們家過的本來就是一種普通人的生活。你們不信的話，要不這次跟我們一起到陽城去看看吧。」
「我不去。」鄧興榮和歐元成幾乎同時說到。鄧興榮說：「自己女兒跟人談個戀愛，做父母的都要上人家家裡去探聽底細呀，這讓人家怎麼看我們，搞不好還以為我們是去看人家家裡有沒有錢呢。你不跟他斷了，明天我們就把你鎖起來，連陽城都不讓你去了。」
「好了好了，阿媽。」歐小可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是如果你們是真心為我好的話，就應該想想：是讓自己的女兒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呢還是強迫自己的女兒去跟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是讓自己的女兒幸福快樂的生活呢還是讓自己的女兒哀怨憂愁過日子。」
鄧興榮賭氣的說：「我不相信除了劉新陽，這世上就沒別的男人對你好了。」
歐小可說：「是的，除了劉新陽，這世上可能還會有不止一個男人對我好，但是除了劉新陽，我不會再喜歡上其他男人了。」
「你，你，你，」鄧興榮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就在這強吧你，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不要以後，」歐元成說，「說一千道一萬，我們都不能接受劉新陽，不管他多優秀對你多好。好好一個年輕妹子，去給人家做后媽，無論你做得多好，那孩子稍有閃失，全家人都會怪罪到你頭上的，還沒過門，你看人家對你挺客氣的，等過了門，你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唉呀你們。」歐小可氣得直跺腳，說：「怎麼變得這麼不講道理了，不理你們了，我睡覺去了。」
看著歐小可轉身離去，老倆口也不攔她，他們也跟在歐小可背後，回到了自己房間里，鄧興榮擔憂地小聲問：「你說怎麼辦呢？元成，這孩子是死活聽不進勸了。」
「要不我們明天真的把她鎖起來，不讓她到陽城去了，大不了哭鬧幾天，冷靜下來了就讓她在我們本地找份工作算了。」歐元成嘆了口氣說。
「明天小海他們肯定還要過來的，對了，」鄧興榮發愁地說，「小海不是說十奶他們要回來的么？他們回來了肯定要見小可的，明天怎麼鎖得住？」
「要不我們倆有一個裝病吧！」歐元成想到這個主意，立即兩眼放光，「我們只要有一個病倒了，就有理由留下女兒了，讓那個劉新陽自己回陽城去。」
「這個主意好！」鄧興榮說，「怕就怕他們認真起來，要送我們上醫院去，這樣不是一下就穿幫了？」
「去就去，去醫院不是得這檢查那檢查的么？只要能拖住女兒，不讓她跟那個劉新陽走就是了。」歐元成說，「沒病就當是去體檢一回唄。」
歐元成他們以為到廚房去討論這件事，劉新陽就聽不到了，卻不知道泥牆隔音效果差，小可的一字一句都聽進了劉新陽的心裡，他在心裡暗暗對小可說：小可，這輩子，我一定要好好珍惜你！好幾次，劉新陽都衝動的想衝出去，向小可的父母表明自己愛小可的決心。可冷靜下來一想：現在小可父母的癥結不是在他本人身上，他們更多的是害怕小可去做「后媽」，害怕他們家的人欺負她，對她不好，這些問題是光憑他一張嘴說服不了小可父母的。這樣想著，劉新陽有點後悔這次沒帶真真來了，他想如果讓小可的父母看到活潑可愛的真真，也許就不會有這種擔憂了。
本來是一個美好的夏夜，歐元成一家人卻各懷心事，一個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天剛亮，歐元成就按計劃起身出門下地去了。歐小可和劉新陽起來時，看到院門是開著的，以為父母都趁太陽沒出來，天氣涼爽出去幹活去了。劉新陽緊緊抱住他心愛的姑娘，動情地說：「昨晚讓你受委曲了，心愛的。」
歐小可驚奇地問：「你都聽到了？新陽。」「嗯，聽到了。我原來打算由我慢慢跟叔嬸溝通的，沒想到他們這麼快看出來了。」劉新陽輕輕吻了一下小可，看到院門口有人路過了，趕緊放開她，說：「昨晚我好幾次都衝動的想衝進廚房去，但是冷靜下來我又想：叔嬸現在正在氣頭上，恐怕聽不進任何理論，就又沒有去。」
「你不出來是對的，」歐小可說，「他們昨晚確實很生氣，什麼道理都聽不進，你若出來，只能是火上澆油。我們先別議論這件事吧，趕緊餵雞鴨做飯去，等我爸媽回來了好有早飯吃。」
「好吧，小可，說真的，昨晚我有點後悔沒帶真真來，如果我們一開始不打算隱瞞他們，直接帶真真來就好了。」
「或許那樣更不好。」小可笑著說，「也許那樣我爸媽連屋都不讓我們進了。」
「沒有那麼嚴重吧？」劉新陽跟著歐小可走進廚房，又去幫忙燒火。邊做事邊說：「說真的我一直很自信，以為你爸媽會喜歡我的，見到他們我就更自信了，因為看到他們並不是那種老古董，思想開化，也樂於接受新事物。而且，而且你爸媽也說了是喜歡我的，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孩子的事情上糾結？」
「說明他們身上還有老思想唄。」歐小可說，「他們就怕那句『十個后媽九個毒』的說法，就怕我受委曲唄。這種思想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的，得慢慢說服他們才行。」
「哦，我明白了。」劉新陽說完，思考著該如何說服歐小可的父母來。歐小可看劉新陽不說話了，笑著說：「你不要想這次能說服他們了，回去先吧，以後再慢慢來。等下他們回來了，你就當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
這時小海打電話過來說，他伯爹伯奶今天早上天剛亮就出發了，他想和李怡蘭到縣上接下他們，怕他們兩個老人曉不得上哪搭車。劉新陽聽到了，趕緊對小可說：「我去接下他們吧，你跟小海說，讓他過來，我和他開車去接。」小海聽說劉新陽要和他開車去接伯爹伯奶，自然高興，把李怡蘭送過來和小可一起做早飯，他就和劉新陽上縣城去了。他們剛到車站一會兒，歐大成他們搭的班車就到站了，他兒女們不放心他們兩位老人出門，派大孫子歐小宇送了他們回來，一行人見到劉新陽，聽小海介紹說是小可的男朋友，十奶立即讚歎說：「真是個好孩子，跟我們小可般配。」歐大成聽了直好笑，對小海說：「你伯奶想你和小可都快想瘋了，成天念叨著你們。」歐小宇將爺爺奶奶交給劉新陽和歐小海，叮囑他們哪時想回去了就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來接時再回蘭沖村了，這次沒時間回去了，就直接又搭車回去了。小海說伯爹伯奶你們以後想回來了，就提前通知我一聲，他們沒時間送，我可以去接你們呀。歐大成夫婦倆連聲應著，再見到小海，倆口子都高興得眉開眼笑。
一路上，劉新陽和歐小海把他們的修橋、開超市、建幼兒園的計劃跟歐大成說了，歐大成連連表示贊成，說錢的事你們不用愁，只要你們是干正事，伯爹會全力支持你們的。回到鎮上，他們乾脆到昨天小海看過的地方轉了一圈，最後一致認為：還是到新區買鋪面好，因為這裡將建成一個全縣最大的農副產品交易市場。這個新區一建成，必然會熱鬧起來的。一路上歐大成都對劉新陽的言談舉止讚賞有加，非常欣賞他的魄力和才華，一再要求小海要多向新陽哥學習。小海有點納悶，怎麼昨天小可姐一家還一直叫他陽陽，今天他向伯爹介紹自己時就成了劉新陽呢？他試著叫了一聲新陽哥，說：「我以為你姓陽呢，大家都叫你陽陽。」
劉新陽苦笑了一聲，說：「不，我叫劉新陽，當時，當時只是不想讓你叔他們知道我就是你小可姐的老闆，才弄虛作假的。」
「啊！為什麼不能讓他們知道？」一車的人都驚奇地問。
劉新陽決定把他的情況對大家開誠布公出來，於是告訴大家只是因為他離過婚，有個孩子，怕小可的父母一時接受不了，才不得不對他們隱瞞真相。「但是，這兩天還是被他們看出來了。」劉新陽無奈地笑笑說，「昨晚在那跟小可討論了一晚，要小可跟我分手呢。」
「不會吧，」歐大成說，「都什麼年代了，腦筋還這麼不開竅。回去我得好好說說元成倆口子，你不用擔心，新陽，放走了你這麼個好女婿，我都不答應。」
十奶也說：「就是，過年時小可拿了你的照片給我們看，當時我一看就中意了，大成你會說話，回去好好跟他們說說，可不能讓我們小可受委曲了。」
這時小海的電話響了，剛一接通，就聽到了小可著急的聲音，問小海他們回到哪了。小海說：「我們回到村口了，馬上進屋了，出了什麼事了姐？」小可說：「既然回來了就等下車了再說了，我媽病了，要送醫院。」劉新陽一聽急了，趕緊加速，車子一下衝進了小可家院子里。一車人急忙下車，小可和李怡蘭已經著急地等在院子里了。劉新陽走下車來，著急地問：「怎麼啦？你媽媽現在在哪裡？」歐小可指指屋裡，說：「我還以為她今天早上跟我阿爸一起下地幹活去了呢，剛才我阿爸回來了，才告訴我阿媽今天早上說不舒服，還在床上躺著吶，我剛才去問她，一會兒說肚子痛，一會兒說頭痛，我看還是送她上醫院去檢查一下吧。」
小可看到十爹十奶，趕緊跟他們打招呼，要來扶他們進屋，他們趕緊說：「不要管我們，趕緊送你媽去醫院先。」歐元成在屋裡聽到十叔十嬸的聲音，連忙走出屋來，招呼他們進屋，說：「可能不是什麼大病，躺兩天就好了的，不要送醫院。」
鄧興榮也在房裡裝作虛弱的樣子問：「是十叔十嬸回來了吧？你們可好？」「好好好，我們好著吶。」十奶一邊應著，一邊和歐大成進到她房間來，關切地問：「你怎麼啦？生病了就要去看醫生。」歐大成說：「新陽，小海，你們來抬她出去，送她上醫院去，聽我的，生病了就得看醫生才好的。」鄧興榮說：「我不去，我不要上醫院，在家躺兩天看看先吧。」
「這哪行？」歐大成不容置疑地揮揮手，跟個將軍似的命令歐小海和劉新陽進來，硬把鄧興榮抬上車去，歐小可也趕緊跟著上了車，歐元成想到老婆本來是沒事的，就沒有跟去，留在家裡招待歐大成老兩口。
看著車子出了門，歐大成回頭對歐元成說：「多好的小夥子，年輕，有學識有膽識，敢想敢做，一看就是個有魄力的領導者，他不從軍，從軍的話也會是個將軍。」
歐元成問：「你說小海呀？」
「你別明知故問，」歐大成說，「我說的是新陽，人家小兩口子好好的談戀愛，你們去摻和什麼呢？我們老了，吃得飽穿得暖住得安就行了，不要去過多干涉年輕人的事了。元成，有些老思想得改改了，當年如果我岳丈岳母也嫌棄我是個結過婚的窮小子的話，我還有今天的好日子過么？」
「你，你不同，不能跟他們相提並論。」歐元成說，「你又不是離婚的，當時只是因為戰爭的原因，再說你那時是隻身一人，而這個劉新陽，是個有孩子的離婚男人。不同的，又是離婚，又是孩子。怎麼？他一見到你們，就向你們告狀了？」
「不是，哪是告什麼狀。」歐大成說，「他只是對我們實話實說而已。元成，聽我說，這個孩子不錯，我和你嬸都喜歡，我不知道這麼好一個小夥子，有哪點讓你們不喜歡的？」
歐元成嘆了口氣說：「剛才不跟你們講了嘛，讓小可去做后媽，怕她受委曲，他們家那麼有錢，也怕他們以後欺負小可。」歐大成聽到歐元成這樣說，哈哈大笑起來，說：「哪個說有錢人就會欺負人的？當年我那個TW老婆家也是很有錢的，我岳父岳母不嫌棄我窮，還手把手教我做生意。你哪來的那些思想？要不得，要不得。我說只要小可自己不覺得委曲，她就是幸福的，如果她自己覺得委曲的話，當初就不會跟劉新陽談戀愛了不是？你不要老拿老眼光去看這個世界了，這個世界什麼都變了，人的思想也要跟著變一下，老是這副老腦筋，時代都無法進步了。」
歐元成囁嚅著說：「不是我老腦筋，是以後在村上沒臉見人哪，如果小可真的去給人做后媽，村上人的口水都能淹死我們兩口子。」
「我要回來住一段時間的，蘭沖村這麼涼快，我還想把我那幢老房子拆了，建一幢新房子來住，這樣每年都可以回來住一陣了。」歐大成說，「哪個敢亂講，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人家新陽是我們蘭沖村的好姑爺，這回來又是修橋又是建幼兒園什麼的，哪個敢講，我就讓他也去找個這麼有本事的姑爺回來給我瞧瞧。要講的話也是因為嫉妒才亂講的，那就更不要理他們了。」說完，歐大成又哈哈笑起來，突然說：「剛才你老婆不願意上醫院去，不會是裝病來考驗這個未來姑爺的孝心的吧？」
一句話把歐元成鬧了個大紅臉，老實說：「病是裝的，但是不是考驗他的孝心，是想讓他一個人回陽城去，留下小可，這樣好把他們分開。」
「哎呀呀，你們呀你們呀。」歐元成說，「盡出些什麼餿主意。我們歐家難得找到這麼個好姑爺，都不知道是哪座祖墳冒青煙了，你們竟然還在想辦法趕人家走，想辦法拆散人家。怎麼這麼糊塗呀你們。」
歐元成儘管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但是也不想頂撞老人太多，就不說話了，拿了劉新陽畫的草圖給歐大成看。這時，小海爸聽說伯伯和伯娘回來了，找過來了。小海爸對歐元成說小海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把伯爹伯奶接你家來了？歐大成笑著說：「我回來上哪家還不是一樣，上哪家沒有吃的住的，你不用操心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等下我和元成到小河邊去看看修這座橋的地方。」小海爸說：「好吧，晚飯就一起上我們家去吃了，元成你們不要做晚飯了，一起過去吃，啊！」歐元成答應著，拿了圖紙和歐大成、李怡蘭、十嬸一起出了門。
到了縣城，歐小可說：「新陽你停下車，我去取點錢，萬一醫院不讓刷卡的話好有現金交。」
劉新陽說：「我這次帶回來想給叔嬸的錢，他們都沒有收，剛才我帶出來了，夠了的，先用這筆錢看病先吧，你別去取了，先上醫院。」
鄧興榮說：「我們還是回去吧，我真的沒病，用不著上醫院。」
歐小可和劉新陽異口同聲地說：「到都到了，檢查一下放心些。」
一行人匆匆來到醫院，醫生左聽右看，檢查不出鄧興榮有什麼毛病，但是又聽她一直在那喊肚子痛頭痛，就對歐小可和劉新陽說：「要不做個全面檢查吧？」
「好好好，就做下全面檢查吧。」劉新陽和歐小可答應著，醫生開了單子，就一項一項的去排隊去檢查。鄧興榮看看差不多中午了，對忙前忙后的劉新陽說：「你不是打算中午回去的么？我沒什麼大病，這裡有小可和小海就行了，你家裡忙，就先回去吧。」
劉新陽說：「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比父母長輩的平安健康更重要的呢？你生病了，作為晚輩，我們理當侍奉左右，我哪能在這個時候回去。」
一句話把鄧興榮聽得又欣慰又愧疚，心想這個主意太不好了，又花錢又耽誤了他回去了。只盼著快點做完這些雜七雜八的檢查，好回家去，但是這樣一來，小可又得跟著他一起回陽城了。唉！
想了想，鄧興榮說：「我知道你孝順，但是你陽城的事業也不能不回去管著呀，這不是有小可在這裡么？你再放她幾天假，讓她在家陪著我就行了，你先回去忙你的事業吧。」
「嬸，他們有什麼事需要請示我的，在電話或者網上聯絡我就行了的，你別多說了，沒看到檢查結果，我怎麼放心回去。」劉新陽知道鄧興榮在趕他走，但是在她的檢查沒出來完之前，他怎麼可能走呢，萬一有什麼事，他怎能讓小可一個人去面對。
看那些醫生出出進進，許久都等不到結果，直到下午差不多下班了，醫生才神色凝重的把歐小可和劉新陽叫進了辦公室，對他們說：「你母親後腦上長了個急性良性腫瘤，長出來的時間應該不長，但是長得很快，已經壓迫到她的腦神經了，怪不得她說頭痛。幸虧你們及時將她送來了，若是再晚兩三天，估計這個腫瘤就會被壓破，那時就再無回天之力了。」歐小可聽醫生這樣說，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下暈了過去。劉新陽趕緊抱住她，醫生過來給她掐了幾下人中，她才慢慢醒過來了。醫生笑著說：「你這麼不經得嚇呀。我又不是說你母親沒救了，你們及時將她送來醫院，她就有救了，這個手術宜早不宜遲，看她身體不錯，今晚就得給她做手術，你們趕快去給她辦住院手術吧。」
劉新陽讓歐小可去陪著鄧興榮，他匆匆忙忙的趕緊去辦住院手術。歐小可來到阿媽和歐小海身邊，緊緊抱住阿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歐小海著急地問：「結果怎樣呀，姐？」鄧興榮說：「肯定沒事吧，女，我們回去吧？那個什麼新陽呢？」
歐小可穩定了一下情緒，才說：「沒事，媽，但是我們現在不能回去，你要做個小手術，做完手術了我們才回去。」
「啊！不會吧？」鄧興榮失聲叫了起來，後悔地說：「我沒病，我真的沒病，昨晚就不該想到這個餿主意要裝什麼病，你看看吧，這醫院就不是人來的地方，到了這裡，沒病也要讓醫生說出有病來，他們就是想要幾個錢的，別聽他們的，我們回去啊。」
歐小海不解的問：「嬸，你在說什麼呀？沒病幹嘛要裝病？」
「我，我，我，唉！」鄧興榮嘆了口氣，說：「還不是讓你姐給氣的。我和你叔就想著裝病來下醫院，把她留下來，然後讓新陽先回去。我真的沒病的，這些醫生也真的是，亂開點葯就行了嘛，還要嚇人，做什麼手術。我不做啊，沒病沒痛的做什麼手術。」
歐小海聽鄧興榮這樣說，樂了，笑著說：「這下你說出真話了吧。嬸，你看看你們折騰的，累不累呀？沒病我們就回去吧。」
歐小可說：「不能回，真的要做手術。」
歐小海愣了愣，驚愕地說：「真的呀？我以為你只是嚇唬一下我嬸，逼她說出實情的。」
鄧興榮也懵了，驚慌地問：「女，你別嚇我，要做什麼手術呀？這段時間我是時不時覺得有點頭痛，可是吃幾片去痛片就沒事了的，真的不要做什麼手術。我們回去吧，啊？」
「沒事的媽，只是個小手術。」歐小可安慰著媽媽也安慰著自己：「你頭痛就是因為你腦袋裡長了個瘤，醫生現在要做手術把那個瘤割掉，這樣你以後就再也不會頭痛了。」想想阿媽剛才說的話，歐小可都覺得后怕，叮囑阿媽說：「以後你和我爸，不論有什麼小毛病，發現了就要及時上醫院來檢查，不能再自己在家吃什麼去痛片了，知道么？很多疾病都是早發現早好的。」想想剛才醫生說的再晚兩三天就沒救的話，歐小可又緊緊抱住了阿媽，說：「真是萬幸，我真慶幸你和我阿爸想出這個好主意。」
歐元成以為妻子去醫院隨便檢查一下就能回來了的，可是眼看著太陽快下山了，他們還沒回來，剛想打電話給小可，就看到劉新陽開車回來了。待劉新陽和歐小海走下車來，沒看到自己的妻子女兒，歐元成驚訝地問：「小海，她們母女倆呢？」歐小海說：「她們還在醫院裡，我嬸要住幾天院。我和新陽哥回來帶些衣物去。」歐元成聽到歐小海這樣說，只覺得腳下一軟，差點跌倒，急忙問：「怎麼回事？你嬸沒病的，怎麼要住院？是不是醫生弄錯了？」「沒錯的，叔。」劉新陽說，「我嬸腦袋裡長了個急性良性腫瘤，幸虧發現及時，醫生說今晚就得做手術，所以現在麻煩你去幫我嬸收拾一下衣物，我去收拾我和小可的。我們還要馬上趕回醫院去，今晚九點做手術。」歐元成連忙應著，返身進屋收拾衣物去了。劉新陽對歐小海說：「小海你回去陪陪你伯爹伯奶吧，今晚就不要跟我們到醫院去了。」歐小海說：「我還是去一下吧，人多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你們等我一下，我回去沖個涼就來。」
回醫院的路上，劉新陽問：「叔，這段時間我嬸都沒有什麼病痛么？」
歐元成想了想說：「前幾天她倒是偶爾說過頭痛，但是吃幾片去痛片就好了呀。」
劉新陽說：「以後你們在家，如果發現身體有任何不舒服，都不要自己弄葯吃，不要捨不得花錢，要上醫院檢查去，知道么？」
「平時有個小病小痛的，都是自己弄點葯吃了就沒事了的，哪會上醫院去瞎折騰。我說這次會不會是醫生弄錯了喲，她向來沒病沒痛的，就鬧一兩次頭痛，哪能說長瘤就長瘤了？」歐元成還是不相信的說。
「醫生不會開這種玩笑的叔。」劉新陽認真地說，「你知道么？當醫生告訴我們如果晚兩三天再去醫院，嬸就沒救了時，小可都嚇暈過去了。所以，真的很慶幸你們這次讓嬸裝病呢。如果不是這樣，就耽誤事了。所以要讓你們以後有什麼小病小痛，都不要嫌麻煩，要上醫院去看病。再就是以後每年我會和小可回來陪你們去做一次健康檢查。要不，如果你們願意，就跟我們一起到陽城去生活吧，這樣更方便我們照顧你們。」
「不去不去不去，」歐元成說，「這只是個突發事件，你不要擔心我們，我們就在我們蘭沖村，哪也不去，在這生活了幾十年了，哪也不想去的。我們還這麼年輕，哪裡就要得著你們照顧了？你們過好你們的日子，別讓我們擔心就行了。」
歐小海打趣說：「就是，我叔還這麼年輕呢，生龍活虎的，新陽哥可能你都沒我叔這麼大力氣，挑不動他挑的這麼多東西。」
「那是，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要做力氣活了，哪來的力氣？」歐元成自豪地說，「別說你新陽哥是城裡人，就是你，自小在農村長大的，你也挑不過我。信不信？」
歐小海連連說：「信信信，剛才我伯爹伯奶聽說我嬸要住院，直嚷嚷要跟來看看她，怡蘭和我爸媽好不容易才攔住了他們。」
「那麼老了，千萬別讓他們來了。」歐元成說，「唉！看著好好的一個人，想不到會是真的，真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