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你瞅瞅!
「您要是這麼說,我可就不客氣了!」許印撇撇嘴威脅道。
「千萬別客氣!」楚天雲說道:「能下什麼黑手就下什麼黑手!能怎麼玩人就怎麼玩人!只要你不把人弄死弄殘,剩下的隨便!跑馬澗外邊,一票子木系學院的老師候著,多重的傷也能當場救治!」
「等等!」許印說道:「這不對啊!您這是和這些學員有多大的仇啊?」
「仇?沒有!就是瞧他們不知天高地厚的,不順眼!」楚天雲又與許印碰了一碗,說道:「這些孩子,學習不上進,作禍卻沒邊兒,還都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德行!」
「呦?」許印來了興緻。
楚天雲也正要繼續講,忽地感覺衣擺被狠狠拽著,低頭一看,是禿鳥大鵝又咬又拽,這畢竟是人家許印養的,楚天雲看向了許印,許印咧嘴一笑:「餓了,都斷糧好幾頓了。」
許印躬下身子,勸道:「乖大鵝,咱不能見誰都要吃的啊!再忍幾天,回頭我給你弄點吃的去。」
大鵝聽了更使勁兒叨了。一口一口下去,不止拽著楚天雲衣擺褲腳,時不時還叨到了肉,這給楚天雲疼的,忙問道:「這桌上吃的,哪盤給它弄點。」
「這些它不吃!」許印說罷,又假怒斥道:「你這貨!餓急眼了是怎地?你找人要吃的也找個富得流油的,眼前的老爺子窮得叮噹爛響,瞅這一身兒,一年到頭兒都不見得能吃上四個菜!你能要到個啥?!」
這話損的,楚天雲當即不高興了。九州大陸什麼人富?皇帝最富!可除了皇帝呢?那必須就是頂尖兒的修士了!雖然說楚天雲這些年一直苦苦尋找晉陞之法,但收集寶貝這事兒可一點兒沒閑著,他儲物石里的東西翻出來,十個八個大家族的庫存堆起來也不見得比的了!
見楚天雲面色不高興,許印忙解釋道:「您老人家別介意、別介意,這大鵝您還真喂不了,它的嘴讓我養刁了,一般雞鴨鵝啥的吃的東西它動也不動,專吃那些修士常用的藥草之類的。」
楚天雲不悅道:「我還以為吃啥?尋常東西咱沒有,叫得上號的極品藥草還管不了飽么?!」
「嗨!您瞧瞧,我這窮日子過慣了,以為您的兜也比臉還乾淨呢。」許印笑道:「那您看著喂它兩根兒寶參吧,省得咱談正事兒,這貨總來搗亂。」
楚天雲手在戒指上一抹,兩根七八百年的寶參就出現在了手中,楚天雲也沒把這寶參當個稀罕物,隨手遞給大鵝。大鵝懂事,搖著尾巴叼過寶參,樂呵呵地出了茶棚。
「咦?這鳥還會搖尾巴?」楚天雲愣道。
「您是沒注意,它還樂了呢!」許印笑道:「這要是它吃開心了,還能跟您飛眼兒呢!哎?對了,您剛才說什麼?什麼不服不忿的?」
「啊!對!那幫小孩子自打首月測試之後,也不知道矛盾怎麼愈演愈烈的,一個個開始結了冤家了。」楚天雲道:「每天上課之餘,這個學院的就和那個學院的打,那倆學院又跟這仨學院打,天天沒個消停。前些日子,我離開曙光學院的時候,還看見雷系學院的神像被金系學院拉走了。」
「呦?那神像金子做的?」
「什麼金子做的,就是尋常金屬!」楚天雲道:「他們搶了人家學院的神像,不就是在打人家的臉么!」
「有意思!」
「有什麼意思?」楚天雲說道:「這麼下去,十大法系的學員還沒等上戰場,就私下裡成了仇人了。」
「這還不簡單?學院下個令,一切都解決了。」
「學院早早就下了通告,學院之間發生糾紛時不得使用法術,但可以使用古法和體術。」
「這不是偏袒咒術學院么?」許印喝了口酒道。
「學院這樣決定,目的還是想讓學員更好地接納古法和體術,只有他們發自內心地努力習練,古法和體術才會見到效果。如果說他們一直依賴五正五衍法術,古法很難開始取代現有法系。」楚天雲嘆道:「這也是學院建立的初衷。」
「那您老和我說這些的意思是?」
「該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們見識見識更邪乎的了。」楚天雲說道:「上次我們商議的回學院教學授課那事,學院商議了一下,宜早不宜遲。」
「呃……」許印正猶豫時,大鵝又扭搭扭搭進來了,進屋就奔著楚天雲褲腳去咬。楚天雲順手又給了大鵝兩根兒寶參,這回可是近千年的好東西,大鵝美滋滋叼著又出了門。
「話說回來,我會的本事只怕和古法還是兩回事。我回去教他們本事也不是不可以,但說不准他們更要荒廢了古法和體術修鍊。」
「不。這回著急來見你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學院發現玉瀾公主竟然可以將古法和體術發揮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楚天雲說道:「雖然玉瀾公主一直不肯配合,但一定是她對古法的理解和運用方式把握到了古法的真諦,就像當初你講給我的大道之理一樣,也給了我莫大幫助,玉瀾公主所知道,也許是開啟古法復興之門的鑰匙。」
「您看看,您又拐著彎兒地說玉瀾公主的本事和我有關係。」
「沒關係么?」
「怎麼就有關係了?」許印說道:「我可是正經人!」
「我說玉瀾公主不是正經人了么?」楚天雲說道:「反正這事兒是為了九州大陸萬千百姓,你看著辦!」
楚天雲話裡有話,許印自然知道是自己打破伏波寶鼎才有了今日局面,於是說道:「好吧,什麼時候回去?」
大鵝趁著關鍵時候,又進來蹭了兩根兒寶參。
「半年大考結束,如何?」
許印點點頭,說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沒問題。」
「我教授學員方式由我來定,學院不得干預。」許印又道:「教授哪些學員,也由我親自去選,學院不得強行安置。」
「沒問題。」楚天雲說道:「但我要十個旁聽名額。」
許印凝眉,終於點點頭。
「好!」楚天雲舉碗,二人滿滿幹了下去,楚天雲笑道:「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回去我便催促工匠加緊施工,讓學院早日竣工。」
事情商定,楚天雲起身就要離開。二人行至茶棚外,又趕上大鵝來要寶參,楚天雲這時候有心情和大鵝計較了,皺著眉頭問道:「這鳥多大的肚子?一會兒就把寶參都吃光了?」
「要不您以為我是咋被吃窮的!」許印藉機說道:「我要去曙光學院,這鳥的口糧你們得管!」
「你養的,為啥學院拿口糧?」
「你們雇個老師說給工錢了么?」
「當老師還要啥工錢?」楚天雲斥道:「想要錢,去補課!」
「得!」許印混不吝道:「您要是這麼說,旁聽生只能上補課班!」
「開什麼補課班?啥本事不能正正經經教?不補課教不了學生啊?」楚天雲道:「你覺得工錢多少合適?」
「每個月,五百年份以上寶參二十顆,一千年份以上的十顆!不講價!」
「我看也不應該講價。」楚天雲說道:「六聖聽課不算旁聽名額!」
「課堂上,級別高低一視同仁!」
「沒問題!」
買賣終於敲定了。楚天雲樂呵呵要走,可大鵝就是不肯鬆口,楚天雲作勢假怒,指著大鵝說道:「好個混不吝的鳥!跟誰學的心這麼黑!趕緊松嘴,要不然我不客氣了!」
許印當然知道楚天雲是在拐外罵他,但許印還是樂呵呵看熱鬧,只笑道:「這貨是欠收拾!」
楚天雲畢竟是不好教訓人家的寵物,萬一不小心碰著了,弄不好還要被訛個「養老費」啥的。楚天雲忍了下去,可他往前走了兩步,那大鵝就被拖了兩步,往前走兩步,大鵝就被拖兩步,弄得楚天雲實在沒招,作勢要打,許印一見,忙掏出棉花,塞住耳朵,又怕祝儀遭連累,於是喊道:「趕緊堵耳朵啦!要出事兒啦!」
楚天雲一瞧許印反應,忽地明白了大半,他躬下身子來回瞧看,頭頂有角,生長彎喙,身上裹著袈裟,瞧不清身段,楚天雲皺著眉頭問許印:「這……這是詭獸蠱雕?」
許印笑著點點頭,說道:「您喜歡就先牽回學院去養!」
「牽個屁!」楚天雲爆了粗口,又斥道:「弄回去這麼個玩意,曙光學院都得炸了廟了?!我說怎麼專挑寶物吃!你怎麼養了這麼個玩意?!」
「因為我有寶參啊!」許印一攤肩膀,說道:「現在我被吃窮了,這貨要吃不要臉,肯定跟著您走啊!」
楚天雲憋氣地看了看大鵝,又看了看許印,登時掏出一把寶參,瞅著能有十幾顆,當即塞給許印,又回頭勸道:「乖蠱雕!寶參給許印了,快去許印那兒,他那兒有寶參吃!」
「回來也成,好在有十幾顆,夠你吃一陣兒的。」許印說道:「但我還是建議你跟著亞聖走,人家的儲物石里怎麼著也有個千八百顆的。」
大鵝眼睛一亮,更狠狠咬住不撒口了。
楚天雲瞪了一眼許印,可又拿大鵝沒辦法。他既然知道蠱雕,便也知道這詭獸弄不好是要人命的。楚天雲當即從儲物石里一把一把掏寶參,盡皆扔給了許印,而後攤開雙手,對大鵝說道:「好鳥兒、好鳥兒!這回我是一顆寶參都沒有了,都給了他了,你要鬧找他去鬧!」
大鵝愣了,正在判斷楚天雲說的是真是假,楚天雲忙急道:「誰現在有寶參,誰是王八蛋!」
大鵝合計合計,終於樂呵呵地鬆了口,直奔許印去了。
可大鵝還沒來得及在許印身邊搖尾巴,許印一巴掌就拍大鵝屁股上,罵道:「你這貨咋眼皮子這麼淺呢?!幾顆寶參就給你糊弄了?他身上寶貝多了去了,就不能再訛點兒?!」
楚天雲聽見這話,立刻在大鵝跑來之前施放了飛行法術,懸在空中七八丈處,指著許印說道:「好你個陰險狡詐的混球!坑人東西,竟然連只鳥也能利用,你是個啥人?你倆的組合是鳥人組合!?」
「過獎、過獎!」許印笑道。
雖然被坑了些寶參,可對楚天雲來說,那些低級寶物也不算個啥。楚天雲拐彎罵了一句,心裡到底是爽了,占回了點便宜,於是又得意笑道:「哼!別得意,任你小子再壞,還不是喝了我給你特製的狗屎酒?!哈哈!」
「哦!你說的是那個。」許印撇撇嘴道:「那個還沒開封呢,我扔后廚了,等曙光學院的學生考試來了,我就用您那特製酒水,就著大鵝的屎盆子,像伺候您一樣伺候他們喝。」
「什麼屎盆子?」楚天雲愣道。
許印轉身去茶棚里拿了個碗出來,安在大鵝常蹲著的樹枝下面的樹杈上。許印指著大碗說道:「就這東西!我舀糞水澆花的時候就把屎盆子放這,省得這貨拉在我身上!」
楚天雲當即明白了,這碗是許印給他喝酒用的碗!楚天雲當即氣得滿臉通紅,指著許印要罵,許印卻搶先一步解釋道:「這怪得著我么?家裡本來就沒幾個碗了,之前那倆碗您以為裝了狗屎酒,也不肯用,要換隻能換它了!」
「我好心好意還給您涮了涮呢!要不那黏糊糊的直粘手!」
楚天雲只覺胃裡翻江倒海,飛行法術差點持續不住,在空中晃了幾晃,可這樣登時更噁心了,隨即「哇」地一口將酒水吐出了大半。楚天雲知道吃了癟,指著許印道:「特么混小子!你等我下回再來治你!」
「您老不能這麼小氣!」
楚天雲哪還有閑工夫和許印再扯,強忍著噁心,向東邊飛去。
許印邊招手送別便喊:「亞聖大人!吐得難受了,吃點兒甘甜清爽的壓一壓!」
許印嘿嘿直笑,見楚天雲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又笑道:「偷我爆裂木薯?崩掉你的牙!」
許印笑罷,雙手插袖往回走。這時,祝儀才出來屋子,問了許印詳細。許印將與楚天雲商定去曙光學院教授武功的事情詳細講了,又解釋了伏波寶鼎被毀的那事,直言此事不能推脫。
「可是哥去那裡教授武功,將來他們長了本領,是要去屠殺四裔之洲的人么……」祝儀心中仍舊放不下四裔之洲的同胞,許印將要做的事,在祝儀的角度看來,是讓她也去與自己的同胞為敵。
「不,不會的。但這場戰爭終要有個結果,如何結束它只是方式不同。」許印安慰道:「我師父說過,所謂武者,既是以戈損正之事,便要驅戈還正才行。止戈為武,這才是武的最終意義。」
「哥,我既已是你的妻子,便會從一而終,不再是黑暗之神的祭司僕從。可我也實不願見四裔之洲侵入九州大陸,也不願見九州大陸侵入四裔之洲。」
許印點點頭,道:「這事一直在我心裡,如今因為有你,我更會記在心裡。」
祝儀輕入許印懷中,靠在許印胸膛,過了一會兒,祝儀說道:「哥,你去曙光學院,會帶著我么?」
「當然。」許印說道:「可你要隱藏好你的身份,不要用四裔之洲的法術。九州大陸與四裔之洲眼下勢同水火,如果教人知曉你來自何方,怕會成為全大陸的公敵。」
祝儀抬眼看了看許印,點點頭,又道:「哥也要小心,我瞧剛才那人的法力修為,似不比大祭司弱,讓我心底恐慌得緊。」
許印一笑,說道:「修為是修為,腦子是腦子,不是一回事兒。別看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但要斗計謀,再來十個八個的捆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對手。」
祝儀還要勸許印小心,忽地聽見爆裂木薯的爆炸聲遙遙從東面傳了過來……
許印哈哈一笑,指著東面遠處,道:「你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