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是因為強烈的刺激昏倒過去的。」家入硝子淡定地直起身,眼底的青黑讓她看起來下一秒就能倒下。
「你倆怎麼他了。」
家入硝子隨口問道。
熊貓震驚,舉起兩根手指發誓,「我們對他什麼也沒做!」
51.
棘微微拉開繃帶,好讓嘴巴說話可以更舒服一下。
隨後,他想說的話就堵在了喉嚨口。
——他又說不出話了。
棘: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餘下的人等了一會兒,發現他依舊沒有發出聲音,紛紛打出一個問號。
「棘君?」熊貓有些疑惑地叫了一聲。
棘聞言,又張口試了試。
依然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於是他無奈地攤了下手,拿出手機打了一串字:
「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沒辦法說話了。」
三人明顯失望了一點。
棘思考了兩秒,拿出手機搗鼓著什麼,下一秒手機里就發出了低沉的男聲:
「好了,現在可以了。」
狗卷棘看著他的動作眨了下眼睛,然後笑得躺在了熊貓身上。
熊貓也笑得不行,整隻熊直接笑癱在了地上。
真希看著他的動作沉默了兩秒,也沒忍住跟著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麼?我很認真的!」棘面無表情的做口型,而聲音則是從他手上的手機里發出來的。
面無表情的臉加上平板無波的聲音,居然意外的沒什麼違和感。
但無端就是讓人覺得好笑。
於是幾個人笑成一團。
——
等到他們的那陣想笑的勁兒都過去了之後,熊貓偷偷摸摸的從桌子底下掏出了幾罐酒。
他把那兩瓶酒放到桌子上面,獻寶一樣的說道:
「看,我珍藏多年的好酒!」
真希看了一眼那酒,是便利店很容易就可以買到的種類。
「正好明天周末,不如我們今天不醉不歸吧?」熊貓興奮地說道,整隻熊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真希思考了一下,腦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現起當年在禪院家的時候度過的那段歲月。
她全名禪院真希,生下來的時候就沒有咒力,在禪院家這個腐朽糜爛的地方,可以算是受盡了欺辱。
所以她格外厭惡禪院家,也拒絕接受自己的姓。
來咒術高專,就是她擺脫禪院家的第一步。
來了這裡之後,她拚命的鍛煉自己的能力,時間就像水流一樣從她指尖劃過。
真希有些恍惚地看著窗外明朗的夜空。
居然已經……過去快半年了嗎……
從前在禪院家的種種都好像已經離她遠去——但也僅僅只是好像而已,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仇恨和不甘。
想到這裡,真希從桌子上拎了一罐啤酒,單手打開易拉罐的拉環,彎唇一笑道,「行啊,我沒問題。」
狗卷棘也沒猶豫,在真希之前就已經拿了兩罐放到自己和棘的面前。
作為蠢蠢欲動的男子高中生,他早就已經饞成年人會做的種種了。
但到目前為止,他都暫時還沒有做出什麼。
不是不想,是沒有來得及。
畢竟剛開學的時候人生地不熟,他也不好意思做那些出格的事情。
開學之後又忙起來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以及家裡人的吵鬧,都讓他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一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抓住機會,進行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出格舉動。
——喝酒。
至於熊貓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咒骸,出生時間都沒多長,就更別說去幹什麼出格的事情了。
於是幾位青春JK以及DK圍著一張桌子喝著酒,時不時隨口聊兩句。
順帶一提,在一群清脆活潑的聲音里,混進一個播音腔的低沉男聲,真的很好笑。
至少狗卷棘他們沒聊幾句就得捂著肚子笑成一團。
52.
酒過三旬,在場的幾個人腦子都不太清醒。
他們喝酒的場地已經由小桌子旁邊變成了窗檯邊,狗卷棘和棘坐在窗檯的圍欄上,兩隻手抓著欄杆,抬起頭,看著明朗的夜空。
不遠處是耀眼的燈火,霓虹閃爍,此起彼伏,照亮了半邊天。
儘管如此,夜空中依然灑著無數繁星,一輪弦月高高地掛在天幕。
真希撈了把椅子坐在陽台上,左手撐著腦袋,右手拿著一罐啤酒,視線虛虛地凝在弦月上。
熊貓也看著那些星星,仰頭灌了口酒,說道:
「唔啊……要是我可以幫到正道就好了。」
「嗯?」狗卷棘看著閃爍的星光,仰頭喝了口酒,迷迷糊糊的從鼻腔里哼出一聲音調。
「我說,要是我可以幫到正道就好了。」熊貓是乾脆躺在地板上的,左爪枕在腦袋後面,右爪把自己剛剛一飲而盡的啤酒罐放到了旁邊。
「話說,你們的願望是什麼啊?」
熊貓隨口一問,腦袋有些昏沉。
「……」
像是被這個問題問懵了,一時間居然沒有任何人回答。
好在熊貓本來也就是一時興起,隨口問了這麼一句,對他來說有沒有答案都一樣。
因為他現在已經快睡著了。
在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了清澈呆板的聲音:
「我希望我沒有咒言。」
「唔?」熊貓被這句話弄得清醒了一點,他勉強睜開眼睛去看這個願望的主人。
——是狗卷棘。
他怎麼也突然開始用這種東西了……嚇得他連忙就睜開眼睛去看了。
是的,讓熊貓清醒過來的不是別的,而是那個離譜又好笑的機械音。
在狗卷棘說完自己的願望之後,真希望著閃爍的星光,微亮的星火落入她的眼底,隨即她說道:
「我想端了禪院家。」
狗卷棘:?
熊貓:?
棘:?
自己的同期居然這麼野嗎?!
雖然他們和真希相處的時間不短了(除掉棘),但正常情況下他們都不會互相討論自己的願望,自然也就不知道真希的願望居然是這麼野的東西了。
不過……野又怎麼樣?
反正那個禪院家究竟怎麼樣,也不關他們的事情。
在真希說完后,場面又一次陷入了寂靜。
幾個人安靜的望著星空喝著酒。
有兩朵灰黑色的雲慢慢遊盪,最後遮住了月亮。
此刻,棘低下頭在手機上打了一串字,冰冷呆板的男聲便低沉地響了起來。
「我希望……可以找到自己是誰。」
由機械合成的聲音本應該沒什麼起伏,但不清楚是由於網卡的原因還是手機原因,和聲音在說話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在希望後面斷了一陣。
於是聽起來,也更有了一些人氣。
聽到這個願望,被真希的願望野到的熊貓下意識地接嘴道:
「其實你剛剛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了。」
「我感覺你跟棘很像呢。」熊貓這樣說道。
「這倒是真的。」真希也接了一句。
棘歪了下腦袋,下意識的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狗卷棘。
就見狗卷棘也轉過身來看他,兩張臉,一個纏滿了繃帶,一個光潔乾淨。
兩雙眼睛,一個是明亮透徹的紫色,一個是單調壓抑的灰白色。
完全不一樣。
棘想著。
他和狗卷棘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啊。
很像啊。
狗卷棘想著。
他們兩個確實很像啊,無論是性格、喜好、還是生活習慣,都差不多。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他,他和棘其實是同一個人,他都不會驚訝。
53.
就在家入硝子和真希他們討論的時候,狗卷棘已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了。
聽著家入硝子說他昏迷的原因,狗卷棘閉著眼睛一眼不發。
他其實並不是狗卷棘。
真正的狗卷棘早在十天前就被他取代了。
而就在三天前,那個狗卷棘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被世界意識當做外來者排斥出去了。
而他,其實是外來的、奪取別人身份的,卑劣而又可憎的偽劣產品。
「宿主現在才認清自己嗎?我以為你早該知道了。」
「明明以前做了那麼多次這樣的事情,這次又開始猶豫……嘛,還真是虛偽呢。」
腦海里響起合成的機械音,只是和正常古井無波的機械音不同,這句話里充滿著嘲諷,以及粘稠而又刻薄的惡意。
狗卷一言不發,就連在外界的身體也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整個人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被放置著的木偶。
「你不想回答我?哦!哦,那沒關係,我會讓你回答我的。」
機械音笑著,話裡帶著些輕佻的調笑。
下一秒,一陣難以承受的電流的刺激由內而外地出現,讓他整個靈魂都在顫抖,以至於身體也猛的一顫。
這一顫,讓原本在交談的幾個人都停下了,轉過頭去看他。
系統的聲音有些遺憾:
「他們真是敏銳,不過我相信你也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對吧?」
狗卷乖巧道:「嗯。」
說完,他就睜開了眼睛。
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十天內,他已經承受了不下百次的電擊。
系統倒是沒說錯,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干奪取別人身份的事情,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在做這種事情了。
那麼理論上來說,他應該無比熟練才對,而人類該有的良知……也理應在這無數次的任務中消失殆盡。
更何況,他連自己究竟是不是人類都不太清楚。
如果從上面這些條件來看的話,他在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猶豫。
只要事情沒有按照系統想象的發展,他就會得到懲罰——即是電擊。
系統是寄宿於他靈魂里的蛀蟲,所以電擊也是直接觸及靈魂,直接刺激靈魂是什麼感覺……想必也不必他多說。
那他這個世界又為什麼會猶豫呢?
難道還嫌自己經受的懲罰不夠多嗎?
「棘!你醒了!?」熊貓轉過來的頭與那雙紫色的眸子對視,隨後整隻熊撲過來道:
「你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