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雲奚自此便在謝府住下。
江家喪葬的一應事宜也提上了日程,定在了七日後。
只是江家本家在上京,需得送靈柩至祖墳安葬。
這期間,謝家老爺謝定方也遠行歸家了。
見了雲奚,自是又哭一番不必說。
又問她在此處可住得慣。
雲奚點頭,「住得慣,哥哥姐姐們都對我極好。」
尤其是謝霜,家裡好不容易來了個年紀相仿的妹妹,每日得了空就往棠落園去尋她說話。
「那就好。」謝定方眼中猶有傷痛,「我就你母親這麼一個妹妹。你現下來了我家,就同我自家姑娘是一樣的。往後若是缺了短了什麼,只管說。今後,這兒便是你的家。」
雲奚應下,頰邊又悄然滾下兩行淚。
不聲不響,卻最是叫人憐惜。
謝定方與她道:「去上京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後。陽夏雖說離上京不遠,但路上還得遠去青州一趟。你父親的案子有些蹊蹺,現在由青州的府衙接了手,要上報到上京去,需要你父親的公文憑證。不過你別怕,一路都有你行知哥哥陪著你,有什麼事你只管與他講。」
誰家閨房裡的姑娘管這些,奈何江家只剩了她一個,也只能與她商量。
雲奚聽完,捏緊手裡的絹帕,默默垂下眸去,「沅兒記住了,都聽舅舅的。」
這事便這麼定下了。
只是第二日,雲奚就病了。
夜裡發了一場高熱,待高熱好不容易退了,又卧在榻上咳嗽不止。
大夫來看診,說是前段時日雪地里受寒凍著了,又加之傷心過度,這才積鬱成疾。
於是開了幾副湯藥喝下去,只是也不見好。
這般病了不過兩日,整個人已然消瘦了一大圈,本就消瘦的身子看著愈發孱弱。
謝老夫人見了心疼不已,再不肯她千里迢迢去青州。
「我已經沒了女兒,沅兒再不能出事了。她要是路上有個好歹,我日後去了底下如何向她母親交代?」
謝老夫人不管不顧,在雲奚房中就說開了。
謝定方在一旁耐著性子勸,「母親,只是尋常風寒罷了。一路都帶著大夫,絕不讓……」
「我說不許就不許!」
謝老夫人厲聲打斷他的話,又繞過屏風坐去榻邊,一把將雲奚摟進懷裡,「我不管!要去你們去,這事原就該你們爺們管,何苦來累我的沅兒。」
「母親!」
謝定方只覺頭疼,又顧著姑娘家閨房不好進,仍在外間勸,「沅兒是江家僅存的骨血,你不讓她去,這這這……不像話啊!」
「我不管什麼像不像話。」謝老夫人聲音哽咽,「我只要我的沅兒平安無事。」
「我苦命的沅兒啊……」
謝老夫人再不管他,抱著雲奚,痛哭出聲。
「外祖母莫要哭了。」
雲奚自她懷裡抬起頭,蒼白的小臉上病怏怏的,沒有一點兒血色。
她虛弱得笑了笑,自個兒便定了主意,「我只守著您,哪兒也不去。」
謝定方無法,只得讓謝珩獨自領著人送靈柩去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