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是美好的願望
「說夠了嗎？」
周泉第一次開口。
他神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不喜不悲，只有眼神中透著堅定和沉穩。
豬剛鬣笑了笑，隨後抬起了手，準備讓手下對周泉出手。
但就在這時。
城衛隊趕到了。
唐仲，山月城外城區第九統領，率領三十名士兵來到了七佑街。
「豬剛鬣？」
唐仲來到這裡，看到豬剛鬣的時候也是臉色一驚，隨後眉頭皺起，感覺這件事不好處理了。
「來得還挺快。」
豬剛鬣淡淡看了一眼唐仲，臉上露出幾分不屑和輕蔑。
其實周泉殺了他兩名手下沒過多久。
他在這裡和周泉廢話了一大堆也沒花什麼時間。
城衛隊此時趕到，的確算很快了。
「卑職拜見大妖！」
唐仲向豬剛鬣行禮道。
在燕南，妖魔地位高於任何大宋官員，何況豬剛鬣還是一位大妖。
「卑職這就將此人抓捕，然後依法處置！」
唐仲緊接著又說道，同時讓手下士兵擺開陣勢，備好強弓硬弩，準備抓捕周泉。
但是。
豬剛鬣卻冷冷看了一眼唐仲，隨後道：「不必了，你們待一邊看著吧，我自會處理。」
唐仲聞言，眉頭一皺。
他擔心的就是這個。
一旦豬剛鬣讓手下妖魔對付周泉，萬一周泉繼續抵抗，殺害更多妖魔的話，事情便會越加嚴重。
因為死的妖魔越多，朝廷便要給出更多賠償。
而且也會有更多的無辜百姓要陪葬。
所以他才急於由他們出手抓捕周泉。
但是大妖的命令他也不得不聽。
「你們幾個，去試試這人族兵道高手的厲害。」
豬剛鬣對站立在轎子邊上的妖魔護衛道。
「是！」
四名妖魔當即應聲道。
但這個時候。
唐仲卻朝周泉發話了。
「周泉！別做無謂抵抗，單憑你一人是做不了什麼的。」
「越是抵抗，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唐仲忍不住對周泉喊道。
他希望周泉可以明白如今的情況。
他接到通報后，便知道周泉是一位隱匿於此的兵道高手，只是終於忍不住而暴露了。
周泉或許可以殺得了幾個妖魔。
但殺幾個妖魔什麼都改變不了，他最終還是會死，還會連累很多無辜百姓，朝廷也要做出巨額賠償。
他這樣的行為，只能泄一時憤，實際什麼用都沒有，反而會給人族和朝廷造成更大的損失。
唐仲心裡能稍微理解周泉這樣的人。
但他不喜歡這樣的人。
因為他覺得。
周泉這樣的人還沒有認清事實，也沒有理解朝廷的難處。
朝廷簽訂燕南和約，求得和平。
這十年來，人族休養生息，已經初步恢復強盛。
北邊如今人口充盈，軍隊得到補充。
大宋的國力也日益強盛。
只要強大起來，早晚有一日可以驅逐妖魔、收復燕南！
燕南百姓是很苦。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讓燕南百姓來承受這一切。
要相信人族，相信朝廷，相信皇上！
燕南會光復的！
這是唐仲心裡的信念，也是他對未來的期望。
也是懷著這樣的信念和期望。
他才努力去做好自己的職務，
去維護燕南和約！
好讓朝廷有更多的時間去發展恢復強盛！
若是沒有豬剛鬣在場。
唐仲會將他這樣的信念和期望傳達給周泉，或許依靠嘴炮就可以讓周泉束手就擒。
但豬剛鬣在場的話，他倒是不便說出這些話。
「你好像話有點多！」
豬剛鬣再次看向唐仲，冷聲道。
唐仲連忙躬身回道：「稟大妖，卑職只是希望此人能弄清楚處境，別做無謂抵抗，以免傷到大妖的手下，造成更大的損失。」
豬剛鬣明白唐仲的意思。
對方是擔心周泉殺死更多妖魔，讓朝廷需要作出更多的賠償。
不過，他其實不在乎這些。
碰到周泉是他今日的樂子。
他可以在周泉這樣的反抗者面前肆意嘲諷大宋和燕南。
「你叫周泉是吧。」
豬剛鬣再次看向周泉，說道：「這位小統領說的話是對的。」
「你每殺一個妖魔，便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被你連累，你們朝廷也要做出一定賠償。」
「所以，你殺一個妖魔，就等於殺掉一批你們大宋的子民。」
「而你的所作所為，實際什麼都改變不了，只是殺我幾個手下發泄一下而已。」
「我也建議你別做抵抗，免得給你們朝廷造成更大損失。」
「不過，你是否真的會不做抵抗？」
豬剛鬣笑了笑道。
他此時又感到了幾分樂子，他很是享受這樣嘲諷戲弄這種反抗者的時刻。
而那四名妖魔護衛聽到豬剛鬣的話。
不需要額外的命令，他們也知道他們要出手了！
四名妖魔護衛。
一頭豹妖，如人直立，身高丈七，無比魁梧，肌肉壯碩，如精鐵澆築，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全身肌肉一繃緊，便猛然爆發出一股兇悍之氣，充斥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感。
兩頭狼妖，一左一右趴伏於地上，利爪、獠牙皆閃動寒光，透出無比危險的氣機。
一頭土魔，誕生於特殊地域，有血有肉，人形生命，散發著雄渾的大地氣息。
四名妖魔護衛跳下轎子，落在地上，當即掀起一陣塵埃。
他們露出獠牙，眼中凶光展露，倒沒有直接撲向周泉。
而是散發著滔滔威勢，一步步靠近周泉！
他們也想知道。
周泉會不會真的不做任何抵抗，任由他們虐殺。
豬剛鬣面帶微笑，饒有興緻地看著。
無論周泉是否抵抗，其實都能給他樂子。
周泉不抵抗，那周泉就是樂子。
周泉抵抗，再殺他一兩個手下，那大宋朝廷就是樂子，四周的大宋百姓也是樂子。
周泉的確一動不動。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四名妖魔，他只是微微仰著頭，看著豬剛鬣。
他面無表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其實。
他一直在回想著前幾天晚上的那個夢。
在那個夢裡。
他於一條天路上斬殺了無數妖魔，憑藉一柄柴刀殺穿了天路。
他好像就這樣一路殺成了刀聖。
天路的盡頭，出現了一扇天門。
無窮無盡的妖魔從天門內走出。
最後，他似乎一刀斬向了那扇天門。
但夢到此為止，他也不知道後面如何了。
這個夢在他腦海中也是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不過，那雖然是夢，似乎也對現實的他造成了影響。
夢中斬殺妖魔的點點滴滴逐漸烙印於他身上。
竟然讓現實的他也逐步獲得了刀道修為……
此時。
那頭豹妖已經走到周泉身前，但周泉還是毫無動作。
豹妖見狀，不由面露輕蔑，認為周泉果然不準備抵抗。
它獰笑一聲，直接舉起爪子，猛然朝周泉揮落下去！
呼！
一股罡風驟起，豹妖這一爪無比迅猛，有非常犀利可怖的氣機展露！
「唉！」
街道上一些默默看著這裡的百姓此時忍不住嘆道，同時別過頭去，不想看到周泉被殺死的血腥一幕。
唐仲也是略有不忍，心中同樣一嘆。
他雖然不喜歡周泉這樣的人。
但看到同胞被妖魔虐殺，他其實也不會好受。
豬剛鬣見狀，也是微微搖頭，略感失望。
這周泉竟然真的不做抵抗，倒是讓他高看了，沒想到也是個跟大宋朝廷一樣的窩囊！
然而！
豬剛鬣剛這麼想完，他便猛然臉色一變！
因為他在這一瞬間感到了一股極為強悍的鋒芒氣機！
一柄銹跡斑斑的刀鋒劃破空氣，發出銳利的清鳴，彷彿撕裂空氣一般。
那是刀氣！
很凝練、很犀利的刀氣，鋒芒無匹，令人震撼！
那人手起刀落，刀氣縱橫，寒光爍爍。
眨眼間。
四名妖魔屍體橫陳地上。
殘肢斷首，鮮血滿地，濃重的血腥煞味朝四處傳開。
周泉站在地上，右手握著柴刀，自然垂下。
他神情漠然，目光平淡，刀鋒上有一串濃厚的鮮血滑落。
若不是地上的屍體。
在場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如此平靜的周泉剛剛輕易斬殺了四名妖魔！
「周泉……」
唐仲驚了！
他驚訝周泉還是出手了，更驚訝周泉竟然這般強大！
那等刀氣鋒芒，只怕已經刀氣七八段，距離第二境『空』的境界也不遠！
他沒想到，這個小小的七佑街，竟然藏著這麼一位兵道大高手！
「啪啪啪！」
忽然，一連串的鼓掌聲響起。
豬剛鬣一邊拍著手，一邊面帶幾分振奮道：「漂亮！在我所見過的兵道者里，你這刀法也稱得上是厲害！」
「周泉竟然這麼厲害？」
街道的百姓不少人還是親眼目睹了剛才那一幕，同樣給他們莫大震撼！
手起刀落，輕鬆屠戮四名強大的妖魔。
那種乾脆利落，那種強大，也讓他們感到了一種斬殺妖魔的快意！
原來！
妖魔這麼容易殺啊！
人族的強者原來是可以這樣屠戮妖魔的？
那妖魔似乎也不算什麼嘛！
唐仲回過神來，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
因為……又死了四個妖魔！
這意味著，事情變得更嚴重，朝廷要給更多賠償！
這時。
周泉看向豬剛鬣，很平靜地說出了一句話：
「我想解放山月城，解放燕南，我想……天下無魔！」
他這話其實只是在表達他個人的一個美好願景。
他想要看到這樣的畫面。
燕南光復！
天下無魔！
他知道他做不到這樣的事。
因為大宋朝廷都對妖魔無可奈何，他又能如何？
但表達一下美好的願望總是可以的。
所以。
這句話只是他此時此刻的真心話，是他內心的一種憧憬！
街道上的百姓聽到了他這話，都是一驚。
而驚訝之後，他們也都沉默。
因為。
周泉所說的這話，也是他們心中美好的願望。
可能也是大多數大宋子民的願望。
但是。
他們也都知道，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而已。
這是不可能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