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再也不用怕了
問:正常人腦袋離了家還能活嗎?
這種問題還需要想嗎?那必然是不能啊!哪有人能像周大海那樣,腦袋都掉地上了還衝人使眼色,甚至還能和人吵架。
不用懷疑,李染現在非常肯定,自己就是在做夢,也必須是在做夢。否則,他怕自己會承受不住打擊而瘋掉。剛剛那一幕衝擊的不止是他的理智,還有三觀。
「看來,我是時候做個心理評估了。」李染嘆了口氣,在心中暗暗做下了這個決定。
現實中,他本身也是一名心理諮詢師。在工作的過程中,他自然不可避免地聽到過許多顧客談論起有關自身夢境的話題。
可這樣怪誕的夢,自己還是第一次親自接觸到。這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受到了那些顧客的影響,也出現了某些方面的心理問題。
「保險起見,找個時間儘快去一趟老師那裡吧。」
雖然他是這麼想的,但關鍵是眼下這個夢境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難道真的要玩這個遊戲?
李染瞥了一眼右上角仍在繼續的倒計時,這麼怪誕的夢裡還會發生什麼他也不知道。
「先把這個遊戲結束了再說吧。」
確認了周大海夫妻沒有跟過來以後,李染回到廚房門前,檢查了一下剛才的布置。廚房門還是處於緊閉的狀態,剛才自己出去的時候並沒有人進去。
他轉過身,準備去其他房間尋找線索。也是在這時,右上角的倒計時走過了二十分鐘。
李染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在他視線的盡頭,那深邃的黑暗再次席捲而來,轉瞬之間將他淹沒在其中。
還是那盞燈,還是那張鐵台,他還是躺在鐵台上,只能任人擺布。不一樣的是,那個令他憤怒、厭惡的中年人走到了他左腳的位置。
似乎緊接著剛才的情景,中年人臉上病態的笑容還未退去。手術刀在他的手中翻轉飛舞,靈巧得像是一隻生動的蝴蝶。
李染身上的肌肉開始抽搐,他身體的本能反應已經預見了接下來的事情。
中年人手中的動作一頓,手術刀在他的手中靜止下來。
噗嗤一聲,刀尖劃破了李染左腿上的肌膚,割開了皮膚下跳動著的經脈。下一秒,鮮紅的血液從傷口不斷湧出。猩紅的液體沿著鐵台的邊角滴落在地面,濺落在中年人白褂上,盛開出朵朵艷麗的血花。
痛!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一次次向他的大腦發起進攻,摧殘著李染僅存的意識。無意識中,他渾身的肌肉痙攣著。
明明自己緊閉著雙唇,可仍有一道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在他的耳邊回蕩。恍惚間,他又從燈罩上看見一道粉色女孩的身影。
李染才知道,原來痛苦的不是自己,而是她。自己不過是體驗了她的那份痛苦,卻體會不到她眼底的那份令人窒息的絕望有多沉重。
「呼~」
房間內,緩過神的李染心中仍有餘悸。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試圖驅除腦海中有些麻木的痛覺,好讓自己清醒幾分。
「所以,我要找的就是她嗎?」
雖說僅僅只是匆匆一瞥,李染的腦海中對那道身影還是留下了一些印象。那個女孩的身高還不到自己的腰間,看著不過七八歲大的樣子。
李染到現在為止,都不敢確定那個房間中發生的事,到底是夢境還是事實。如果那是真的,究竟是怎樣殘忍的傢伙,才會對一個孩子做出這種令人髮指的行為。
第二次了,這是自己第二次進入那個空間了。右上角的倒計時仍在不斷倒走著,他不確定下一個十分鐘過去,自己會不會再被推入那個空間,再一次體驗那個女孩曾經遭受過的痛苦。
此刻,李染臉上的神情變得格外凝重。對於這個遊戲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他不再懷著玩的心態。或許是出於自我安慰,要是自己早一分結束這場遊戲,那個女孩會不會少受一次痛苦。
時間回到三十分鐘后……
在所有房間挨個排查的過程中,李染又經歷了一次刀割的痛苦。可這十幾分鐘里,他連女孩的影子都沒能看到。眼看著即將到來的第四十分鐘,李染的心裡像是一團亂麻,跳動著前所未有的焦躁和不安。
除了找到進入那個空間的時間規律外,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三道傷口無法正常止血。
在尋找女孩的途中,他試過用膠帶,試過針線縫合,甚至學著電視里那樣用火燒,卻都無法阻止血液的流失。
這時他才意識到一件事,遊戲開始時那個聲音說的死亡,也許指的就是失血過多。
「她到底會在哪裡?」
李染的雙手從兩側撐著自己的頭顱,手指發泄似得揪著自己的頭髮。居住了三年的公寓,在這一刻卻讓他覺得十分陌生。
八十平不到的房間里,就像隱藏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個女孩給吞噬了進去。
「到底還有哪裡沒找到?還有哪裡是我沒看到的?」
「我沒看到……看到……」
豁然,李染昂起頭,他壓抑到極致的焦躁似乎在此刻得到宣洩。
「那裡!一定在那裡!」
說著,他倏地從沙發上站起,邁開大大的步子向衛生間走去。就在他雙腳踏入衛生間的瞬間,猛地向側面轉身,將自己的身後暴露在洗漱台的鏡子前。
那面鏡子上清晰地映照出李染身後的景象,一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宛如一隻受驚的小獸伏在他的背上,她那雙蒼白的小手正搭在李染的肩頭。
女孩露在空氣下的肌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刀痕。新傷、舊傷縱橫交錯在一塊,勾勒出一副詭異的塗鴉。
察覺到自己已經被發現,女孩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搭在李染肩膀上的小手正要鬆開,一隻寬厚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頭上。那隻大手的主人似乎是怕驚嚇到女孩,只敢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
「沒事了,你再也不用怕了。」
那輕柔的安撫聲中帶著顫抖之意,卻又像陽光撫慰著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