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京都未來的本壘打球手
周末假期前一天的興奮自始至終。
中午就有學生高興地跑到水池邊喂鴿子。
一條哉把自己早上吃剩的饅頭給了竹內笠次,吩咐他一定要好好地捏碎了餵給它們。
這些鴿子可是見證了一條哉和新聞部糾紛的唯一證人……這都是后話。
【限時任務(一),完成數量:2】
【結算獎勵:任務點*20】
暫時還不明白任務點的用途,一條哉注重眼前的事很快就忽略了面板。
北辰遠陪著他頂著太陽在籃球社的公用場地上揮灑汗水,他們把手掌拍到掌心發黑。
「把球給我自己玩。」
正準備來一個半場投籃的一條哉不屑地看了眼躲在樹下的北辰遠然後繼續投球。
球正中球框。
北辰遠跑上去把球拿走,這傢伙每次碰球都格外自信。
但是除了一直用右手很低地拍球看上去很帥氣外只要一換手不超過兩個回合球就會很生氣地彈走。
北辰遠手掌氣呼呼地更加用力,球彈得比人還高。
一條哉眼睜睜看著那球砸在他腦袋上。
五分鐘過後北辰遠受不了球場一邊人行道異樣的目光捂著腦袋決定去棒球場地和和藹的學長們相處。
「一條哉,一起一起。」
「觀看席那邊紫外線太強。」
「我帶你打棒球去。」
一條哉決定去看看。
棒球社的場地等比例還原阪神甲子園球場。
北辰遠趕來時讓一條哉先在觀看席附近等著,自己先跑去和社長伊藤進行交流。
棒球部幾乎每天一有時間就在比賽,三四月的春季甲子園告一段落還要籌備六七月的地區大賽。
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幸運的話一生中也只有三次機會能打進夏季全國大賽,更多的情況則是高一進不去主力隊,高二才能當上替補,高三才能作為首發陣容出陣參賽。
淘汰賽的殘酷,在明日高校可能會成為一輩子的遺憾。
儘管三井私塾和京都府立年年代表京都去參賽成績不理想。
但一條哉還是希望7月4日吹奏樂部可以在校門前吹響校歌歡送他們前往兵庫縣。
「什麼!北辰?我沒聽錯吧!」
「部長……耳朵,耳朵。」北辰遠被捏著耳朵求饒。
「你這傢伙竟然想帶著新手來摻和訓練,知不知道我們社團就一個場地,歷經數十屆社長的努力才終於得到了學校重視,你這傢伙是想被全體圍攻吧?」
伊藤野二氣得鬆開手繼續捏他的嘴。
假裝用力往兩邊撕他的嘴巴,變成橢圓形才稍微解氣。
「早知道會這麼嚴重我就不應該產生這類想法,我原本以為你平時一直念一條他的名字是愛才心切……你不歡迎我現在去告訴他回去。」
北辰遠揉著腮幫,把責任怪罪到一條哉的頭上。
剛想再說些什麼的伊藤野二面色一變這才注意到遠處休息區的一條哉。
他捏了捏自己的臉說:「這算什麼?」
「遠君,我要向你道歉。」
「還請麻煩你把計劃繼續進行下去。」
「為什麼道歉看上去還是像在下命令呢?」
「有一點你需要明白,在公眾面前必須保持形象,不然我一定時時刻刻大聲在外人面前說我最喜歡看賽馬娘了。」部長輕輕拍他的后腰說。
「部長,你可能不知道我付出了什麼代價。」
北辰遠把自己忍辱負重陪一條哉打籃球被行人嘲笑的事情傾訴給了伊藤野二。
「打籃球?」
「我不明白那種運動有什麼意思!」
「可不要搞歧視,論打架籃球社還是有些實力的。」
「總而言之你幫了大忙,那麼現在趕快把一條君他喊來。」
「簡單,憑我們倆的熟悉程度,我一個手勢他就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問候本大爺。」
北辰遠虛空一畫,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身後的一條哉揮了揮手臂。
不過半天沒聽到腳步聲。
邊回頭邊不爽地說:「一條這傢伙,提前走了嗎?豈可修……」
棒球場地的觀看席上坐著不少人,大部分來是為球場王牌山崎學長加油。
躲著風紀委員談情說愛的男生可能對湖邊有了陰影,現在在角落裡和女友玩起了壁咚的小遊戲。
他在離事發地不遠的座位上看見了一條哉以及……
佐藤同學?
「這個社畜!」
「麻煩今天他回家的時候讓電車漏電弄死他。」
原本一條哉在觀看席的樓梯口等候北辰遠消息。
同時小心翼翼打量男生女生的竊竊私語,男生的小把戲可真不少,只是言語上就把少女弄得羞紅滿面。
在北辰遠被教訓的時候一條哉看見了匆匆趕來站在棒球場地外注射球場的佐藤同學。
秉持著「別人奉獻自己好處自己對別人也多一點關注」理念。
他想也沒多想就前去打招呼。
「上午好啊。」
「你也是……」少女著急地回復了一句繼續看著球場。
「我好像得出來一個結論:如果佐藤同學不是在班級里學習那麼可以肯定此刻正在棒球場地或者來的路上。」
「哪有這種說法?」
「不對之處還請體諒。」
「我也有去圖書館看書,只是這兩次都碰巧遇到一條君你了。」
看著少女像兔子一樣跳來跳去張望的樣子一條哉道:「是有急事嗎?」
「文學社要求所有社團遞交一周的文學稿,今天已經周五棒球社還在拖欠,所以我就被吩咐來催一催。」
佐藤緒花忽然停了下來吐了一口氣指著球場上的一名野手說:「這位就是棒球社的文學稿撰寫手。」
「文體多能?」
「文筆和小學生的日記本一樣,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一條哉這才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野手正奮力向本壘打牆跑去。
看軌跡應該是一個跳起來比牆高都接不到的本壘打死球。
但這是棒球部成員的職業操守:至死不渝。
但說法歸說法,觀看席還是有人在嘲笑他們不見棺材不落淚……
「每個社團都需要嗎?我怎麼毫不知情?」
「不遞交的後果就是文學社的百般刁難,有學生會背後支持實施任何決定都很有權威。」
「清水同學每次都是周一遞交過來,而且文筆無人能敵。」
「社長她就指望這一篇文章能發表了。」
一條哉感覺今天清晨清水同學對他清潔工作的讚揚里一定夾雜著一絲羞辱。
「喏,這份就是清水同學的文學稿原稿,今天剛張貼在公告欄。」佐藤緒花把一張白紙遞給他。
這是棒球場有人向他們走了過來,佐藤緒花看了眼發現不認識。
一條哉低下頭看了起來。
標題就令他大吃一驚——
——《論新聞部的奇怪作風》
「這種文章都能發表嗎?」
「部長她猶豫了五天,因為知道會得罪新聞部,但又實在沒有其它拿得出手的文章可以選擇了,最後為了閱讀率部長下了很大的決心。」
「文學社內部也沒有嗎?」
佐藤緒花身為其中一員也只能很臉紅地點頭。
這篇抨擊文字數不到一千,甚至開頭還先引用新聞部文稿的原話。
口口聲聲說過不會對下屬負責的無能社長恐怕只是在「戀愛準則:如何選擇優秀的終身伴侶」幾千字的篇幅里有一小段提到了她。
因此採取報復手段……
文章里提到了新聞部的兩句話:
{經過新聞部一半成員分析后,一致看出一條同學進入心理活動部的動機:為了攻陷堪稱完美的清水同學而選擇加入未來註定荒廢的心理活動部。}
{如果讓清水同學淪陷在被包圍的愛情陷阱里,她沉默寡言、心高氣傲的性格是否會被一條同學囚禁起來,自由或許在救贖后難以自拔自我脫變……
渴望牢牢把控勝利天平的一條同學只想證明一點:京都府的帥哥沒人能拒絕!}
這句話一條哉真看不下去了,新聞部真是一群瘋子,誇獎自己都讓他渾身難受。
還好清水千代沒有把這些怪罪到他的頭上。
原本就不同情新聞部眾人的一條哉甚至覺得清水千代寫得還不是很能詞能達意。
像努力把新聞部部長趕下台回家向父母索求溫暖懷抱這種事只有讓自己來才行。
罪魁禍首風間同學也不能放過。
正對著佐藤同學的一條哉敏銳地察覺到背後一股殺氣,下意識護住後頸。
果然手背被一股力度打擊,是北辰遠熟悉的手刀。
「經過我的一番說辭和求情,伊藤社長最終還是同意下來了。」
「同意什麼?」
「你說是什麼?我們來這裡是幹嘛的?」一條哉看見北辰遠額頭上的青筋。
「佐藤同學應該也會感興趣,要一起嗎?」
少女輕輕地問了一句:「到底是什麼?」
「去棒球場上訓練。」
佐藤緒花的開心肉眼可見,她面對北辰遠小心翼翼地詢問:「真的可以嗎?」
北辰遠左側的牙齒緊緊咬合在一起,然後靠近一條哉小聲嘀咕:「你不要太過分了!」
「當然可以,北辰遠在棒球部還算有一席之地。」
由於差點被偷襲,一條哉特意創造機會想把佐藤同學牽連進來順便打破北辰那裝腔作勢的嘴臉好認他清自己撿球員的身份。
至於他現在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想打腫臉充胖子……那和自己無關不需要自己擔心。
由於沒有親身參與過棒球比賽,一條哉打籃球時就有點興奮。
伊藤野二在球場和正在練習的球員們交談讓他們放鬆休息。
過程很順利。
「一條君沒想到會有空來棒球場,果然優等生相比只懂得呆板學習的學生更有自己的主見。」伊藤部長對著走來的幾人說。
「那這位是一條君的朋友嗎?是打算一起的吧?當然都可以啦,隨便的哦……就算把棒球棍打斷也不用賠。」
說完他湊到慢悠悠走過來的北辰遠耳朵旁咽了一口唾沫:「怎麼還帶女生來?知道棒球規則嗎?要給她安排個外野手?」
「部長你為什麼不直接拒絕呢?你剛剛還義憤填膺地說這樣答應會被圍攻來著。」
「愚蠢!這就藉機撮合,雖然不相信一條君會是個渣男,但長相那麼過分很明顯不是也是,說不定就是打算趁這個機會瘋狂刷爆好感度。」
「太扯淡了……」
「不過這種事情他確實幹得出來,估計得到少女的貞潔就會被他狠狠拋棄。」北辰遠又開始七嘴八舌地胡說八道。
」到時候讓一條去當棒球手,你給他投球,記住要全是直球。」
「速度也不要太快,盡量不要連續有兩個壞球。」
「好讓他對我們有好感,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棒球部。」
「這會讓他在女生面前帥到爆炸的。」北辰遠一聽有些不高興。
鮮花需要綠葉襯托,但一條哉就是坨大糞!
自己怎麼可以插上去?
「而且最好不要讓他有成就感,依據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不會看好一項簡單的運動,他只對有挑戰性的事情才難以拒絕。」
「這樣啊?……那就用出你的全部實力,爭取讓他三振出局,如果碰巧被打中了也不用擔心,我會安排新生中我最看好的幾人給你當壘手。」
胸有成竹的兩人對各自看人的目光都很有信心,他們互相握住對方的手用胸部互相撞擊兩下,這是明日高校棒球部的慶祝動作。
「好,那就這樣安排!」
說著悄悄話的兩人絲毫不在乎一條哉和佐藤緒花在一邊看著他們的後背。
等兩人商量完后,伊藤部長朝兩人微笑加揮手。
「為了彰顯我們部門平易近人的寬鬆政策,這場比賽會優待你們,一條君和佐藤醬應該不了解規則,但也沒關係,會和你們解釋清楚的。」
「不用,我只需要打球就行了。」
「父親是名棒球手,我也多多少少了解一點棒球規則。」佐藤緒花也表示。
「這樣的話一條君你先去一號位。」
伊藤社長開始給幾人分配位置,遞給一條哉一根表面足夠光滑的金屬球棒后問佐藤緒花想要什麼位置。
「捕手可以嗎?」少女思考過後選擇了最不亮眼的捕手。
伊藤野二和北辰遠互相對視了一眼,北辰遠點頭表示可行。
「我去投球!」
北辰遠撿起地上的手套拿著壘球,他的發展方向也是作為比賽中最靈魂的人物。
伊藤野二吩咐了一些棒球鞋老舊的球員將位置補齊。
開始考量決策的可能性,看人很準是沒錯,現在更是要好好觀察,挖人也算部長的職責。
「佐藤同學怎麼不去當投手,讓北辰這傢伙投球我可能要被狠狠羞辱一番了。」
「我力氣太小了,打不出好球。」少女走到他身邊小聲念道。
佐藤緒花蹲下身子,裙擺恰到好處地遮住腿部,姿勢也出乎意料地好看。
完全不像比賽中那種隨意蹲下然後張開大腿內側的接球員。
「C醬,這樣子接球容易往後倒。」
「C醬?」
「捕手的英文Catcher。」
「有些沒反應過來……」少女換了個姿勢,一隻腿往下壓保持平衡。
站在遠處早就擺好投球姿勢的北辰遠,氣得嘴巴像企鵝一樣往前突,上唇都能碰到鼻尖了!
「喂!一條!」
「準備好了嗎!你這可惡的傢伙整天就是依靠那該死的長相,看我好好打破你虛偽的面目啊!」
北辰遠大聲喊出來,捏緊了手裡的棒球,移動的白蓮花雲朵,刺眼陽光下一條哉好像看見了壘球表面被勒斷了的一根球線。
「來了啊!」
北辰遠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將球扔出,手臂關節隱隱作疼,原本還打算來幾個壞球捉弄一條哉一番的心思早已煙消雲散。
「不標準的固定式姿勢,但氣勢超標準。」伊藤部長在界外自言自語。
「這傢伙……」
一條哉意識到投手帶著情緒比賽,很不友善。
而幾乎沒什麼比賽經驗並且被氣勢嚇到的佐藤緒花根本不敢睜眼去看,好球壞球什麼的也沒去呼喊。
只有少年摸了摸頭頂不存在的棒球帽,然後微蹲身體,等待、揮棒。
「一條同學……」少女的聲音和擊球聲同時響起。
「怎麼?這是壞球?」
一條哉原本打算跑壘的雙腿也停下。
「沒有,沒有,是好球,是我太膽小了……」
一條哉沒時間說安慰的話,丟下球棒準備上壘。
但一壘手也就是一號B球員正拿著壘球站在壘包上乾笑。
「一條君幹得不錯,第一次就能接到球了,力氣再大點就更好了。」
伊藤野二沒有閑下來,剛剛在旁邊還想出來幾句話等會用來安慰他。
現在不得不變成誇獎……等一條哉離開,他絕對要謾罵一下北辰遠這個笨蛋!
說好的挑戰性?
壘手將球扔給北辰,他從地上撿起,表情有些失神。
「繼續繼續。」
伊藤野二及時催促比賽繼續。
「開玩笑的吧?來自我最快、最強、最自信的一球……一定是碰巧運氣好。」
「北辰,投球!不然就讓我來!」
山崎誠人一說話觀看席就發出躁動的響聲。
他背上背著棒球袋來到伊藤野二旁邊,熟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這是要給新生們實戰訓練?我本來準備比賽到下午放學來著的。」
「差不多……不過有兩位外人,擊球手是我比較看好的一條君,我從第一眼見面就覺得他不同尋常,所以現在想看看他的天分。」
伊藤野二說完摸了摸他背部的棒球袋,擔心他今天會和以往一樣從社團撈走一根價格不菲的球棒。
「你幹嘛?」伊藤的手被打開。
「別動手動腳的。」
「擊球手……這是北辰當投手,我覺得想考驗考驗別人這種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山崎誠人說出這句話時看著北辰遠投出的第二發直球,速度依舊很快。
但球仍然被棒球棒擊飛。
一條哉不打算跑壘了,野手將球丟還給北辰,然後重複這種循環。
陌生少女蹲在本壘板的後面,用不幹凈的棒球手套撐著下巴。
「山崎。」
「嗯。」
「北辰遠的球速有多少?為什麼一條君他看上去隨隨便便都能接到?」
「大概不到120,在高校生里算很優秀了,我也只是勉為其難在130以上。」
「那這算什麼?一個從來沒有訓練過的新生?」
伊藤野二發出拷問,奈何山崎誠人完全在想其它問題。
「相比於擊球,我更好奇他作為投手……在這個領域裡能否突破140?也許呢。」
「這兩者有關聯嗎?」
伊藤野二作為社團部長,自己本人也是擊球手主力,不過只能在DH指定打擊規則的比賽中出場,否則作為投手他很難不被快速淘汰。
「不妨看一看他擊球的位置。」
「位置?」伊藤野二踮起腳尖向外野望去,只能看見球落在右外野手附近。
「不懂。」
「再看兩球。」山崎誠人終止交流,雙眼眯著望著野手腳步的變化和軌跡。
「野手是杉山幸?他在一直後退。」
「嗯,所以說下一球……」
「是本壘打沒錯吧?」
伊藤野二泄氣般坐在界外,沒去觀看球擊飛的軌跡,耳邊想起的陣陣歡呼足以說明。
本壘打,一個可控的本壘打球員……
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還是有些不可思議,怎麼做到的?」
「可能一直在把控力度吧,那麼力氣大小不用操心了,可惜棒球部沒有這個資格擁有這樣的球員。」
山崎誠人說完在界外草坪上撿起根備用的棒球棒,對著坐在地上的伊藤揮了揮空氣。
「部長大人,我今天就先早退了,等我想起來會歸還球棒的。」
「要拿就拿。」
「不過我需要告訴你,像這種違反競技性比賽的球員。」
「很容易出事。」
最後的忠告打碎了伊藤野二想要去心理活動部搶人的衝動。
「保送甲子園」的幻想立刻四分五裂開來。
『毀滅比賽懸念的人沒有商業價值。』
這是上一屆畢業的部長和他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