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南昭。

匆匆下了早朝的南昭帝，步履矯健地趕過來陪姜好用早膳。

他看了看神色略帶疲倦的小姑娘，眉心微微蹙起，「昨晚沒睡好嗎？」

「嗯。」姜妤老實地點點頭。

她從衣袖中掏出一卷冊子，遞給他：「這是幽州十三城的內部秘辛，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暗道密隧，或許可以助弋哥哥儘快打開北祁的要塞。」

魏弋接過一看，上面詳細記錄了幽州各官員不堪入目的罪證，以及大大小小隱蔽的洞穴直徑。

有了它，南昭便可輕易拿捏幽州官，而後悄無聲息地暗度陳倉，直衝北祁內腹之地。

他將冊子闔上，緩緩抬頭，神色不辨地：「你何時開始查探這些的？」

「從我說要把幽州十三城，當做謝禮送給你的時候。」

姜好那時候想著，她可能等不到他將心愿想好，但也不願意就這麼一直欠著人家，所以她利用自己手握劇本的金手指，很快就將幽州的情況————核實，確認無誤后，這才敢放心交出來。

如今也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魏弋聞言垂眸，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盛著溫熱清茶的瓷杯，面上神色未變，心尖卻微微泛起醋意。

他意味不明地：「你對他的事，依舊是如此上心。」

無論是幫助還是報復，彷彿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動機和牽扯，都是為了一個謝辭。

猶記得當年初次見她時，她便是穿著火紅色小襖，冒著大雪出去給謝辭熬枇杷膏，一雙青蔥玉指凍得通紅，也笑得天真爛漫。

那時的魏弋，意氣風發志在天下，把南昭國內治理得井井有條后，野心勃勃的他，開始將目光放在了鄰國強敵北祁身上。

於是他借著恭賀北祁帝大壽，親自去了一趟北祁，不動聲色地查探敵國底細。

當時北祁帝有意與他結為秦晉之好，魏弋敷衍著拒絕完，後腳就碰上了明媚鮮活的九公主姜好。

他早在來北祁之前，就曾聽聞了她的事迹，這個肆意有趣、厲害得彷彿無所不能的女子，擁有著超乎這個時代的先見和謀略，總能輕描淡寫地為北祁，謀下令人匪夷所思的福祉。

一時之間，北祁勢頭大增。卻對南昭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大抵是強者慕強，魏弋那顆從未被任何女子牽動過的心，不由自主地對她充滿了興緻。

他從未見過這樣傳奇的女子，自然而然的想要「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於是他動了點小心思。

但他慣是言語冷硬，不善軟語措辭，於是便命隨行的凌聞川上前同姜好搭話，成功與她搭上了交集，後來更是漸漸被她的一舉一動所吸引。

可等他意識到自己對她朝思暮想、情難自拔的時候，才猛然回過神來：她早就喜歡上北祁七皇子謝辭了。

她甚至不太願意與他獨處。

魏弋自幼習得的良好修養，不允許他作出強取豪奪的卑劣行徑，他寧願克制壓抑自己，也要讓她笑得自由自在。

可她的喜怒歡笑，從來都與他毫無關聯。魏弋微微屈指，神色黯然。

姜妤等了一會，見他始終沉思不語，不由得疑惑地："弋哥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

帝王漆黑深沉的眼眸望向她，帶著幾分纏綿的柔和，似是漫不經心地："解決了那個人之後，你打算……去哪？」

姜好默了默，又故作輕鬆道，「我應該是去雲遊四海吧，見識一下這廣闊的天地。」

北祁沒了，她在這個世界里，如同漂浮的柳絮，無依無靠，無處可安居。

「你……」魏弋看著那張艷麗的小臉始，明明掛著淺笑，卻笑意不達眼底，涼薄又懨倦，麻木又廟務疲惠。

剩下的話，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罷了，放她走吧。

他自己一廂情願的兵荒馬亂，何必要連累她一起苦惱。總歸他也習慣了獨自惦念和苦等的日子。

有些愛意無法挑明，無法宣之於眾，索性讓時間繼續遮掩它吧。

「也好，」魏弋壓下心頭的苦澀，擠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到時記得多給我來信。」因為，他會很想念。

話音剛落，魏弋的近侍就踩著小碎步上前，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帝王瞬間面無表情，「朕知道了。」

而後看向姜好，神色凝重：「謝辭準備讓巫師開壇作法招魂，企圖用邪術來操縱你的魂魄。」

「什麼？」姜好眉頭很狠一擰，沒想到謝辭也會想到這麼陰損的事，登時恨的牙痒痒。

魏弋抿了抿唇，「招魂需要用到你的貼身親密之物，你……」

他其實是想讓她想好，有哪些東西會被用上，也好提早讓人取出來。

但沒想到姜妤直接煩戾地：「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長樂宮一把燒了？」

她現在噁心的要死，別說貼身親密之物了，就連半根毫毛也不想留給謝辭那個狗東西。居然還妄想用邪術控制她的神智。

魏弋眼裡略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平靜地點了點頭，「可以燒掉。」

他又不咸不淡地："聽說謝辭下令，但凡你所到之處，皆會開城恭迎。"

姜好不知道謝辭這般惺惺作態是何意，但為了減少傷亡，她還是願意一試："那我隨你親赴。"

「好。」

魏弋以南昭帝王的語氣，肅穆威嚴地告訴她：「幽州十三城的這份大禮，朕很喜歡。明日南昭就會起兵，屆時北祁歸朕，謝辭歸你。」

「好。」姜妤也答得乾脆利落。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將謝辭從神壇上拽下來，很狠踐踏進泥沼里，再也爬不起來，只能日日夜夜，受盡她的折磨。

然而此時的謝辭，正滿懷憧憬地規劃著和姜妤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