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海軍
聽雨瞬間就有了種想把自己舌頭咬掉的衝動。
自己是在說個什麼鬼。
莫名從對方的話語中聽出了些許調情的味道,羅賓饒有興趣地挑起了一邊的眉,她垂眼看著她,女孩那滿臉糾結的小樣子不知為什麼讓她覺得有點好笑。
「我的boss想和你見一面,」羅賓勾著嘴角笑道,兩眼中卻平淡無波的閃著探究,她不動聲色地摸到了女孩的手,指尖立刻傳來了對方肌膚那微涼而光滑的觸感,「不知道Rain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一趟呢?」
女人的指親昵地在自己指縫間摩挲著十指相交,腦海中空白了一瞬,聽雨有些恍神,愣愣地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是弱弱地小幅度點了點頭。
壓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嘴角笑意更甚,隱約竟帶上了幾分嫵媚,她牽著自己的手,緩緩將其推過了頭頂。
心臟像是漏跳了一拍,接著又不受控制般的在胸腔中像鼓點般震顫了起來,聽雨為這樣無助的姿勢羞得連耳根都紅彤了一片,嘴唇蠕動了一下,有什麼東西正在瘋狂地生根發芽,溫暖得幾乎發燙的感覺充盈了她的胸口急切地想要釋放,女孩張開了口。
「咔嗒」一聲清脆,手腕上傳來的冰冷觸感如桶冷水般在一霎那便將她澆得冷徹心扉,發熱的頭腦驟然清醒,有些迷惘了的神志也逐漸回歸。
「嘛,只是保險起見~」羅賓笑眯眯地,收手時順勢在女孩白嫩的臉頰上輕輕捻了一下,「要是這次沒法把你帶回去的話,在boss那兒我可是會不好交差呢。」
聽雨抬頭看了看那堅硬沉重的海樓石手銬,冷漠生硬的感覺猶如面前女人隱藏在那溫柔笑意下的疏離拒絕,她抿了抿唇,小聲地開口:「我不是能力者···」
女孩委委屈屈地在自己身下細聲細氣地表示抗議,羅賓不以為意地伸指挑起了對方的下巴。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Rain可不可以先為我解答一下呢?」女人微眯著眼打量著她,仍是淺笑著,但聽雨敏銳地感受到了對方身上透出的危險氣息,「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
眼皮微顫了一下,躲在纖長睫毛下的眸光中閃過了一抹暗色,聽雨低垂著眼,相當乖巧聽話的模樣:「王下七武海之一的沙鱷·克洛克達爾被譽為阿拉巴斯坦王國的英雄,我就去做了一些調查。」
羅賓沒動。
她自然是不信的。
「我很擅長分析數據,」聽雨抬頭對上了她的眼,一雙分明的眸子里忽閃忽閃地有幾分討好,「至於為什麼問起你···」女孩忽然笑了,那對桃花彎了起來眼尾勾的撩人,「當然是因為羅賓姐姐是所有人裡面最好看的一個啦。」
她在說謊。
羅賓盯著她。
女孩突然褪去了初見自己時的慌亂,像是戴上了面具般將那些手足無措的羞澀藏了起來,她周身都透出了股內斂的凌厲,雖然對自己仍是一副毫無威脅之心的模樣。
——那不知好歹的小鬼,凶得很。
羅賓從地上站了起來。
是了,懸賞九千萬的瘋狼Rain。
「不好意思,」嘴上這麼說著但表現出的卻絲毫沒有半點的歉意,羅賓輕描淡寫地勾走了對方腰間的長劍,對她彎了彎眉眼,「以防萬一而已。」
聽雨從地上爬了起來,彎腰拎起了方才滑落在一旁的雙肩包。
她抬頭看著羅賓,顯得很是乖順。
天色已暗,夜色漸深。
兩人沉默地沿著小路往海邊走去。
女孩手上戴著手銬,這樣拎著書包的姿勢其實有些彆扭,而且很容易會累。
但她沒有說,女人也沒有問。
聽雨安靜地和羅賓並排走著,對方餘光掃過時,她可以覺察到那眼神中隱含的警惕之色。
女孩淺淺地垂下了目光,斯斯文文地望著草茸茸的地面,嘴角自嘲又瞭然地勾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
你,活得累嗎?
女人走在她身側,不疾不徐地邁著步。
應該是累的吧,你沒法相信任何人,沒法放下哪怕些許的防備,只有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在苦苦支撐著充當你活下去的動力。
濃密的睫毛微顫著,像是回憶起了什麼血腥的晦暗,女孩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有些乾燥起來的唇。
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被這世界排斥在外,漂泊無依的沒有一處屬於自己的容身之所。
聽雨忽然頓住了腳步,略微側過頭往身後望去。
羅賓停下,兩眼掃了過來:「怎麼了?」
對方的語氣有點冷,不過聽雨目前管不上這麼多了,她手一松把書包丟到了一邊。
沒等羅賓反應過來,她就見那女孩探臂抖了抖手腕,用力在褲子上磨蹭了幾下,那沉重的海樓石手銬竟「哐鐺」一聲砸在了地上。女孩左手拎起手銬,右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後。
羅賓看著那被舉得離自己遠遠的海樓石,心中微怔,下一秒,一支火箭從不知何處射來,帶著破空之聲劃過了她的耳際。
護在她身前的女孩像是把出了鞘的刀,遍身纏著的冷峻殺氣完全收勢不住,她眯起眼,左眼閃爍著詭異的瑩綠,如同嗅到了獵物的狼一般繃緊了肌肉。
「海軍。」她低聲道。
來路上突然亮起了大批的火把,眾人的呼喝之聲遙遙傳來。
羅賓低了低頭,看著女孩還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剛才自己其實是躲得開的。
女孩保護者的姿態太過自然,讓她分不清這究竟是對方和海軍合夥演出的戲碼,還是她純粹的本能使然。
聽雨瞥見對方盯住了自己的目光,誤以為是羅賓不喜和外人有肢體接觸,全然忘記了對方剛才把自己按在地上「輕薄」了一番的女孩在心中暗嘆自己過於孟浪的舉動:「抱歉,」她鬆了手,解釋道,「一時情急。」
羅賓看了她一眼,然後覺得自己手上一輕。
聽雨直接自她手上的劍鞘中抽出了她的劍。
一把普普通通的中國長劍上竟已是銹跡斑斑,讓人感覺可能出不了幾招劍身就將徹底斷裂。
「對不起,」女孩輕聲對她道,「等我一下···」
聽雨握著劍,兩眼沉沉地注視著逼近的火把,驟然氣勢就變了。
劍是不起眼的銹劍,人是不起眼的少女。
但她一步踏出,卻像是將整個世界踩在了腳下。
她揮劍。
劍氣嚴霜,寒冷的殺意讓被護在她身後的羅賓都覺得自己後頸泛起了一陣顫慄。
颯沓破空,天外飛仙——殺!
著地捲起的劍風撕裂了周遭的大氣,樹木蕭瑟而下落了一席的青綠。
聽雨躥了出去。
皎潔的月色下,滾起了一團亮白的劍光。
——那小鬼,凶得很。
聽雨手上還抓著海樓石的手銬,她忽然拎起了一個人的衣領,將它扣在了對方的手腕上。
「你——!」
聽雨不語,就勢將他撞進了路邊的小林。
樹木其實有些稀疏,但羅賓應該看不見這裡面的景象。
也不會知道這裡面發生的事情。
聽雨扯下了那人的一片衣角塞進了對方嘴中,從他的背後兩指按在了對方的太陽穴上:「不好意思了,」她低笑,「我有點在趕時間。」
內勁發出,海軍凄厲的慘叫被口中的布料堵住,變成了沉悶的低呼。
「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稍微鬆了點力度,聽雨在他耳邊問,「你們是為了誰過來的?」
剛才這個能力者發出的火箭是筆直對著羅賓過去的。
那人抖著手從嘴裡拿出了布塊:「惡魔之子,」他說話時上下牙床打著顫,險些咬著自己的舌頭,「我們在追蹤惡魔之子妮可羅賓的動向···」
「你們這麼幾個人就想搞定惡魔之子?」聽雨看出對方還有隱瞞,手下又用上了幾分力。
海軍死死咬著牙,卻是不再開口。
聽雨站到了他的面前,兩眼盯著他,忽然笑了:「不用擔心,」她淡淡地道,「在三分鐘之後,我會殺了你。」
「我通常不喜歡折磨將死之人,不過我能保證,如果你不把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告訴我的話,你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將會是你的永恆地獄。」
海軍愕然。
「所以,我再問一遍,」聽雨看著他,唇邊竟然還掛著笑意,「你們還有多少援軍?什麼時候會到?你們為什麼知道她會出現在這裡?」
神色怔忪,海軍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嘴唇蠕動了一下。
「···有三艘軍艦在二十分鐘內就會登陸,這裡的西北方向,」男人艱難開口,「我們會過來,是因為接到了一個密報,妮可羅賓想要和Rain發展合作關係,必須加以阻止···」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大限將至而出現了幻覺。
總覺得那個被譽為瘋狼的少女在聽見「妮可羅賓想要和Rain發展合作關係」時嘴角的笑容突然燦爛了起來。
可能也確實是他一時眼花錯看了,因為對方又面色平靜地開了口:「密報的來源是哪裡?」
「本部,」男人慢慢道,他的手已經搭在了背後插著的槍上,「據說是大將青雉給的指令。」
青雉?
眼前的少女低頭皺著眉像是在暗暗盤算著什麼。
看著對方右手中下垂的劍尖,男人反手拔出了槍。
贏了!他的心中閃過了一陣狂喜。
接著一陣皮肉撕裂的聲音響起。
胸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根本拿捏不住手中這最後的希望。
槍支脫手落下,他低頭,兩眼充血地看著深深陷入自己胸腔的白皙皓腕。
「可惜了,」少女沐浴在月光下,周身泛著一圈朦朧,原本該是純潔溫柔的畫面,但她一對眼眸中卻無悲無喜滿是對生命的漠然,「如果不是趕時間的話,我可能還會試著招募你的。」
畢竟是個能力者。
什麼東西被生生扯斷拽出了自己的軀體,伴著讓人作嘔的血腥氣,男人圓睜著眼,頹然倒在了地上。
聽雨臉色冷淡,眉眼間帶著些微的厭倦,從褲袋中抽出了塊手帕,她將左手上沾染著的血跡仔細拭去。
是自己任性了。
轉身離去,聽雨將手帕隨意往身後一丟。
羅賓姐姐原本在七武海的庇護下,根本不會有海軍會去主動招惹她。
手帕軟軟地飄落在了男人的屍體旁,他死後未瞑的眼中,空洞地映著不遠處那顆顏色逐漸暗淡的心臟。
是自己把她從那個安全場所拖出來的。
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聽雨眸色微暗。
還不夠。
她在這世界上的震懾力,完全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