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玉人花
「我!嘖,我沒有……」
沈南桑自知理虧,也沒想與他叫板,心裡卻泛酸,忍不住腹誹。
昨夜不肯饒她的也不知是誰,這會兒清醒了知道說不許看了。
她該看的該摸的不早在昨夜都整完了?
不僅看了摸了,她還上手撓了呢。
不出意外,他衣衫下頭定都是她的手爪子印。
那廂,陸闕三下五除二把地上散落的衣裳撿起來穿妥帖。
拾掇完后正欲抬腳出門,餘光瞥見床上那青紫遍布的背脊,眸光當即晦澀,喉嚨不受控的滾了滾。
昨夜種種如潮水般洶湧,一股腦悶聲砸進腦海里,風聲不停,漣漪不止。
那葯抹得去人暫時的理智,到底是抹不掉清醒后的記憶。
他猶記昨夜初次沉腰時,她掐著褥子疼的在他身下瑟瑟驚恐的樣子。
那雙眸子,和他當年與阿爹去林中狩獵時遇見的鹿一模一樣,靈動又惹人憐。
兩指挑起地上的衣裳,陸闕那張白嫩的臉猝不及防又隱隱泛起了紅,出口的語氣卻低沉,帶著股難消的低啞。
「穿好。」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連帶著衣裳一起兜了沈南桑滿頭。
沈南桑驚的瑟縮了一下。
待看清掉到眼前來的肚兜時,破天荒的紅了臉。
身子不自在的扭動,換來的,卻是下身火燒般的疼。
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抱著衣裳有些心虛:「你,你疼嗎?」
她不懂這些,從沒人教過她。
便是昨晚,也是陸闕佔據著主導。
她只是覺著,她一個沒使力的,事後都疼成這樣了,陸顯知又是手又是腰的,忙活了一晚上,應該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陸闕倚著梳妝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麼?」
沈南桑身子一抖,一邊穿著衣裳一邊皺眉:「就昨晚啊,你應該也疼的吧?」
「昨晚?」
陸闕口齒一頓,耳尖通紅。
握拳抵在嘴邊輕咳了一聲,只當她是在說她撓他的事兒。
故而別開頭,沒好氣:「疼不疼你不知道?」
果然……
沈南桑蔫吧了,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她不僅把陸顯知強了,她還讓陸顯知平白無故疼了一場。
沈南桑頭一次在陸闕跟前這般沒有底氣。
穿好衣裳,她慢慢吞吞的挪著身子下床。
陸闕等的不耐煩,聽見動靜,轉身回頭正欲催人,倒不想先一步撞進了那雙氤氳燦然的眸。
她眼尾紅的厲害,瞧著有些腫,原本白嫩的膚像是染了一層清淡的胭脂色,襯得她愈發嬌憐。
一些個顛鸞倒鳳的畫面跟著鑽進他腦海里。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沈南桑抓著他邊哭邊叫他顯知,叫他輕些,叫他停下的畫面。
「陸顯知……」
又是那道聲音,卻沒了昨晚的哭腔,啞的厲害。
沈南桑被他盯得發毛,咽著口水指了指他的臉:「你的臉,好紅啊。」
沒了往日發現他臉紅時的調侃與興奮,沈南桑怕他藥效還沒過,她腰好疼,腿也疼,她不想再來一次。
「我穿好了,我先出去,你冷靜,實在不行,我幫你叫譽堂!」
幫你叫譽堂。
好熟的字句。
是了,昨晚他也是這麼跟她說的,結果她壓根不聽,拉著他就開始啃。
方才等沈南桑時,他照了銅鏡,那張嘴簡直慘不忍睹,就沒一塊兒好地兒。
沈南桑腿疼的厲害,好不容易挪出屋子,還被迎面而來的見春駭了好大一跳。
「你,幹嘛!嚇我一跳!」
「主人。」
見春愣愣的看著沈南桑,頓了一瞬,視線不受控制的往她那脖子上挪,小臉唰的就紅了。
「主,主人你,你餓不餓?見春去幫你弄吃的。」
她緊張的要命,昨夜那雨下了一整夜,耐不住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一晚上她耳邊的聲音就沒停過。
她是真沒想到,看起來能被風刮跑的聖子,體力居然……咳咳咳……
非禮勿念,非禮勿念,非禮勿念。
沈南桑拍著胸脯順著氣兒,像是應景似的,見春的話音才落下,她肚子跟著就叫了一聲。
沈南桑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昨天晚膳在宮裡什麼都沒吃,就用了些陸闕給她順的糕點,晚上又是一整夜的體力活兒,她這會兒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眼下,什麼都比不得她的肚子重要:「我要吃水晶餃子,還有胡麻粥。」
「好。」見春一一記下,念著沈南桑的嗓子,她又折了回來:「主人,昨日泡的燕窩也好了,可要奴再做一碗冰糖紅棗燕窩?」
沈南桑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記得,多放紅棗。」
「奴知道。」
見春前腳才離開,在院子里候了一個上午的三伏和四海便迎了上來:「小夫人。」
「好巧。」
沈南桑朝著兩人招手,話還沒說完,就見兩人俊臉同時一紅,齊刷刷的挪開了視線。
「幹嘛?」
她抽著嘴角,低頭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衣著。
整整齊齊,和昨天沒什麼區別啊。
「沒……」
三伏嗓子跟卡了什麼似得,眼睛望著旁處,整個人都拘謹起來。
沈南桑白了兩人一眼,也懶得問。
反正這兩人一早也不太待見她,這會兒鬼知道在抽什麼風。
「陸顯知在屋裡呢,你們要找他?」
「殿,殿下他……」
「殿什麼殿?還看?腦子頂在脖子上不舒坦?」
陸闕陰測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由遠及近。
沈南桑還是頭一次見他這般暴躁。
三伏和四海默契的低下腦袋,沒敢再抬頭:「殿下。」
「回院子。」
陸闕的聲音比初起時好了不少,聲線卻冷冰冰的。
越過沈南桑時,他頓住腳步,皺眉覷了眼她的脖頸。
沉了半晌,咬牙警告:「叫你的奴拿粉給你鋪好了,再敢穿這麼低的衣裳,你就別出門了!」
「不是,這衣裳不是你昨天讓人送過來的啊,你這人……」有病吧……
罵人的話卡在喉嚨里,對上男人那雙疲憊烏青的眼,沈南桑認栽了。
能怎麼辦,這男人昨夜被她欺負的那麼慘,清白都沒了,她好意思凶他?
「算了算了你走吧,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現在徹徹底底是我的人了,你以後也別老對我大呼小叫的,還有啊,以後你也別叫我名字了,聽著生分,就按你昨晚的來,叫我娐娐。」
「……你做夢!」
陸闕眼尾一紅,看上去分外可憐,偏他眼底又全是惱意。
看著頭都不回的男人,沈南桑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是,你說明白點兒,哪件事是做夢?是你以後徹底是我的人,還是叫我娐娐啊?你昨晚不是一直叫我娐娐的?你這人怎麼總是動不動就翻臉不認人啊!」
她可都記得的,她不肯的時候,他左一句娐娐右一句娐娐,喊的比誰都甜。
回應她的,只有滿院子的清風,還有,站在一旁,一直不敢上前來的重山。
眼看著陸闕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沈南桑眉眼一揚,小嘴癟了癟。
「重山,你說這對人負責,是怎麼個負責法啊?」
她扶著腰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眼底盛著不解,煞有其事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知道負責是一回事,知道怎麼對人負責是另外一回事兒。
更何況還是對著個男人負責,這男人還是個被她算進復仇大計里,不可或缺的重點角色。
這事兒,是真傷腦筋。
「罷了,重山你去霄霄的院子一趟,把霄霄找來。」
負責的事兒來日方長,暫且放放。
她更為好奇,那顆糖究竟是出自誰人之手。
能在一顆糖里下那種上不得檯面的葯,還借一個孩子之手出招,可見這事兒的背後之人其心之毒,簡直敗胃至極。
*
從汀蘭院出來,陸闕徑直回了主院。
四海跟在他身後,凝神屏息,一句話都不敢說。
原本便冷清寂靜的院子,此刻更是猶如跌進冰窖,森寒的氣息瀰漫遍布,與外頭灼熱的烈陽大相徑庭。
陸闕在院后的泉室泡澡凈身,換了身衣裳才出來,通身的服飾,還是一如既往的紅袍白褲,銀飾加身。
姿態肆意的曲腿坐在搖椅上,陸闕闔眸順氣,耳垂上的銀鈴隨風輕響,破了這滿室清涼。
譽堂進來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恬靜的景象。
只是與恬靜不符的,是陸闕衣襟邊緣,若隱若現的暗紅,以及那驚才絕艷之人面上揮之不去的陰沉墨色和他磕破的嘴角。
「這一夜春宵,不該是這神情啊?」
譽堂調笑著勾唇,話音才落下,一雙灼熱審視的眸緊隨其後,落在了他臉上。
「得,我不說了。」
譽堂適時閉嘴,手動封唇,踏檻而入找了張圓凳坐下。
「我不說,你來說總行吧,這日上三竿,讓三伏火急火燎的尋我來,說說吧,昨兒個夜裡是怎麼回事兒?」
「你聞聞。」
陸闕沉著臉從腰間摸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糖紙。
譽堂接過那方糖紙,對著光照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什麼意思?這油紙看著像是宮裡的東西,你昨晚從宮裡帶回來的?」
陸闕挑眉看他,撫平的嘴角陰戾盎然:「聞不出?」
「聞?」他把油紙送到鼻尖,微微皺眉:「挺像的,酸梅的味道。」
「還有呢?」
「還有?」譽堂鼻尖輕聳:「還有一股奇怪的異香……我說不上是什麼……」
「是夏安的玉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