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悲殤裂心
三人來到小緣的房間，此時，御醫也到了。小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小臉發青，像是中毒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御醫，孩子怎麼了？」眼見小緣毫無生氣地躺著，宋齊羽的心再次抽痛。
「皇上，小緣公子中了百草毒，這種毒的毒性很強，所用百草不用，解藥也不同，研製起來非常麻煩，也費時，怕中毒者等不了。所以，若中了此毒，最快的辦法是以毒攻毒，可若是大人中了，或許能承受得了兩種毒性的相衝，這孩子恐怕就……」
「就什麼？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救活他！」宋齊羽暗自緊咬嘴唇：小緣，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一夜、一天又一夜，宋齊羽就這麼守在床邊，一步也不肯離開，生怕小緣有個什麼閃失。余容卿與御醫們一起研究解毒之物，也幾乎沒怎麼合眼。
「軒兒，你去休息會兒吧，我來守著。」
「不，我、我要一直看著小緣。他看起來越來越虛弱了，我害怕。」宋齊羽說到這，已然帶著哭腔。
「你放心，容卿和那些御醫，一定會救醒小緣的。」
「軼然，小緣陪在我身邊那麼久，我早已把他看成我的親人，我的弟弟，我不敢想象，失去他，會怎樣，我不敢想。」宋齊羽說著，哽咽不已。
穆軼然嘆了口氣，上前將他抱入懷中：「不要想這些，小緣一定會沒事的。」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對一個孩子下毒手。軼然，你有沒有查出什麼線索？」
「具體兇手還沒找到，不過快了。應該就是宮裡的人，悄悄溜進來，在小緣的米粥里下毒。等揪出了兇手，我定將他碎屍萬段！」穆軼然暗暗咬牙，眼底寒光畢露。
翌日天還未亮，余容卿便來了。說是制出了一點解藥，先拿來給小緣服下，看有沒有效。小緣服下后，過了很久，臉上漸漸有了氣色。宋齊羽大喜，心下稍稍鬆了口氣。
「余先生，真是多虧你們了。」
「沒什麼，看樣子這解藥有效，我現在就跟那些御醫繼續研製。」
待余容卿離開，小緣醒了，扭著小腦袋說：「娘，抱抱。」
宋齊羽吸了吸鼻子，終於聽到他的聲音了，太好了。這撒嬌般的幾個字，自己聽過無數遍，可從未想過，會像現在這樣，這麼開心的聽到它們。
宋齊羽俯身，將小緣輕輕抱入懷中，那軟軟的、小小的身體，一直觸動著他的心。
「娘，小緣餓。」小緣趴在宋齊羽懷中，細聲細氣的說。
「好，娘讓巧梅去煮點稀粥。」
「爹爹，小緣想爹爹。」
宋齊羽微笑了笑，輕撫著小緣的背：「爹爹待會就來了。」
「爹爹帶，出去玩。」小緣蹭著宋齊羽的肩，悶悶的說。
「呵，小緣想出去玩了？等過幾天，娘就和爹爹一起帶小緣出去，去逛街，去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嗯。」小緣乖巧的應著，不多時，似乎睡著了，不再發出聲音。
宋齊羽邊輕拍著小緣的背，邊哼著小曲，在房中來回走著。
過了一會，巧梅端著熱騰騰的稀粥來了：「姑娘。」話剛出口，手中的粥便摔在了地上。宋齊羽一驚，轉身看去，只見巧梅呆愣的看著他，不知是何表情。
「怎麼了？小緣這剛睡呢，冒冒失失也不怕嚇到他。」宋齊羽責怪道，「還不趕快收拾下？」
「姑娘，小緣公子他……」巧梅喃喃著，眼眶瞬間紅了。
宋齊羽心下一驚，忙放下小緣，當即眼前一黑，整個人癱在地上。只見小緣面目發黑，鼻子、嘴巴皆流出黑血。
「怎麼會這樣？小緣，小緣！」伸手探去，竟是沒有呼吸。宋齊羽的心，瞬間跌入冰窖。「這不是真的，剛才他還好好的，還跟我說話呢，這不是真的。」宋齊羽喃喃著，眼淚不自覺流下。
巧梅摸了摸小緣的脈搏，哭道：「姑娘，公子怕是去了。」
「不，你胡說！快去找余先生，找御醫！」巧梅應著，抽泣而去。宋齊羽顫抖著雙手擦去小緣臉上的血，心如刀絞：「小緣，你剛不是還要爹爹嗎？別睡了，跟娘一起等爹爹過來啊，小緣。」
片刻，余容卿和御醫來了，在查看了小緣的情況后，皆嘆氣搖頭。余容卿暗暗吸了口氣：「萱姑娘，請節哀，小緣他……」
「不，我不信！你剛才還說這葯有效，怎麼會這樣？」宋齊羽緊緊抓著余容卿的衣袖，雙目通紅，直瞪著他，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
「萱姑娘，小緣所中之毒，並非一般的百草毒，在服了一些解藥之後，毒性反而成倍增加，令人措手不及。下毒之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置小緣於死地。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沒料到這一點。」余容卿自責不已。
宋齊羽愣了愣：「成倍增加？世間還有這麼毒的葯？不，我還是不信，我不信小緣就這麼走了。他還有救，一定還有救，我去找聖醫，他的醫術那麼高，一定有辦法！」說著，推開余容卿，抱著小緣跑出房。
小緣，你不能離開我，不能就這麼丟下我，我還要帶你出去玩呢，還要看著你長大呢，不，小緣，別睡，別睡過去，我帶你去找聖醫，他會救你的！
宋齊羽跌跌撞撞的跑著，身後，似乎有人在喊他。眼前，沒路了，是個大的荷花池。此時已快入冬，池中零星幾片飄落的枯葉，一派蕭瑟之景。
「軒兒，你冷靜一點，別亂跑了。」聞聲而來的穆軼然心疼的叫住宋齊羽，生怕他出什麼事。
宋齊羽緊了緊雙臂，他似乎感覺到了懷中的小人，已一點點失去溫度，他恐慌了。「我要去找聖醫，軼然，你陪我一起去找吧。」
「軒兒，你清醒點，小緣已經走了，沒人救得活了，你放心，我一定揪出兇手，給小緣陪葬！」
「不，小緣沒死，他沒死！」宋齊羽尖叫著，心劇烈的抽痛，胸口血氣翻滾，喉間一股腥甜湧出。
「軒兒！」那鮮紅的顏色，刺痛了穆軼然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宋齊羽晃了晃身子，腳下一個踉蹌，就這麼跌入冰冷的池水中……
「娘，抱抱。」「娘，出去玩。」「娘，我要爹爹。」「娘，小緣餓了。」
腦中，一直迴旋著那可愛的模樣，就這麼一直沉睡在夢中，該多好？宋齊羽鼻子一酸，眼淚不住的流。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給他拭淚。那輕嘆聲，就在耳旁。
宋齊羽動了動眼帘，睜開了眼。只見穆軼然坐在床邊，正撫著他的額頭：「軒兒，你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要不要吃點東西？」
宋齊羽搖頭，忽覺身上空空的，忙坐起身：「小緣呢？」
穆軼然神色一暗，伸手緊緊握著宋齊羽的手：「軒兒，你聽我說，小緣已經不在了，你要想開點啊。」
「不，他人呢？在哪兒？」
「我已經命人給他安排後事了，軒兒，你聽話，讓小緣靜靜的去吧。」
「我不要！他沒走，沒走！快告訴我他在哪兒？他一個人會害怕的。」
「軒兒，你清醒點，小緣已經走了，他走了！」
「不！」宋齊羽痛苦的捂住雙耳，此時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撕心裂肺，什麼是肝腸寸斷。
「啊！」皇宮一角，凄厲的叫喊，如墜入深淵中的絕望，侵蝕著眾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