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勝
晚霞像一條金色的鯉魚，每一片鱗都發散著金光，使得目力所及的樓宇都染上了金黃色的暈彩。
街上，一輛輛轎車賓士而過，其中不乏林肯、賓士、寶馬等名車。與勝春市完全不同，轎車、貨車、四輪拖拉機、載客三輪、摩托，甚至還有馬車，簡直是一個世紀以來的交通工具展覽會。
剛剛發了工資，當然心情不錯。尤其是王度，給媽媽、姐姐、三姨都郵寄了禮物，品味到一點點成就感。
王度神采奕奕，信心滿懷：「朴大哥、高二哥，我覺得咱們已經取得第一步勝利，就像下棋，可以看下一步了。」
朴克奈指著遠處高聳的大樓，「看，那是亞洲第一高樓，剛剛建成的帝王大廈，據說有69層，深圳發展太快了，催著咱們想下一步呢。」
一個穿著簡單畫著濃妝的少女在巷子口招呼，打斷了談話：「三位老闆，洗頭啦。」
那少女職業很明顯不是洗上面的頭，朴克奈敷衍了一句：「我們打工的，沒錢。」
「便宜啦，五十怎麼樣？」
那少女說著話從木凳上站起身湊過來，三人一看不妙趕緊加快腳步。
「三個人給100塊咋樣？」
少女還不死心，在後面還價，而且口音很熟悉。
看著三個人越走越遠她嘴裡嘟囔了一句：「又是老家來的窮鬼！」
走出一段路，高翔回頭看看。
朴克奈笑道：「怎麼？你覺得100塊可以？」
高翔斜了他一眼，「別瞎說，小心帶壞了王度，還是童子雞呢。」
朴克奈和高翔不是沒幹過髮廊妹，王度在身邊，哪能帶壞了純潔的小兄弟？
王度聽二人打趣並沒有接茬，轉移話題說：「今天聽黃老闆說要在天津開專線，我覺得應該想辦法說服他，和咱們合作。朴大哥、高二哥，你們說怎樣？」
說話時，王度雙眼爍爍放光，整個人氣質都提高了一個層次，有點小老闆的氣勢。
「你還真敢想啊，咱三個剛剛乾了一個月，怎麼也要一年半載摸熟了路數再想這件事。」
高翔咧咧嘴，顯然信心不足。
「還真別說，我也考慮這件事呢，想著一會吃飯和你們兩商量，王度雖小卻是個有心人，咱倆想到一起啦。」
朴克奈笑盈盈拍拍王度肩膀，為王度的進步感到高興，心血終於沒有白費。來深圳王度長了眼界以後，每每和他討論都圍繞著尋求商機，有這樣一個學生，足夠欣慰的。
高翔每日跟著報表較勁，似乎比原來變呆了，瞪大眼睛說：「我的乖乖，你知道黃老闆BJ這條專線一個月賺多少錢么？」
朴克奈一笑：「昨天你不是說過么？一個月凈利潤25萬。」
高翔：「是啊，一個月25萬，一年就是300萬，這麼大的生意咱們現在就敢幹？開貨站要場地和風雨棚，租金至少也要十幾二十萬，兩台半挂車要50萬。叉車還有業務員要七八個，林林總總算起來要八九十萬呢。」
朴克奈勾了勾嘴角不以為然，：「開貨站做零旦發運沒什麼了不起，說穿了就是把一百家貨裝到一個車上，到了目的地再分發給一百家。跟批發轉零售有什麼不同么？沒有。其要點是要聯絡更多客戶，得到他們的信任，其中還有的涉及暗箱操作回扣，如此而已。只要咱們能吃得了辛苦，多多跑客戶，貨量迅速增長能夠保證，其他都不是問題。場地和風雨棚可以找人合作，
合作共贏分利潤也可以，不見得非得真金白銀投錢。半挂車為什麼非得自己買？空車配貨雇車也行嘛。叉車嘛，一開始運營哪有那麼多客戶？貨量不很大臨時雇傭裝卸工人也可以。至於業務員，咱們三個自己出去跑啊？投入無非幾台二手摩托，能跑路就行。」
高翔難以置信的看了看朴克奈，再看看王度，兩個人的態度很默契，看來早已達成了共識。
「好啊，你們兩個背著我商量過啦。」
「沒辦法，誰讓你每天回來最晚？我帶著王度學習國內外的物流體系，已經有了一些心得。」
朴克奈挑了挑眉尖，王度呲牙一笑。
高翔：「那啟動新貨站也要一段困難期吧，前期花費總要五六千塊。」
朴克奈：「不好意思，我有存款兩萬，總夠了吧。這錢算我們三個人投的，賺錢后還給我就行。」
高翔眨了眨眼：「那萬一要不賺錢呢？」
朴克奈看看他輕笑道：「我再去給人補課賺回來好了。」
王度態度很堅定，「那不行，賺錢三個人分，賠錢也是咱們三個人的。」
高翔想了想才接話，「王度說的對，我也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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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大排檔吃的別提多舒服，心情好、啤酒好，更因為確定了前進之路。三個人撒歡的吃喝，都是老熟人誰跟誰客氣？羊肉串一擼一口，啤酒一仰脖就是一杯，暢快。
「老闆，再來100串，羊肉的。」
「你能吃得了么？」
聽王度叫100串，高翔出聲提醒。
「兩位哥哥偷著出去找髮廊妹當我不知道？誰沒個愛好，你們好那口，我好吃，咱們誰也別攔著誰好啦。」
王度玩味一笑。
「臭小子，你咋發現的？」
高翔有點不好意思。
王度微笑不語。
滋嘍一杯啤酒，朴克奈飲酒有聲，末了還眯著雙眼摩挲著下頦感嘆一句：「美好人生不過如此呀。」
『嗤——』
高翔禁不住笑出聲來，「朴大哥，喝個啤酒您就高興成這樣，這就滿足了？」
「我們三個人一起打天下，將來能做多大我並不在意，在意的是這份相互信任和情意。太難得了！」
「朴大哥，感謝您對我的教導，王度永遠認您這位大哥！」
王度明白樸克奈給他的幫助有多大，微微眼圈泛紅，舉起酒杯。
「還有我呢？你不認我這個二哥也不行，小心我削你！」
高翔邊說邊笑，也舉起酒杯。
三人一起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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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朴克奈為首的三人一番艱苦談判，黃老闆終於同意簽訂天津支線協議，但要按毛利潤的25%上交。
回到出租屋，高翔怎麼想都覺得繳費太高，「朴大哥，你說他老黃一分錢也不出，要咱們25毛利潤，也太黑了吧。他拿去25，場地租金要25，各項支出也要25，最終所得太少了。萬一業務開展不如預期，想不賠錢都難啊。」
朴克奈一笑，瞄著王度說：「我的想法已經有了，王度你說說看，如何降低風險？」
「他老黃可以BJ、天津眉毛鬍子一把抓，咱們為何不將天津的往返業務拓展到廣東全境？跟老黃的深圳線合作25，只是作為根據地，跟其他城市合作沒有這25，利潤是能夠保證的。」
高翔愣了愣，隨即開心說道：「行啊，王度。你這腦子怎麼長的，眼光放的好長遠啊。」
「切，沒看我是誰的學生？」
王度故意揚了揚下頦。
「朴大哥，真有你的。文科教授短短一個月對物流也能摸的這麼透徹。」
高翔發自內心的感嘆。
朴克奈微微一笑：「是王度有悟性，我嘛，只是稍稍點撥了那麼一小下。」
高翔追問道：「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咱們三個分別奔赴GD省內幾個重要城市，搜集貨站名片，以備天津之用。我暫定了九個城市，每人正好三個。一周后回深圳會合，直奔天津。」
朴克奈大將軍般指揮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