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1946年7月11日

早晨

魔都

鐵血救國會總部

一年多過去了，方敏怎麼也沒想到，即使自己沒有同意加入鐵血救國會，經國先生還是把自己安排到它的總部，雖然只是做一名清潔人員。

看來經國先生還是想把自己看得上的人調到身邊，給自己的計劃減少阻力。

鐵血救國會的實力不容小覷。

而眼下第二號被關到了西山監獄，自己再也無法順利找到第二號傳遞情報，缺少了上級的進一步部署，她又陷入了迷茫。

方敏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著漫天烏雲，眼睛卻突然有了亮光。

今天好像是個特別的日子，最新一批的漢奸犯要上法庭了。

也不知道肖途在不在裡面。

與此同時，因抗戰有功升職成為情報處處長的徐志勛正坐在一輛美式吉普車的副駕駛座上，身後緊跟著兩輛囚車。

雷鳴雨注，對於他似乎沒有什麼聲響。

他的耳邊只有一個聲音，今年6月，經國先生在鐵血救國會成立大會上，帶著濃重的浙江奉化口音的聲音：

「親愛的同志們，你們一直都是我最信任，最肯干，最忠誠於領袖與三民主義偉大事業的骨幹。值此生死搏鬥的時刻，我希望大家成為孤臣孽子，不成功，便成仁，至死不渝！當前，黨國內部嚴重腐化，勞動黨勢力在全國泛濫，我們面臨「一次革命，兩面作戰！」既要反對內部腐化，又要遏制敵方勢力，這次革命必須畢其功於一役！」

沒錯，他也加入了鐵血救國會。

「知道什麼是孤臣孽子嗎？」徐志勛突然對開車的副官問。

「處長，您說什麼？」副官沒聽清。

徐志勛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樣的話，立刻改口，「這離總部還有多遠？」

「大概10分鐘路程。」

徐志勛不說話，只是微微頷首，思緒早已飄到遠方。

下午

鐵血救國會總部

國防部為用兵中樞，因此各部門都集中在一個大樓里，便於電訊密電能在各部門間快速傳遞。

但作為國防部下屬機關鐵血救國會卻不同，它不在大樓里，不與其他部門直接往來，單獨設在大樓後院綠蔭掩蓋的1棟二層小洋樓里。僅此也能看出，他雖然名義上屬國防部之下轄局，其地位卻令其他部門側目。

徐志勛把車停在國防部大樓前院，徒步繞過大樓，來到後面的院子。接著沿著水泥車道，來到小樓前。

小樓門前的一名青年無聲地領著徐志勛來到建豐同志辦公室，輕敲兩下門。

「報告建豐同志，徐志勛同志到。」

「請進。」

青年推開門，徐志勛向他微微點頭，而後邁步走到建豐同志桌前。

「徐志勛同志。」短暫的沉默后，建豐同志放下手中的筆突然道，「肖途這人，你熟不熟悉？」

「報告建豐同志，肖途是我大學時候的學長，抗R期間我們也有過交流。」猶豫片刻后加上一句，「並且，他是勞動黨成員，不過他現在深處何方，我還不清楚。」

「嗯？」建豐同志輕輕嘆了口氣，「今天早上你去押送囚犯的時候，你就沒注意到你的老學長在車裡？」

徐志勛的頭顱不安地擺動著：「沒，沒注意。」

沒想到上班摸魚給上司發現了……

「我願意接受建豐同志的批評。」

「好了。」建豐同志拿出一份文件，「你現在去隔壁軍事法庭，把你那老學長救出來。」

「報告建豐同志，卑職認為不妥。」

「你想說因為他是勞動黨？」建豐同志搶在徐志勛說之前道，「先把他救下，晚上我再安排你干件事，你就懂了。」

徐志勛雖然接過了文件，卻還是立在那不動，想要翻看裡面的資料。

「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建豐同志看了看手錶，「快開庭了。」

「卑職明白！」徐志勛說完，便邁著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軍事法庭

肖途被幾名士兵架著來到中央。

審判官坐在正中高台上，站在肖途左側的，是黃俊誠和高源，兩位漢奸審判大會的負責人。

高源剛升職成為行動處處長，還兼任民政局局長，可謂意氣風發。

黃俊誠是軍事科科長，人民黨內的青年才俊，今天他的眼神里透露著與年齡不符的深邃。

「犯人肖途。」審判官說話了，「你通敵賣國，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可答辯的嗎？」

「無從答辯，我認罪。」肖途的語調平和。

「狗漢奸！」

「殺了他！」

一旁的群眾條件反射般地喊著。

雖然已經喊一天了，但他們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倦，反而越來越起勁。

「被告人肖途。」審判官示意全場肅靜，「本庭依據《懲治漢奸條例》，判其死刑。」正當審判官手上的法槌將要敲在桌上之時，徐志勛從門外殺了進來。

「且慢！」徐志勛的聲音在法庭里回蕩，「我有事要說！」

「反對！」沉默許久的高源站起來道，「徐志勛的真實身份有待商榷，正在接受調查。」

「高處長！你也太落後了。」徐志勛也不相讓，「關於我的調查已經結束了，我現在任情報處處長。」

「調查結束？證明呢？」

徐志勛心裡一驚，調查結束是凌晨的事，今天早上趕來魔都，證明可沒帶……

正當他不知所措之時，他注意到自己手上那沓不深不淺的文件。

證明會在裡面嗎？

徐志勛馬上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慢慢翻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