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選擇（2）
好運降臨在自己身上是一種什麼感受。
陳雙顯得不知所措，到底應該是高興的擁抱自己的女朋友還是失聲痛哭。
這封來自府氏集團的信可以改變他的生活，改變很多人對他的看法，改變社會地位，家庭地位，改變婚姻。
在這一刻，錢是萬能的。
芸香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她懶得搭理陳雙，翻個身窩在沙發上繼續擺弄著手機，現在只在乎那鍋肉什麼時候可以上桌，實在太餓。
陳雙咋咋呼呼，「來信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芸香看都沒看一眼，極度敷衍的回了一句，她還以為是水電費之類的文件單，「肉沒端上桌之前，我是不會起的，地震海嘯也不行。」
「地震海嘯都是小事，我被公司錄取了。」陳雙拿起文件袋，像一個等不及分享自己作品的孩子。
這句話如地震海嘯一下子衝破了芸香的內心，她從沙發上彈射起步。
這一年芸香的壓力也不少，陳雙被領會家后她和父母之間的聯繫逐漸變少，和父親之間的關係也沒得到緩和，老父親剛放下對芸香職業的成見，又來一個不成器的男人要領走他的寶貝女兒。
如果陳雙真的被一所不錯的公司錄取，芸父沒理由不接受陳雙，他不是封建老頑固，也不是祝公遠，非要拆散陳雙和芸香這對情侶，芸父可見不得自家寶貝女兒化蝶，飛去黃泉奈何橋。
芸香抱著陳雙，笑了半天，似乎這一年的委屈都在笑聲中散開，芸香知道陳雙不容易，到處面試，四處碰壁，就算這樣還每天陪自己嘻嘻哈哈，表面裝作什麼都沒事的樣子，是不想給自己帶來負擔。
「咱們先看看信，我還沒打開呢，你這麼高興我有點害怕，萬一這信是假的咋整。」如何用一句話澆滅現在的氣氛順便澆滅女朋友內心思想，陳雙做得實在又漂亮。
「我看你還是去燉肉吧。」芸香拆開文件袋，裡面放著橙色的信封，還有橙色的牽牛花。
「我讀？」芸香有些忐忑，面對這種時刻比陳雙還緊張，直到陳雙點了點頭。
「親愛的陳雙先生：
首先自我介紹，府氏集團是一家有著百年歷史和強硬基礎的企業，在業界口碑和綜合實力有榜上排名。
你的資料我們經過細緻評定后，我們認為你已到達標準，府氏集團在此向你發出邀請，希望『四百工作室』可以加入府氏集團。
請你在收到這封信的第一時間聯繫招聘官，會近期安排對你的面試。
你的朋友
府源山」
「天吶！啊啊啊啊啊。」芸香像一個小孩一樣，在沙發上蹦來蹦去的，張牙舞爪的，嘴裡還發出聽不懂的聲音，陳雙看得出芸香是真的高興，不僅僅是陳雙得到一份好工作，芸香父親也不會對他們的事情有太多抱怨。
陳雙第一感覺是很怪，府氏集團的老總腦子是被門擠壞了嗎？府氏集團收購四百工作室是目的是什麼？堂堂一個府氏集團難道要壟斷掉風都二手遊戲的產業，那真的是宏圖啊！
從地下室弄二手遊戲的陳雙搖身一變，在府氏集團里弄二手遊戲，到頭來只是換了一個工作地點，工作的實質性完全沒變。
就和許多動漫的男主一樣，火影忍者裡面的漩渦鳴人一樣，自從學會螺旋丸之後，這輩子就和螺旋丸綁定在一起，碰見敵人就開始搓螺旋丸，修行兩年後呢，漩渦鳴人學會搓一個更大的螺旋丸，人家大玉螺旋丸有傷害，後面弄出一個螺旋手裡劍。
陳雙沒有查克拉，不會搓螺旋丸，也不是橡膠人，不會月牙天沖，他只有二手遊戲和四百工作室，哦，現在也快沒了，要被收購。得到這份工作的他應該高興才對，在府氏集團上班拿到高薪，過個幾年買車買房，帶著芸香環遊世界，但他總有股很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
府氏集團收購四百工作室，洪安臨呢？
大學期間，陳雙和洪安臨不在同一個宿舍，洪安臨每天都跑來找陳雙玩。平常看情況，周末下午一點準時到，還自帶泡麵和筆記本電腦，長得帥還沒架子，打遊戲還好，全宿舍都喜歡他，還有兩位單身漢經過洪安臨的引薦后脫單。
後來洪安臨來宿舍，就沒帶過泡麵和筆記本電腦，脫單的兩人周末都出去約會，沒時間在宿舍，為了報答洪安臨，泡麵開銷兩人平攤，電腦隨便玩。
大學期間的洪安臨簡直就是懶神上身，能用泡麵解決的堅持不踏出宿舍一部，穿的衣服也就三套，夏季春季冬季，各一套，可他長得一副好臉就讓陳雙火大。憑藉著這張好臉排在了全校第七，不修邊幅被誇成洒脫不羈，常年不換的運動服被誇是運動之風，
那個時候陳雙還沒遇見芸香，還在泡學妹。
學妹問他扮豬吃老虎用英文怎麼說，陳雙思考半天，『cosplaypigeattiger。』
他成功逗笑了學妹，可成也搞笑敗也搞笑。學妹問陳雙『四世同堂』英漢翻譯，陳雙不知學妹在考試，還繼續沿用搞笑風格，張口就來，『family4.0』。
上午考的試，下午刪的微信。
陳雙還經常和洪安臨討論女生，這個女生胸真挺，那個女生腿真長，這個適合當童養媳，那個一看家裡就有錢，洪安臨話鋒一轉問他什麼時候結婚，得來的是陳雙滿臉惆悵，和不自信面孔。
洪安臨安慰陳雙，「外國有對滑冰的情侶，青梅竹馬，冰上獲獎的他們在陸地上跳華爾茲卻顯得格外笨拙，兩人生了一個孩子，女兒三歲那年男人去世。童話破碎，夕陽下的街道不會美麗，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任何誓言都不能擔保一輩子，浪漫的感情故事裡有很多宣言，人類史上出現次數最多的謊言是『我愛你』而『我也愛你』一定緊隨其後。」
陳雙還特意去科普這對冰滑夫妻，他們的故事還有後續，妻子後來再次登上冰場，獨自一人完成雙人滑的舞蹈，她的手一直在口中尋找曾經的雙手，她的表演里處處是他的影子。
那一晚，陳雙失眠，看了一夜的冰滑。
他和芸香還真機緣巧合之下還真在一起，陳雙和洪安臨的二人世界又加了一位，三人成了很好的玩伴，餐館推出情人節三人套餐，三人同吃，一人免單，芸香領著他們還真去吃了一頓。
如果一直能看到芸香活潑亂跳就好了，陳雙一直這麼想。
「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啊，多大的人了」陳雙心疼沙發，真害怕被她一腳踩壞。
「誒誒誒，你都笑得嘴咧到耳後根了，還說我。」芸香整個人掛在陳雙身上，不停蹭陳雙，他不敢動，聞著味了，這頭的酸爽程度大概是三天沒洗，酸菜罈子里還參合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菜上桌，幾年的情侶之間也沒一絲矜持，芸香連續幹了兩碗飯，吃完還不忘打一個飽嗝，靠在椅子上就當消食了。
陳雙打掃剩下的戰場，在洗碗途中芸香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你那四百工作室，要是被收購了，洪安臨呢？」
當年芸香為了和陳雙搭上話，找到共同語言，順便打探一下洪安臨這個帥哥是不是同性戀，她毫無猶豫的擠到陳雙的朋友圈，目的只有一個，泡陳雙。
洪安臨倒是敞亮，開門見山，『你加油，需要幫助的話你call我就行。』
這也是為什麼陳雙和洪安臨每次網吧通宵，芸香總能找到他的緣故。
芸香關心洪安臨，陳雙也很高興，女朋友認同自己最好的兄弟，是一件很好事，陳雙說，「我明天去一趟，這個月都沒怎麼去工作室，順便和洪安臨聊一聊，問問他的情況，倒是你擔心什麼？你們關係啥時候變這麼好。」
肯定得擔心啊，陳雙可不知道洪安臨現在是芸香的人，洪安臨是一個完美的監控，監控著陳雙的一舉一動，隨時彙報陳雙的各種情況，芸香是聰明人，從來不過度窺視自己的伴侶，但她要損失洪安臨牌監控是萬萬不能的。
「怎麼了，我的加入妨礙你們二人世界啦？」芸香饒有趣味，「洪安臨畢業后居然拒絕星探，還和你一起開一個二手遊戲室，我想不清楚。」
「我和我兄弟之間的情誼，情比金堅，你可懂？」當時陳雙臨近畢業，其他舍友都在寫招聘材料忙著弄實習的工作，陳雙像一條鹹魚躺在床上，整天無所事事，對自己的未來毫無規劃，其實陳雙也不在意，實在不行就去搬磚，有手有腳餓不死。
他是無所謂，芸香倒是在意的很，背地裡讓洪安臨去開導一下陳雙，不要那麼死腦筋，一定要對未來有所考慮，不能走一步看一步，總得找一個地方實習才好。
耐不住洪安臨和舍友的催促，陳雙最後憋出兩個字，創業。
讓陳雙沒想到的是，洪安臨居然是第一個支持他的人，在陳雙說出要弄一個地下車庫當工作室，做二手遊戲的偉大夢想，洪安臨真的和陳雙走了，沒半點怨言一直干到現在。
陳雙對這個兄弟很感激，甚至還有些愧疚。
感激是因為當時一句不吭的和自己走，開創四百工作室的時候，一天就一頓，地下室隔出三分之一就當兩人的卧室，洗漱去公共測試，洗澡跑回母校洗，他半點沒怨言，甚至有時候比自己還開朗，陳雙感激洪安臨堅持了自己的夢想。
愧疚則是斷了他的未來。星探找洪安臨拍戲，意味一步登天，可能以後見面都是在連續劇，電影，春晚才能見到他的身影，兄弟之間形同陌路的也不少。如果洪安臨當時拒絕了他，隨了那個星探不比擠在地下室強。
一想到這，陳雙放下還沒洗完的盤子，對著客廳喊了一句，「明天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