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落不復

塵落不復

似聽到腳步聲,初臨先行將蒼龍法陣隱匿,再迅速躲上一處草叢。

赤色衣衫,黑色底靴。熟悉面孔正一點一點地映入眼帘!

他不覺瞳孔一縮。

其他人來了也就來了,縱使來十個也絲毫不懼!可是他來了,他根本就逃不掉,也別妄想逃脫他的手掌心。

此人危險,危險在於令人敬而遠之,聞之後怕。

更在於手段殘忍且陰,讓人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初臨強壓下心中微迫,正要悄然後撤,一道快很準的神力波動直衝他前。

他暗叫不好!

容不得再三反應,他本能後撤。下一刻攻勢變幻莫測,一步步封鎖腳步的方位的同時,也正好一點一點暴露於他!

霎時稍不留神,神力一擊即中——

初臨重重跌落,勉強扶起點身位來。

「你終於肯現身了,初臨。」

赤衣人悠悠地走了過去,眼底里儘是不屑,像是在看一位落魄的失敗者,「如今眾叛親離的滋味兒,好受嗎。」

初臨似支撐不了多久般靠著殘木斷板漸漸滑脫跌坐在地,微微調理倉促的呼吸,語氣堅硬道:「早知你會這樣做,倒不如都隨了你的意。」

赤衣人冷笑一聲:「這可真不像你的作風,為了你的性命著想,告訴我那孩子以及法陣的下落。」

初臨又說了句做夢。赤衣人並不聽他嘴硬:「我想殺他輕而易舉,而我想讓你神魂俱滅更是一舉兩得,初臨,這樣的事情你還是不再考慮考慮…告訴我么?」

手捏起他的下顎,微微使力,「你很不乖,我知道。但我也不想讓你死得太痛快,這樣怎麼能對得起神刑呢。」

初臨眼神一暗,厭惡地側過臉。

神刑是神界刑法,唯有神界重犯才能用的禁忌手段。他提起此事,又想暗示些什麼?

「不告訴我也沒什麼關係。」赤衣人緩緩道,「只不過我不好擔保接下來,那些弱小可悲的凡人會對孩子做什麼。」

初臨算是正眼瞪了他一下:「你就只會這樣嗎,天帝太和。」

被稱作天帝的他不覺神情輕鬆,心情頗好地鬆了手:「的確只會這樣。看你神力盡失的模樣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我也覺得萬分可惜。」

「考慮一下,如果告訴我——興許你們二人都能活。而以往之事既往不咎,如何?」

初臨道:「要是神界全部人都像你這般好心腸,指不定會和諧成什麼樣。」

太和眼眸微眯,迸出一絲冷意:「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就算你不說,我也依舊能找到他的下落。」

「是嗎。」初臨此時的臉色漸漸蒼白,也不忘絕地反擊一二,「那我就很期待,你究竟是怎麼找到他的……」

「現如今所擁有的權力,也不會有太久在你的身上。」他繼續道,「太和,你是什麼樣的人自然人人皆知,天塌下來了都有人知道你是怎麼上位的。怎麼,還需要我一一說明嗎。」

身後的火光直衝天空,初臨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異樣,對於神廟被燒的事更是意料之中。

「將死之人罷了。」太和卻對他這種言語威脅恍若未聞,「你的命令只有不降雨,也只有不降雨。所以無論這把加急火是誰放的,你,曾經受一眾信仰的蒼龍神君!也依舊難逃此厄運。」

他說的不錯,也說的未必完全對。

一切彷彿像特定的事件在發生,他不能去阻止,也無法違抗天意。

初臨乾乾地笑了兩聲,連一個眼神都不屑與他。

「你笑什麼。」

太和眯眼冷瞧。

事到如今,他還笑得出來,得意萬分嗎。

「我笑你處心積慮設的這一盤棋,終究會全盤皆崩……」

話未說全,便見劍影逆風而刺襲來!

突如其來的痛楚,似有意激起幾分冷靜,也近乎心口一窒。

初臨的笑容則漸漸凝固,取而代之地是毫不避諱的冷嘲熱諷:「你…只有這點本事。」

「我不會讓你死的很痛快的。」太和高高在上地俯視他,「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對我此時而言,你輸的很徹底。」

刺得越近,下手越狠。血順著劍尖低落下來,初臨又痛苦地悶哼了一聲,額間冷汗不斷,顫著唇半天才道:「不要忘了…你也,不遠了。」

意識朦朧,身體回溯。

太和利落抽劍回鞘,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和憑空消失的他。

「陛下,要追嗎。」黑影恭敬一禮。

太和平靜道:「不必。昭告六界,蒼龍神君初臨,違抗天命,勾結妖魔,特此除去神籍,降為小神,禁於玄山。」

「是。」

「另外。」他眼底閃過一絲陰狠,也不手下留情了,「只要有那個孩子的消息立即來報,若是見到其人,則就地正法。」

黑影領命:「屬下以為,原不至如此。」

「你心疼了?」太和回首,眼神不明覺厲,笑意深不見底。

黑影就此沉默了一會,才道:「屬下告退,定會做好您吩咐的事。」

太和無聲頷首,已應允其離去。

而自身形抖一轉,神識則歸至本體中。

「陛下……?」

一聲輕喚,太和緩緩睜眼,定了定神:「何事。」

水神改了護法時的坐姿,起身順勢作揖:「如您所料,華諗上神的觀廟已所剩無幾。」

太和滿意點頭:「此事無需上報,尋個日子,處決了他便是。」

「怕是難了。」水神輕笑道,「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陛下。」

太和聞言,嗤笑不以為意:「縱使他有什麼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憑一己之力掀翻神界。」

「是無法,不過臣以為。陛下也不要輕看了華諗上神,他對於您……還是有一點芥蒂的。」

「如果是因為他父親,正因風水輪流轉,也怪不了任何人。」太和淡淡道,「無歌那老東西權力傍身,我若不使些手段攬回並降其一級,日後怕是他們獨大。」

話至此,隨即一轉:「他近日在作何?」

問及華諗上神,水神自然如實相告:「除了之前去過人界,至於最近的話,好像有意讓無歌上神重返神君位。」

既然這樣……

太和微微眯眼:「那便留不得他了。」

若無歌上神重返神君位,那他天帝威嚴何在,權力何在,人心又何在?

可笑!

他君元若等不及,那他自然也等不及,也不比多等幾日。

昔日的賬,自然有必要好好地算一算。

「然後陛下,臣還有一事不明。」水神道。

「說。」太和稍稍壓壓怒氣,坐回案牘前。

「您既然處罰了初臨,為何不再威逼利誘幾次,問出法陣的下落呢。」

他淡淡道:「顧客清,你過問了。」

顧客清立即跪下,一再強調:「臣不明!臣只是擔憂陛下此舉有危於計劃。」

「我自有定奪,你下去吧。」

見不能再多說些什麼,顧客清只好做罷:「是,臣告退。」

退時僅僅餘光一撇,他看見少數公折下壓了一張密信,上面寫的赫然是像某個字——

『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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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戲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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