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羽起揚（回溯篇）

一陣顛簸下來，顧客清從高處狠狠摔落在地，掙扎爬起，抬頭才發現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識。

這裡的建築是用柵欄圍成的家園，燃燒的火堆，還有不遠處的幾個居民，都令他有萬般的熟悉。

似乎想起來什麼，但是腦袋有點痛……顧客清搖了搖頭，手抵著眉心按壓兩下。

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那說明他再一次的誤入了時塵的間隙。

時塵的間隙是自己之前開啟禁術為數不多的副作用之一，凝聚諸多力量轉折水之鏡，從而提前時候來到相似的場地，如若中途出現意外，那極有可能出現世界偏差。

而回去的辦法，彷彿是……

「司祭大人在這裡！」一個族人領著一些衛兵趕緊跑了過來，打斷了顧客清的回想。

他見顧客清有些擦傷，趕忙恭敬說道，「司祭大人，知道您今天出關，屬下特意前來相迎，族長也不勝欣喜。不過，在臨見族長之前，還是隨屬下前往神守樓處理下傷吧。」

……出關？

噢，他記起來了，這個時候，他身為司祭楚謎言時，在一次外出中受了重傷，還帶回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兒，託人安穩照顧之後，就閉關養傷。

「現在什麼時辰了，那女孩呢？」顧客清問道。

「未時三刻。」那族人有些無奈，隨即回話道，「那姑娘一切安好，在您閉關這些日子，她接了些活練手，沒過幾天就熟練了，嘿，大人你說神不神奇，明明那女孩兒來歷不……咳，我是說，明明她不是我們族中之人，反倒這其中的活兒，她乾的非常順手，還知道玄鳥之翎的事。」

顧客清不禁心中一驚。

那照這麼說發展下去，長湘距離被選舉神女還有幾天的時間。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軌跡來行走，每一處必發事件都少不了，這就是過去。

意外掉落時差的空間，他能強行改變的，很少。

希望幾乎渺茫。

但是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利用的時機。

想到這裡，便稍稍鎮靜幾下，暗自吐出幾口濁氣隨後補了句:「知道了。長……嗯，那個女孩兒，下午帶到纖林舍吧。」

那人得了令便轉頭就走，一聲脆響，顧客清趁此收到了一本神折，先是抬頭環顧見四下無人，隨後才平心而閱。

「受陛下神諭，故看朱雀之事，升水神為二等神隱司。復令，無歌著降三等武司。」

三等武司，這時候的無歌，已經漸漸地在神界高層站不住腳跟了。

字體像鑲著金邊，不一會兒就淡了，面上同時散發著微弱的金光，換做平時，也用於傳輸秘法及密信，這是神界高層通用的手信，其他人要是想偷窺一二，比登天還難。

不過，這神折究竟是誰遞來的？他現下的身份，僅有陛下知道。

置身高層的不單單除了他，還有天帝太和座旁的沉籬神尊副同其位，再者是北臨戰神宋百川，無歌父子，以及排其後的洛知微。但最近聽聞神界新升了一名神官，聰明伶俐懂得察言觀色，以至於太和似乎很是受用。

長舒口氣，想吐出那抹卡在喉間的沉悶。

希望不是他。

那個人，可是比君元還要麻煩的存在。

巳時三刻，長湘被領到了這個地方。

族人告訴她，纖靈舍是族群之中唯一一個大型的藏書百匯之地，從各地搜集而來的，或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捲軸密法也數不勝數，在這裡面，或許能學到很多。

門吱呀開的時候，透進了一絲微光。顧客清翻閱書籍的手忽而頓了一下，抬頭便看向了那個女孩。

長湘還是那副青澀的模樣，面笑靦腆但卻心思細膩，很多族群長老後來都喜歡的是她那純粹極致的信仰，這對於日後的神女欽定，也是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尊敬的司祭大人，長湘攜儀而來。」

她將手輕放在身前緩緩一禮，微躬跪膝禮法完全，禮法放在她身上，雖不是錦上添花，但極有讚賞可言。

顧客清有些恍神，她很聰明，學東西這方面也非常的快，跟從前也……並沒有什麼兩樣。

他稍抬些手示意長湘坐在自己是對立面，長長的一條木桌兩側，放著七零八落的羊皮卷。撿起其中一卷，轉手便遞了過去，緩緩道來。

「幾百年來，朱雀族群歷經風雨，神主創下的功績不免尊崇，爾等日日供奉在上，慢慢才擬定了浴火節這個神典之日，正好幾日後會有，我想，如此盛況，你應當前去。」

長湘無言接過，上面畫著的是神主，批註的是它對族群的累累功績。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對你相對的一些考察，作為神女選拔的標準。若通過，便由其他司極領你嘗試初步的考核。」

顧客清邊說著，邊注意長湘的神情變化。

似乎有些緊張？他手部頓了下，隨後收回手去翻其他的捲軸:「不過時機還早，知道你初次來這個族群，以及剛接觸我，對於新觸及到的陌生事物從而產生的恐慌與不自然，是正常現象，只要過幾天就好，這幾天，你就跟著伊瑪到處去逛逛，我會同楓晚時亭報備的。」

女孩兒這才猛然抬頭，純凈的一雙紅色眼睛認真注視起這位大人物。

她知道楓晚時亭是什麼，是整個朱雀族群中最具有影響力的一個高層，他也在裡面。除了族長外，他們也能號召和調動，更能……

只不過，自打她被這裡的人救起，陸陸續續的一些記憶片段從她腦海中蘇醒，所有能記起來的，都與朱雀有關。這不得不讓她懷疑自己，究竟是否與那素未謀面的神主有著更深的淵源。

她叫長湘，更有個熟悉的名字，叫洛長相，但她來自哪裡，要去往何處，依舊記不起來。

要想弄清楚情況，那必須，先抓住一切可能。

嘴巴微張了張，顧客清知道她有話要說，點點頭讓長湘繼續。長湘也不跟她隱瞞，直言一些已知的事情，包括，她會與神主進行共鳴。

「你會共鳴？」

這算是意外的收穫，按照以往的發展絕對沒有這個坦白。只不過，長湘為什麼要告訴他這麼危險的能力？

長湘沉吟片刻，隨後終於吐露出令他難以置信的答案。

「從剛剛進來開始，我發現我的腦海，只有獨屬於神主的記憶。」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顧客清發問道。

長湘一臉困惑地搖搖頭:「神主沒有給我具體的提示，不過它告訴我，您是這兒讓長湘唯一值得信任的人選。」

顧客清再次一驚，手中的東西掉落在地，腦海閃過一些不好的猜想。

唯一信任，難道自打開始……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自打開始，她難道就已經被神主內定瞭然了？

似乎想從她眼中看出些什麼，長湘見狀疑惑地歪歪頭，有些不解:「司祭大人？」

「噢，哦，沒事。」顧客清撿起地上的東西，輕咳了兩聲，「我身體臨時有些不舒服，今天你先回去吧。」

長湘點頭隨後起身就走，不料下一刻一個族人便匆匆忙忙地破門而入，跪地通報：「不好了司祭大人，外面有一支起義隊伍正在遊街示威，您快去看看吧。」

起義隊伍？

真是膽子開始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