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故朝夕(火羽篇)
「…還真是好記性。」
君元禁不住喉中腥甜,還是忍不住咳了幾下,「幾年前的相爭,雖不比今時今日…但御祝當真不怕神界的那位嗎。」
陸懷渡不免臉色一黑,她當然知道君元指的是誰。
只不過,現在縱使有再多的不甘,也還是得好好提防提防。
正當雙方進退兩難時,明燕突然閃爍了兩下紅光,陸懷渡的腦海隨即得來一道指令:勿動,速回。
「哼,真麻煩。應該早點動手的。」
她隨即嗤笑小聲嘟囔幾句,自然知道不能做得太過火,只要是她下達的,那還真不得不聽。
至於君元,今日便饒了他一條命吧。
「算你君元運氣正好,若非他事,你現下必斃命於本尊的明燕之下。」
待陸懷渡一眾人等利落地全都消失不見,君元還未從劫後餘生的勁緩過來。
他還在小口小口吸著涼氣,濕汗打濕了衣襟,手也止不住的顫抖,好像直到現在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但君元明白,此時並沒有完全停止兩方戰場的硝煙。
神界與魔界的恩怨,又豈是那黎夕之戰所能夠終結的。
這時,月翎無言地走了過來,背過手悄然向君元身上的玄鳥之翎注入一種特殊的靈力。
經過催化之後,玄鳥之翎隱隱渙散著一部分力量,正緩慢地瓦解殘留於他右臂內的殘霜。
「多謝……」君元這才好了一些,有些疲憊地靠牆壁上,不禁咳了兩聲,「她方才的那句話,正是魔帝秦知彌的意思。」
聽到這的顧客清只冷下了臉來,並沒有繼續說什麼。
反倒是月翎直接略過了謝意,也開門見山道:「舉手之勞而已,不過上神,你這次已經算是鋌而走險了。」
他唯一不明白的地方,便是華諗上神為何會如此做。
似乎看出月翎有些疑惑,君元便緩緩陳述這其中原由:「若論偌大的魔界,優秀的下屬往往會有精明的上司。而陸懷渡和秦知彌就是這一條特例,沒人猜想她們的實力,久而久之,也無人能敵。」
「所以,你是懷疑魔帝秦知彌在暗中操控么?」月翎道。
君元的眼神這才堅定起來,肯定答道:「不無可能。」
原來如此,方才一語激下,若能試探出魔界她們二人的意圖,自己這一邊便不處於被動之中。
月翎大致瞭然,隨即小聲言語:「接下來的行動或許會困難重重,但在連接法陣之前,你不能再動用玄戲琴及相關法術,先讓玄鳥之翎暗中修好你的經脈為先。」
君元頓時眼光一暗,沒說什麼。
果然根基未穩,做什麼都是徒勞。
「不過,看在剛剛替我擋了一次的份上,我會施點小法術重塑你的琴靈,報以此情。」月翎道至於此,突然話鋒一轉,「但以我來看,你身旁這位同僚或許並不與你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可以聽我一句善勸,此次朱雀事件,你們目前雖為盟友,但卻不要對他給予太大希望。」
不要給予太大希望么?
君元向後望去,正巧這時候顧客清的眼神也相撞而來。
一剎那,他感覺到眼前的顧客清已然不是當初的樣子,手中緊握的火團,濺出的點點火星,彷彿要與手心融為一體。
「小心!」
君元一句提醒,讓月翎及時做出了躲避。
那道攻擊在月翎原來站的地面上砸出了個不大不小的火洞,殘缺的木板依舊在燃燒,君元更是詫異到再次看向顧客清,以及,他的身後走出來的還有進樓很久的芙輕止。
就連月翎也不禁愣上一愣,這個人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你們到底想玩哪出?」
面對君元沉聲的不解,芙輕止便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回答道:「華諗上神,您在人界開竹軒閣這件事,神界神務司已經很少管了,就連陛下都很少過問。但如今的狀況,您跟靈界召越串通一氣,共同阻止水神大人,我倒想問,您這想演哪場戲?」
神務司的人?君元暗想,這倒是極少聽說。
這種組織一直以來就在神界高層,主管神界政務三會一審,部分密折可直接交給天帝進行批閱。
月翎這時候卻淡淡道:「我想,閣下恐怕是誤會了吧。這期間我雖與華諗上神和您家水神大人三人同步而行,但都是各為其事,怎麼能說是…串通一氣呢?」
「好一個靈界召越。」顧客清抬眸應去,按捺住了欲言又止的芙輕止,「不管你什麼來頭,元尊的得力幹將也好,還是其他的也罷,此次事件你若現在脫身,對你,對靈界,亦或者是對泠見都有好處。」
「怎麼?水神這是要趕人么?」
「何嘗不敢?為何不敢?」
「你要我走,那就是不給靈界面子,你們神界今後,也妄想得到靈界一丁點方便。」月翎漫不經心道,「還是說,朱雀之事,有哪些方面是需要我迴避的?」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月翎的每一句話都在一針見血。顧客清無話可說,倒是芙輕止重新站出來說道:「不管如何,您是一定要走的,方才那一擊只是看在華諗上神的面上出於好心提醒,召越大人,您該清楚您的選擇。」
「至於華諗上神,您身上有我們需要的東西,我將接下來帶您直接去往第五層,也就是整個風吟樓的最底層,而風吟樓樓主,將在那裡靜候您與水神大人。」
芙輕止的這段話,讓君元和月翎都互看了一眼。
這是第四層不去了么?之前的鑒賞官也不當了么?還是說,他們有別的路貿然開闢,率先做出行動了?
月翎思考了一陣,悄然將一枚玉佩借位遞給君元,遞一句「我將暗藏玉佩之中,靜觀其變。」
言下之意自然是讓君元多加小心。
君元也大致瞭然,繼而咳了聲表示配合:「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便有請芙輕止大人帶路。」
話音剛落,月翎便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施法消散離去后,又悄無聲息地到頭寄身於玉佩之中,發出了叮的一聲。
「上神可要想清楚,這可不比您的竹軒閣來去自如。」芙輕止一字一句道。
君元聽到這話,若有所思地將玉佩收好,不禁攤攤手道:「你倆都差點把刀架我脖子上了,剛剛還拿神務司的事兒要挾,我不去也不行啊。」
顧客清卻道:「你知道就好。」
「顧客清,我不得不說,現在的你翻臉比翻書還快。」
顧客清再回道:「不是受傷了么,省點力氣,留待以後。別到時候跟樓主談判失敗了,連著一塊遭殃。」
「還威脅上了?」君元有些不悅,「我偏不信這些,管那位樓主是什麼妖魔鬼怪,照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下我受傷,你倒反駁我實力幾何?」
「話雖如此,但方才,我並未幫你。」顧客清提醒。
「我可謝謝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芙輕止早已結印打開了一條特殊的法陣通道,稍微一靠近些,就感覺有莫名的熱度,和隱約的朱雀鳴叫。
「進去吧,真相,就在眼前。」一句話忽然出現在君元的耳中,久久不能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