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 百密一疏

飛鷹集團的總部，坐落於洛杉磯的鬧市區里。而張不凡的辦公室，就在這棟聳立入雲的高樓之中。一百八十度的大落地窗，讓他的辦公室可以從早到晚都沐浴在日光之中。這似乎和旁人想象的黑幫大佬的喜好不太一樣，像他這樣生活在黑暗之中，又以黑暗為生的人，卻偏偏喜歡陽光萬丈，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這一日，當日落的餘暉再一次地灑落在張不凡的辦公室里，將他那張碩大的辦公桌整個染了色以後，張不凡終於願意將自己從繁重的工作之中解放出來，伸了個懶腰。

正在這時，一陣輕叩門扉的聲音，將張不凡短暫的閉目養神的時間打斷，「進來。」，他睜開眼睛，讓自己棕色的瞳孔也染上那一抹窗外的血色，看起來更加迷幻。

「少主。您要查的事情，我們都已經查清楚了……」餓狼拿著一疊材料進了門，沉默了好半晌，才繼續把話說完，「似乎是一個叫做時珍的女人散播的您和吳小姐之間的事情。」

「那個女人什麼來路。」張不凡一手輕輕撫摸著額頭，兩眼緊緊盯著快要沉到高樓大廈之後再也瞧不見的紅日，如是問道。

「……並沒有什麼來路，是個花匠的女兒。」餓狼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皺了下眉頭。字裡行間，都充滿了不解，「我有反覆確認過，這個時珍，確實就是一個花匠的女兒，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知道了，把材料放那兒吧。讓我想想，我應該怎麼辦。」張不凡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便揮手讓餓狼退下。

「……是。」餓狼沉默了一會兒，欲言又止，正當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有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王小姐。」在短暫的怔愣之後，餓狼又回復了原本冷峻謙遜的狀態。

「嗯。怎麼？我突然出現，打擾到你們兩個人談正事了？」王麗娜笑了笑，說話的當兒便已經從門口走到了張不凡身邊。一個不經意，便將眼神瞟到了靜靜躺在辦公桌上的那個檔案袋上，「這是什麼？」

就在她要伸手去拿的時候，張不凡忽然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裡。一抹邪魅的笑容，就這麼百無聊賴地掛在了這個男人的嘴角，「沒什麼。一些極其無聊的審批文件而已。我們集團有幾個房地產項目，今天剛拿到政府那邊的批文，餓狼今天就是專門送這些東西過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王麗娜點了點頭，似乎是已經完全信服了張不凡的話。可是言語之間，又透著幾分玩味的意味深長。

餓狼見狀，不著痕迹地退出了辦公室，直到關上那扇門，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今天怎麼突然想到主動來找我了？你們公司的事情不多麼？」見到餓狼已經離開，王麗娜索性就這麼坐到了張不凡的腿上，與張不凡以一種極其曖昧的距離，互相對視著。

「這又不是我第一天這麼幹了。有什麼突然不突然的。」聽到張不凡這麼問她，王麗娜咯咯笑了起來。說話間，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往哪檔案袋上瞟，「倒是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王麗娜的欲言又止讓張不凡不由心頭一緊，就怕自己的疏忽，造成一些不可彌補的損失。與狼共舞的生活，註定他要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直到整件事情都告一段落為止。

「哼……我就說你忘了吧。」王麗娜嬌嗔地斜睨了他一眼，撒嬌的語氣，讓張不凡懸著的心忽然又放了下來。

「嗯……讓我想想，是不是，今天晚上宴會的事情？」恢復常態的張不凡假裝低頭沉思著，忽然恍然大悟地抬起頭來，促狹地看著王麗娜。

王麗娜一愣，下一秒臉上便染了一片紅暈。很顯然，張不凡這欲擒故縱的一招，十分奏效。

「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

「怎麼會呢。」張不凡看著王麗娜低垂著的臉頰，聲音極盡溫柔，可是臉上的笑意，卻無法直達到他的心理，「你吩咐的事情，我又怎麼敢忘記。只不過……為什麼你不和我說這次宴會是去幹嘛的呢？」

「哎呀，到了你就知道了。現在何必問這麼多呢？」聽到張不凡又一次地打探這次宴會的主題，王麗娜似乎有些不高興了。只見她微微嘟著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便從張不凡的懷裡站了起來。一邊將張不凡從凳子上拉起來，一邊催促道：「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應該去換身衣服了。」

「可是你……不是還沒打扮么？」張不凡一邊打量著王麗娜的裝束，一邊不解地這麼問道。二人說話間，張不凡已經被王麗娜半推半就地拉到了自己的更衣室。

「你不用管我。要知道，今天的主角是你。所以怎麼樣，你都不可以隨便。」王麗娜神秘兮兮地向著張不凡眨了眨眼睛。

張不凡愣了一下，雖然心裡很是疑惑，卻也只能帶著這滿腹的疑問走進了自己的更衣室。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前腳剛進去，王麗娜後腳便已經悄悄走到了他的辦公桌邊，拿起了那個檔案袋裡的文件，快速地翻看著。

越是看那裡頭的內容，王麗娜的臉色就變得越是難看。正在這時，張不凡的秘書十分不合時宜地敲開了辦公室的門扉。

「張先生……」那位秘書話還沒說完，就因為猛然瞧見王麗娜陰沉的面孔和驚異地說不出話來。

「什麼事。」王麗娜冷冷地瞧著這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的女人，一邊將那些幾乎被她揉爛了的紙張塞進檔案袋裡，一邊直截了當地詢問秘書的來意。

「哦……是，是這樣，有個年輕人，說是要見張先生，很著急的事情……」秘書深呼吸了一口氣，竭盡全力地想要邏輯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思想。

「年輕人？什麼年輕人？這人和張先生有預約過么？」王麗娜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見對方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突然便冷笑了一下，「既然沒預約，為什麼還要來特地說明一聲？你就跟那人說，張先生很忙，真有什麼事情請他提前預約，改日再來。現在，你就出去辦這件事兒吧。」

「……是！」被莫名其妙訓了一頓的女秘書見到王麗娜對自己下了逐客令，立馬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早就忘記了這辦公室里的真正主人，應該是張不凡才對。

看著女秘書倉皇逃竄，那一聲門響，就好像是砸在了王麗娜的心上。不知不覺間，她的手指又不經意地碰到了那個檔案袋。那裡頭所描述的每一件事情，都好像是無數根看不見的刀子，狠狠地切割著她的心，讓她無論如何都難以釋懷。

「……吳念希。」在片刻的壓抑之後，王麗娜的嘴裡，忽然咬牙切齒地蹦出了這個名字。她的聲音如鬼魅一般在這空曠的辦公室里回蕩，低沉而又詭異，讓聽了的人，都覺得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