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師兄等等我

除了在韓千葉口中知道的和在書上看來的，南雲對宗門其他東西一無所知，他沒有理由拒絕自家師兄這看似『不正經』的要求，又對宗門保持著敬畏，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莽著膽子，亦步亦趨跟著韓千葉。

一會兒探身張望，一會兒低頭躲避，兩人就像同步的活寶土鼠，在大殿後躲躲閃閃，與周遭靈草藤木相映，動靜諧趣。

順目而望，大廳之內，宗主秋白水，正率領著宗門一眾長老，在迎接四大世家。

「師兄，我們千道宗這麼強？」

兩百長老踏著彩色雲梯立於虛空，分列在宗主秋白水身後，而他們前方，四大世家來人，總共不足百餘人。他們有著很好的區分，衣衫服飾各成制式，只是，分別是哪四大世家，南雲無從得知。

除開四大世家的長輩，剩下的就是隨行護衛和世家年輕一輩。

不愧是能與千道宗成為血盟的存在，這些世家子弟，也不過是少年模樣，男的飄逸出塵，女的人人清麗如仙，誰都那麼好看，誰都氣質不凡。

狐疑地看看身前的師兄，又看看自己，南雲道：「師兄，他們這是特意帶著族中小輩，前來拜訪嗎？」

無聲點頭，韓千葉看著那小輩里的領頭四女，一落地就四處張望，似在尋人，趕緊縮了縮脖子，嘴裡發出吸冷氣的聲音。

「四大世家大駕光臨，白水有失遠迎，諸位，裡面請。」大廳里，秋白水遙遙致禮之後，側身引路，招呼著四大世家的人。

「哈哈，老弟，你這也太客氣，都是自家人，這麼多禮做什麼？」

四大世家之中，一個身著火紅衣衫的美髯男子，名為南宮霸天，豪氣揮手，也不在意千道宗兩百餘人的正式迎接，直接走到廳內一處坐下。

他後方的三個男子也是紛紛對著秋白水點頭，青衫中年漢子東方弘也道：「每次來你都這麼客氣，這讓我們回去怎麼交代？」

言語十分熟絡，他與秋白水眼神一對，彼此會心而笑。

秋白水低頭引路道：「學宮學子，一生執禮，白水，不忘恩師教誨。」

秋白水如此言語，神色緬懷，四大世家的幾個領頭人，無不點頭，就連已經坐下的南宮霸天，也是坐正了身體。

「拜見秋師叔！拜見各位長老！」趁著幾個長輩無言神會的空檔，四大世家的小輩，齊齊對千道宗眾人行禮。

「好好好，都落座。」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秋白水一臉欣慰，領著幾位老熟人，帶著一群小輩，便各自入座。

至於隨行護衛，則是有宗門弟子專門引領招待，一會兒工夫，大廳里只剩親熟之人。

廳里的人在互相寒暄，說著近來的靈墟大事，小輩們舉止得體，或聆聽，或杯飲，一身氣韻與各家家主一脈相承。

明明就是雙方在一起交流感情，可落在南雲眼中，是另一番景象。

他如見仙人，只覺廳里人人都神韻清幽，如有大道傍身一般，看著那些年輕一輩身上的氣韻，回想著第一次見師兄的時候，越想越迷糊，越看，越看不真切。

尤其是四大世家那領頭的家主，人人相貌堂堂，威儀由內而發，四人衣衫顏色大不相同，氣機卻猶如一體，他們靠近秋白水，明明各在一方，落到南雲眼裡的五人，就如一人。

一個少女左右顧盼，隔著七彩大殿，南雲只覺得這位姑娘一下就看到了自己心底，趕緊低頭。

他自卑極了，可那少女掃視之後，又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緩緩吃著靈果，另外三個領頭的女子，也在尋找著什麼。

察覺到他的動靜，韓千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怕，以後見多了，你就習慣了。」

一股暖意順著肩頭傳遍全身，南雲感激地點點頭，他沒想到，只是被無意看了一眼，自己就會產生心裡陰影，這些師姐的修為，高得不可想象。

兩人繼續看著大廳內，秋白水有意無意地看一眼他們躲避的地方，接著南宮霸天的話道：「近來，靈墟中荒靈肆虐，妖族和魔族各自固守地盤，幾位師兄前來之時，可曾遇見靈墟迷霧？」

幾人微微思索，東方弘緩緩開口道：「知道我們來此，荒靈不敢輕易現身，那幽靈幻境一樣的迷霧，我們不曾發掘，不過，師弟，我見千道宗外迷霧濃重，或許，是它們對千道宗有些想法。」

自信的神色浮現，秋白水與幾人一同看向千道宗的山外。

山外天朗氣清，也不知道他們能看到什麼。

觀望一會兒，秋白水道：「如果只是沖著千道宗來的，那是最好。」

南雲發現，自從宗主回頭看一眼自己二人後，他們所說的話，自己就聽得見了。

不對，那或許是宗主特意讓師兄聽見的。

他悄悄看一眼眼前的師兄，見韓千葉果然在微微皺眉沉思。

「哼！誰都想來師弟這千道宗打秋風，依我看吶，這次，咱們師兄弟幾個就好好活動活動筋骨，乾脆斬草除根，免得師弟平日修行，還要分心照看。」

南宮霸天的性子十分火爆，那穿著星辰玄衣的北辰雄也跟著點頭，倒是另外一家家主西雲無畏神色猶豫起來。

「怎麼，難道還有顧慮？」南宮霸天當即看著西雲無畏追問，西雲無畏只是笑著搖頭，看向秋白水。

「師兄，千道所存，還另有任務，不適合趕盡殺絕。」

說到這裡，大廳傳出的來的聲音一下消失，聽得正起勁的南雲悵然若失，他聽著這些前輩們說話的語調，都有一種神魂輕鬆之感，就像是如聞天籟。

轉身躲在花圃石台後面，韓千葉對他道：「你猜得沒錯，他們就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四方世家，與天上的四大神獸家族互相對應，是我人族守護力量的一部分。」

原來真的是他們！

「剛剛北辰師妹看見你，你為什麼如此害怕？」韓千葉繼續問著，南雲一下愣住。

「嗯？」

面對韓千葉再次追問，他趕緊低頭道：「師兄，我觀諸位師姐師兄，如觀天人，他們的氣息道韻，都讓我感到恐懼。」

古怪地點著頭表示認同，韓千葉忽然湊近南雲，賤兮兮道：「師弟就沒有其他感覺？」

其他感覺？

一臉忙然，南雲想都不敢多想，那個師姐眼睛如星，他心裡只要掠過一絲念頭，便會覺得自己如置身浩瀚虛空，無處安穩。

恰在此時，大廳里的年輕弟子們在對秋白水請言，要道千道宗四處看看。

秋白水同意之後，她們齊齊看一眼南雲和韓千葉躲避的地方，出來了。

鬼叫一聲，韓千葉趕緊開溜。

「師弟你幫我擋住！」

留在後面的南雲感覺到身子一重，有些不聽使喚。

恢復過來的他，看一眼已經繞出正門的那些師兄們，小聲驚慌道：「師兄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