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神魂崩裂
「我不答應!」
眼見水柱已經快接連到護山陣法,南雲才聽見韓千葉的聲音,悶悶地在水柱之中傳來。
「本就是你理虧,教訓你一頓,蟾宮長老也說不得什麼!」
這聲音卻是南宮雪的。
想不到那個師姐看起來清冷如霜,脾氣卻這麼火爆。
師兄苟住,師弟先撤了。
就算有別人的護持,南雲也不敢看下去了,幾人的法術之中蘊含著天地道韻,他神魂太弱,不能觀看。
「兩位姑娘,還是讓我離開吧。」
他苦笑而語,沒想到兩人也是大度。
「這只是幾位師姐和韓師兄的私人恩怨,南雲師弟不必驚慌。」
私人恩怨?
不驚慌才有鬼了,南雲都不知道看了這一場鬥法,今晚還睡不睡得著,正色道:「不驚慌,不驚慌,只是我不能再看了。」
他假裝不怕的樣子,兩人都看得明白,知道他沒有修為在身,都沒怪他。
對視一眼,兩女撤去結界,用法術罩著他,把他托到桌邊,關上窗子。
南雲看著滿屋子的師姐,只感覺丟人至極,他已經盡量努力,不給師父師兄丟人了,可,只是聽著窗外如江海潮湧的奔濤聲,他就需要用力抓緊桌角才能安坐。
其餘人不用看,似乎都能感應到五人鬥法的場景,她們一樣神色羨慕,認真地感應著外界,而南雲則是一下沒人管了,死死抓住桌角,臉色越來越白。
「韓千葉,我再問你一遍,婚約之事,你答不答應?」
「阿離,我心向大道,不敢妄論兒女私情,我們,還是如以前一般吧。」
「可……」
韓千葉和東方離在說著話,可五人鬥法產生了一副巨大的畫面,裡面的場景不斷變化,演示著已經長大后的韓千葉和東方離經歷的一切。、
那是二人被異族追殺圍困的一段歲月。
口中話語帶著愧疚和疲憊,韓千葉終於在接天水柱之中顯化出身形,只見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巍峨的法相,幾乎與水柱等高,法相在水柱里沉浮隱現,不太穩固,與他相鬥的四女一下愣住。
眼睛里的冷漠急劇變化,一下變得含著如水柔情,只說出一個字,東方離就再難接續,看著水柱里那不太穩定的法相,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們不撤,韓千葉也不敢撤。
「你已經看見歸真,所以,用修為來羞辱我嗎?你要讓我知難而退對不對?」
眼神里的柔情和期待漸漸退去,開始閃耀著瘋狂,東方離手上的青色水龍膨脹,周身靈力和道法全力輸出,她似身處一種魔怔之中。
「阿離,不可!」
「師姐,不要!」
幾人同時出聲阻止,可是,東方離心意已決。
「不就是歸真么,你當誰無法達到此境?」她的法術神通驟然增強,南宮雪幾人想要減緩自身靈力已經不可能,她們的靈力被韓千葉和東方離的靈力裹挾,身不由己地在靠近水柱。
「師兄!」
幾人焦急呼喚,韓千葉俊朗的臉上竟顯示出一種無比滄桑的神色。
「幻夢一場,你為何不肯醒來?」
誰都能聽出他語氣里的疼惜,東方離卻如發瘋一般回應道:「千萬年陪伴,你讓我如何醒來?韓千葉,你去心懷你的天下蒼生,我去尋找我的自由大道,自此,兩不相欠。」
臉上的肌膚開始如花瓣凋落,東方離看著水柱里隱現的那個高大法相,眼睛里開始演化著她和韓千葉在幻境里遭遇的一切。
有溫柔相伴的歲月靜好,也有被詭異生靈追殺的兇險經歷,密集的畫面不斷在她眼中浮現,似乎在向世人訴說著二人的遭遇,不動於情的韓千葉終於是無法保持淡定,大喝道:「我答應了。」
凋落的花瓣一下停住,時光和術法也停住了,東方離不可置信地看著韓千葉,喃喃道:「韓師兄,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小心如卑微乞求,東方離對韓千葉痴情已極。
「我答應了,你不要化道,乖,你不要化道,出去了我們就成親。」
不穩定的法相一下變得凝實,迅速縮小成韓千葉的樣子,他一步跨過虛空,把即將化道的東方離抱在懷裡。
「不要化道,我們能夠出去,一定能夠出去的,你相信我。」
韓千葉的星眸里也在演化兩人在未知名幻境的一切,東方離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猶如冰瓷裂痕,韓千葉的臉上,也開始大塊大塊地掉落肌膚。
她慌了,趕忙伸出另一隻手捧住他掉落的肌膚,哭喊道:「我不任性了,師兄,你別走。」
而水柱里,韓千葉的真身,雙手托天掐訣,瞬息間變換萬千印法輕輕道一句:「玄門敕令!」
水柱驟然消散,朦朧的高空水霧狂暴地吸收了四人的神通術法,倏爾化作一根五色細繩,在飄飄蕩蕩,往下墜落。
韓千葉的法相背著他的真身一招,五色細繩化作一條炫光髮帶,穩穩纏在東方離的額頭,她的所有神色和氣息被定住,五彩的光華籠罩著她全身,韓千葉的法相,離她越來越遠。
「天地未凈,你先好好睡一覺,一覺醒來,師兄就回來了。」
少年帶著萬年的柔情,同框的畫面里,兩人如隔著無數的歲月長河,如隔著宇宙諸天。
終於,相隔兩丈,韓千葉的法相轉身走到真身之內。
髮帶隱去,東方離化作一個少女模樣的姑娘,獃獃地看著站在空中裝可憐的少年,隨即,把目光看向陪她而來的南宮幾人。
「哎呀,師姐,師姐和師兄的婚約可是諸神見證,我們可不能陪著師姐胡鬧,嘻嘻,韓師兄,師姐,你們多年未見,慢慢聊。」
看到東方離恢復正常,南宮帶著北辰星和西雲太華離開。
韓千葉一下變得十分歡脫,伸手作勢擁抱,笑道:「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玉面嬌羞,東方離的眼睛一下變得十分清澈,跺腳看看左右,嗔道:「師兄,你又胡言亂語。」
「哈哈哈,修道清苦,師妹,今夜月明,你我不如乘風賞月如何?」
少女低頭默認,韓千葉攬著她,回頭看一眼飛崖閣,對月乘風而去。
而飛崖閣之中,感覺自己的神魂就快爆炸,南雲顧不得失態,直接趴在桌子上,兩手死死扣住桌子邊緣,虛弱至極求救道:「諸位師姐,救救我。」
可她們就像感應外界入迷了一樣,人人神色不動,對他的求救呼聲,充耳不聞,整個飛崖閣之內的氣息變得縹緲如幻。
恰在此時,南宮雪幾人一下出現在屋內,看著師妹們的沉神狀態,她們心虛地吐吐舌頭,趕緊施法喚醒。
而西雲太華眼神一凜,低聲驚呼道:「糟了,南雲師弟神魂崩裂了。」
幾人神色大驚,南宮雪一下滑到南雲身邊,伸手試探他的氣息。
「咦?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