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溯源
「師姐，這？」西雲太華語氣擔憂，回身看著屋裡的一眾師妹。
「師姐，對不起，是我們大意了。」
用法術靈力支持南雲的兩個女子趕緊道歉，北辰星搖搖頭道：「韓師兄和師姐道法通天，怪不得你們，不過此事是我們欠考慮，師姐，我這就去尋爹爹他們。」
她要去找家主幫忙救治南雲，說著就走。
南宮雪兩人有點內疚，吩咐道：「你們都散了吧，各自去尋找機緣。」
不知為何，其餘人聽見吩咐后，就不那麼擔憂了，結伴轉身，如仙人飛渡，各自往千道宗不同之處飛去，轉眼只剩南宮雪和西雲太華。
「師姐，他這？」
此時，西雲太華也察覺到南雲的特殊。一縷劍氣環繞著他崩裂的神魂，如有靈智一般，緩緩把他的神魂碎片聚攏，裂縫間閃現出劍光的迷幻。
「不知道，這應該不是蟾宮長老的劍意，等等看。」
千道宗的議事大殿，飛雲殿內，宗主秋白水和四大世家的家主，入定一般，連綿的氣機和宗門護山大陣融為一體。
千餘個虛幻的身影環坐在五人周圍，人人法術如龍，支撐著大廳上空那一點靈光。
一個三寸高的小人兒在靈光里掙扎，細看，竟是東方離的模樣，她這小人兒身形被五色靈光包裹著，漸漸往下墜。
北辰星趕到殿外，正好看見秋白水收住了靈光，把它交給了家主東方弘。
圍坐的長老紛紛醒來，看見門外翹首的北辰星，和善點頭。
「百世輪迴，終於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白水，多謝。」
東方弘致謝，其他家主也跟著致意。
「諸位義兄客氣了，全賴蟾宮長老夢境造化，侄女神魂暫時穩固，不過，尚需去橫斗岳洲，尋到堪輿之術，以大道供養長生，唉。」
方向清楚，秋白水竟嘆氣起來。
幾個家主也是微微色變，南宮霸一甩長髯，嚴肅道：「都是糊塗賬，我不要這張臉，也要給侄女求一個賞賜。」
另外幾人進退一致，秋白水點著頭，看向殿外蒼茫雲海，轉移話題道：「既如此，各位義兄先行，那誤入夢境的小傢伙似乎與蟾宮長老有些緣分，我去看看。」
四大家主一下驚奇，但救助東方離的神魂更重要，微疑之後，他們飛出殿外，召集下屬，與秋白水告別，便離開了千道宗。
「師叔！」
北辰星見著父輩帶人離開，有些內疚地對秋白水行禮。
「呵呵，不礙事，多經磨難，方知真我。」
「方知真我？」重複這句話的時候，北辰星看見秋白水在點頭，雖然明知這是蟾宮夢境，她也呆住了。
「來一趟不容易，你不去看看這蟾宮夢境？」秋白水好像不是很擔憂南雲的神魂問題，帶著北辰星慢步走在天虹之上，看著整個千道宗的瑰麗氣象，隨手打出一道從東方離神魂之中剝離出來的靈光，把它丟進了瑰麗的氣象之中。
遠山那些繽紛顏色，都是千道宗長老修行的氣象所化，圓融如一。
「長望歸真而望仙道，自有真意考量，星兒不敢貪圖蟾宮造化。」
十分滿意北辰星的回答，秋白水卻忽然一嘆。
「師叔？」心中不解，北辰星疑問。
如一方真神，秋白水右手一撈，龐大的千道宗地盤，就化作一個三寸圓珠，落在他手心內。
圓珠之外，是朦朧的灰白，灰白之中顯化著迷魅幻影，如魔如神，一旁虛空，隱隱傳來神魔怒吼，北辰星盯著秋白水手裡的圓珠，眼神燦然。
「多謝師叔指引！」
她虛空而跪，秋白水無奈了，把這圓珠緩緩打進她的額頭，慢慢道：「夢境終會破滅，千葉在此無法逗留太久，守護千道宗，就交給你了。」
收起叔侄間的親昵，她無比認真道：「北辰星，唯死而已！」
「好了好了，只是一個夢境，沒那麼嚴重，快起來。」
和風山水之間，四大世家的弟子在拜訪山川之靈，人人皆有所得，見到天上神光，他們在地面遙遙致禮，秋白水笑呵呵點著頭，二人到了飛崖閣。
一進門，秋白水看一眼南宮雪兩人，就溫和笑著。
「不必內疚，他能誤入蟾宮夢境，想必是天意，一切造化，自有定數。」
他的話猶如至理，幾人聽見他這麼說，也就放下心來，要真的是因為一時大意害了南雲，她們心裡過意不去。
隨即坐下，秋白水拉著南雲的手腕，開始查探起來。
「噗，天道反噬？」
只是神魂接觸道南雲的體內的劍光一刻，秋白水便遭到重創，仰頭噴出大口鮮血。
上一刻還雲淡風輕，一息之後，便氣息委頓至極，他驚駭地看著南雲，北辰星幾人也被這變故嚇得發矇。
這可是在千道宗，眼前的宗主可是秋白水，大道護佑之下，什麼力量能瞬間重創師叔？
飛快在自身點動幾下，秋白水掐訣，神色猶豫為難之後，高宣道：「諸神為引，玄門敕令！」
前日里，帶著韓千葉出現在飛崖閣的那個老頭兒在空中浮現。
「喲呵，你們這群小傢伙，都在吶！」他和善地對幾人打著招呼，自顧落地走來。
面對老人，秋白水的輩分和修為，與西雲太華她們沒什麼分別。
「前輩，這？」
疑問之下，秋白水眼前顯化出南雲身軀之內的神魂崩裂場景，此時，那劍光已經差不多把南雲的神魂修補完全了，只是劍光之中，夾雜著血紅的業力。
「天道反噬？難道是隨著萬法復甦，諸神覺醒，才會如此兇猛？」
維持著法術，秋白水苦笑道：「前輩，劍意！」
他提醒著老者轉移關注的重點。
聞言，老者神色嚴肅地搭手在南雲頭頂，口中念著古怪的咒語。
聲音由小變大，從飛崖閣傳道九天高空，前後交織的咒語如諸神吟唱，整個千道宗都是瀰漫的大道霞光。
遙遠的宗門地界之外，迷濛的靈墟霧氣之中，開始顯化一個又一個高大的神像，他們如在沉睡中被驚動，紛紛睜開巨眼，往千道宗看來。
「諸神為引，玄門敕令！」
隨著老者吐出口訣，千道宗上空開始衍化幻境。
星河幻滅，空間流轉，一個煌煌如神的人族劍仙立於虛空，揮灑萬千劍道，對抗無邊星空擠壓，那不知蹤跡的敵人格外強大，虛空每次蕩漾波動，都會引得周邊星域起伏不定，星辰之上，更是天崩地裂，雷火地動頻發，海嘯吞人無數，各處都是生靈浩劫。
「劍意不絕，神魂不滅！」
「以我之軀，護佑終生，蒼天大道，護我真靈。」那劍仙法決手印不斷，劍氣散發如大日金光，虛空傳來怒吼。
幾人盯著幻境，還沒有看出具體形勢，就見那幻境劍仙二指掐訣之後，身旁的星域猛然定住，洶湧海水和漫天雷火緩緩消散，周天星辰恢復軌跡，開始按照大道規律運轉。
可那劍仙，憑空化道，化作萬千劍意，落在深空之中。
流光穿梭湮滅，經過漫長的時間之後，一縷光芒落到一個凡俗婦人的孕肚之中，不久之後，婦人生產，嬰兒呱呱墜地。
流走的時光帶著無數輪迴更替，最終，這婦人的後輩代代單傳，命運凄苦。那嬰兒帶著劍意輪迴，身邊的親人就會在他幼年之時接連去世。
直到南雲這一代，情況才稍微好一些，天地間大道復甦，生機無數，身處大道混亂的靈墟之中的他們，多活了幾年。
但如今，也只有南雲一人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