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秦父生病
禹慕賢拉著紅弦的手:「怎麼,你要嫁寒氐去?」
紅弦苦笑一聲:「如今寒氐的太子、公主都在京城,他們這一回來,本有和親的意思。歷來和親,將宮人或官宦人家的女孩兒,封以公主嫁過去的,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禹慕賢勸道:「官宦人家的女孩子多了,哪裡就挑中了你了呢?」
「給寒氐太子接風的那一回,我以郡主伴讀的身份進的宮。別家的女孩兒,總沒有這樣的境遇。」紅弦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禹慕賢亦嘆了口氣:「也怪你娘,當初沒給你定下個婚事兒。」
紅弦苦笑:「遇到這種事,也只有聽天由命,便是我有婚約,只要宮裡看中的人是我,那也是不是不能退的。到那時候,也不過白讓人家受這委屈。」
禹慕賢又道:「平陽王宮對這個事兒怎麼看?」
紅弦嘻嘻笑道:「他們現在,為郡主、世子的婚事兒發愁呢。我怕寒氐看上我,他們也怕。師父,這些朝廷里的事兒,您跟衛大俠都插不上手。我也有我的應對。先不說他們了,今兒的天色也晚了,我得回家了。這裡是我長包的,您跟衛大俠不用急著走。」說罷,俯身撫了木生的面頰:「跟著衛大俠,回頭,我再來看你。」
說罷,朝禹慕賢、衛千里二人行了一禮,便往裡屋去了。
到了裡屋,換上早起來時的衣衫,重梳了髮髻。
小孩兒木生,看到換了衣裙的紅弦,拍著手道:「姐姐這件好看。」
紅弦輕點一下木生額頭:「乖一些,姐姐先走了。」
禹慕賢站起身來:「凡事兒莫急,總會有法子的。實在不行,再來找我。」
紅弦用力地點了點頭。
出了屋,卻看天空又下起了雪,紅弦忍不住一哆嗦,這樣地天,怕是又要凍病不少人吧。如今,自己家裡,也還病著兩個丫頭呢。
回到自己家中,紅弦想了想,還是往正房那屋去了,晨昏定省這樣該有的禮數,她不會失。
到了屋門口,正看到珠兒出來,紅弦笑盈盈地道:「珠兒,老爺回來了么?」
珠兒朝紅弦行了一禮:「佛爺菩薩啊,您可回來了。」
紅弦微微皺:「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珠兒按壓著心底的激動:「我的二小姐,老爺病了。大小姐、三小姐,連同在書院的少爺,都回來了。就差您了。」
紅弦按按自己的眉頭,這樣的境況,實在是令人頭大。
紅弦朝珠兒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這便進去。」
紅弦走進正房裡間屋,只看一群人密密匝匝地圍在床畔。
譚氏擁著被子,坐在床里。秦士清躺在外面,不知是醒是睡。譚氏從丫鬟的手裡,接過手巾,放在秦士清的額頭。
紅弦看到自己的父親,面色通紅,忍不住上前便要伸手。
「你要幹什麼?」譚氏驚呼一聲。
紅弦也不抬頭看譚氏,只道:「爹怎麼樣了?可請郎中了?」
譚氏冷笑一聲:「二小姐這是跟我說話呢?老爺在衙門裡病倒讓人送了回來,闔家上下急成什麼樣子。那會兒二小姐人在哪裡呢?這才用過葯,你倒回來問我們呢?」
紅弦無心與譚氏鬥口,只伸手要往父親秦士清的手上搭。
手還沒搭上,便覺得有人從身後按自己的肩膀:「是啊,二姐,你往哪裡去了,娘在問你話呢?」
紅弦往下一縮,肩膀從紫袖的手裡溜出:「我不比妹妹無事兒,每日里閑在家裡與姐妹們鬥口。不,妹妹你可不止是鬥口,有里還動手哩。我對你一句。我不是大姐那般好性。跟我動手,你討不到便宜。」
紫袖呵呵笑道:「是么?我倒想看看,姐姐能讓我吃什麼虧么?」
紅弦伸手搭著秦士清的脈,頭也不回地道:「我給父親摸脈,你最好先把嘴閉上。」
墨池問道:「紅弦,你會摸脈,什麼時候的事兒?」
「閑來無事,看看醫書,多少知道一些。」紅弦隨口回道。
譚氏抓到話把,叱問道:「你看幾眼醫書,也沒個傳承,就敢給自己的父親診脈,紅弦,你膽子太大了些。」
紫袖與她的母親一唱一喝地道:「二姐,你你到底是把父親當什麼了?」
紅弦也不說話。卻聽粉蝶道:「三妹,你別說了,二妹當初,在王宮的時候,還給王妃千歲診過脈了。再說了,只是摸摸脈,一不開藥,二不下針灸,不會影響父親的身體的。」
紫袖冷笑:「她在王宮裡,都做過什麼,大姐你倒都知道。說起來我也就奇了怪了,大姐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呢?神也是你,鬼也是你。」說著,又上前按住紅弦的肩膀。
「鬆開。」紅弦沉著臉,也不回頭。
紫袖冷笑著又加了些力。
「鬆開。」紅弦的臉,愈發地沉了。
紫袖並沒有鬆手。
紅弦鬆開給自己父親診脈的手,回手掄向紫袖:「你當我是大姐那般好性了?錯打了你的算盤。」
紫袖招架著往後退了一步:「你瘋了,當著爹娘的面兒就敢打我。」
「怎麼回事兒,這樣吵。」一直躺著的秦士清,含含糊糊地道。
眾人復又聚到床畔:「爹,您怎麼樣了。」
秦士清喘一口大氣:「好累。咳、咳」
正說著,珠兒端著煎好的葯進來。
墨池從珠兒手裡接過葯,對秦士清道:「爹,喝葯了。」一抬頭卻看譚氏伸著手,斜著眼睛看著自己。
墨池有心將葯交到譚氏手裡,又恐譚氏在孕中,手上無力,跌了葯碗。
兩下僵持著,只聽紅弦道:「等會兒,這葯是什麼方子?」
紫袖冷笑道:「姐姐如今不單會診脈,還會開方子了?」
紅弦也不理紫袖,只是從墨池的手上,接過葯來抿了一小口。
湯藥苦澀,苦澀之中,卻又透著一種異樣的甘甜來。只是這苦中夾著甜,實在是讓人有些作嘔。
紅弦將葯含在口中,也不咽下,只是細細地分辨著藥性。
那又苦又甜的味道,讓她的胃口有些抽筋。她將葯碗交回墨池手中,轉身便去找痰盂吐了出來。
吐出了葯,紅弦又乾嘔了幾聲,隨後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胃口,滿屋子找水杯,卻又沒有看到,只得先忍下來。
「葯是對症,只是不太合脾胃。廚房裡應該還有陳皮姜,弄些水來,等喝過葯了,拿它漱口。」
說著,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嘴巴。
粉蝶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杯茶水,遞給紅弦。
紅弦接過茶杯,漱了口,朝粉蝶笑了笑。
譚氏眼睛里,滿是期冀地望著紅弦:「你說的那個陳皮姜,真的有用么?」
紅弦看了,不由得一怔。
不管譚氏待自己兄妹如何,她如今總是擔心著自己的父親的。
一直以為,紅弦都以為譚氏虛情假意,從不曾正眼視之。
此時,看到譚氏希冀的眼神,紅弦的心底一軟。可是一開口,卻是依舊僵硬:「管不管用的,也不過遮一遮嘴裡的藥味兒,總沒有什麼壞處。你們要是不信,現請郎中回來問問,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碗葯,怕是徹底涼了。又或者,就讓爹他老人家這樣喝了。只是,實在沒有必要讓他老人家受這個罪。」
譚氏嘆了口氣:「我問一問,二姑娘倒有一車話等著我。既沒什麼壞處,弄些就是了。倒也不用跑廚房。珠兒,這屋裡有陳皮姜,按著二小姐的話,趕緊泡些水過來。」
紫袖有些不大高興地道:「娘,您怎麼倒聽她說的呢?」
譚氏苦笑一聲:「我平日里要吐的時候,也用這個緩一緩的。你姐姐說得沒錯。」
紫袖喘了口粗氣。
一時,珠兒送來了陳皮姜水。
墨池再次喚道:「爹,喝葯了。」
秦士清含含糊糊地:「先放下,我醒了就喝。」
墨池苦笑:「您現在不是醒著了么?」
紅弦上前,直接大著膽子扶著秦士清坐了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秦士清沒奈何,喝了葯。葯還沒有完全咽下,便咳嗽著吐了兩口出來。
譚氏拿著帕子,給秦士清擦著胸前的葯汁。
粉蝶上前,奉上了陳皮姜水。
秦士清漱了口,又喝了些陳皮姜水,整個人清醒了許多。
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紅弦:「知道回來了?」
紅弦賠笑道:「爹,您惱我了?」
秦士清「哼」了一聲:「一回來,就吵吵鬧鬧的,倒叫我說你什麼好?」
紅弦訕訕一笑。
墨池勸道:「爹,還是紅弦說要預備這陳皮姜水的,不然的話,您的胃要受罪了。」
秦士清也不理墨池,只問紅弦:「今兒這一天,你往哪兒去了?」
紅弦低著頭:「之前在王宮,拘得緊了,不過在外面四處轉轉。」
秦士清冷笑:「年關將至。那些茶寮酒肆也都散了。城裡的買賣鋪戶十家倒關了七八家,你又有什麼好轉的?」
紅弦低著頭:「您先歇著,回頭再審我,卻也不遲。」
秦士清叱道:「姑娘家家的,也不帶個人,就在大街上亂轉,成何體統?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你若是去看你趙家姐姐、李家姐姐去,我絕不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