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亂像初現

鄰居李宅中還亮著燈光，有幾個負責夜巡的士兵正在核查情況，隱約可以聽到他們盤問的話語：

「你說突然就打了一道雷劈碎了門？」

「這個天氣哪裡來的雷？」

……

雖然聽上去不可思議，但李氏房門處確實是雷擊的痕迹，最後見確實沒有發生惡性事件，幾位夜巡人叮囑一番，匆匆離去了。

而這邊，孫羽已經早早盤坐在床上開始了修鍊，不斷強化肉身與元神之間的聯繫，百鬼在側，就像火山一樣不能預料何時爆發，因此這樣的時候，能多提升一點是一點。

第二天一早，熟悉的敲門聲將孫羽從修鍊中驚醒，稚嫩的童音大喊：「孫叔叔、孫叔叔！」

孫羽一聽就知道是樂兒這個小傢伙，沒想到昨晚才剛脫離了險境，今天就又生龍活虎了，哭笑不得地開了門，身體還是很消瘦的小傢伙慢慢挪了進來，他的精神倒是不錯，完全沒有受到血鬼寄生的影響，手中提著一盒點心，應該是李氏特地做的答謝禮物。

「孫叔叔，這是母親給你做的故事。」點心被高高舉起，小傢伙的眼神充滿渴求，絲毫沒有意識到嘴巴瓢了，可愛的樣子把孫羽逗樂了，接過點心，一把將他抱了起來：「今天給你講蛋生的故事……」

時間很快過去，小樂兒沉浸在神奇的故事中也不忘了看天色，到了一定的時間，他很自律地表示要回家做功課去了，孫羽想了想，拿出一道靈符：「把這個交給你母親，讓她貼到大門上，可以保鎮宅安家，祛除邪祟，知道了嗎？」

小傢伙雖然懵懵懂懂，但還是努力地記下了孫羽的話，重重地點頭。

將小樂兒送走，孫羽想起地靈縣中還有上百隻潛伏的惡鬼，心中很是不安，想想靈符這東西越多越好，不如趁著有時間多備一些，只是剛要從乾坤袋中取出工具，忽然急促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無奈只能按下畫符這件事不表，打開門，燕大川又站在門外：「孫兄弟，沒打擾你吧？」

「沒有，正好無事。」孫羽本想問明來由，不過看到燕大川一臉憔悴的樣子還是關心了一句：「捕頭你看上去狀態不是很好啊。」

燕大川剛想開口，聽到孫羽的關心，似乎最近真的有什麼煩心事一樣，苦惱的嘆氣道：「不瞞你說，這兩天總是莫名其妙的做噩夢，成宿成宿睡不著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我其實特別困，可也只能忍著了。」

說完，他用手拍了拍腦袋，似乎在驅趕睡意，他的黑眼圈很重，皮膚乾燥灰暗，狀態非常差。

「先不談這些無關緊要的，我來是傳達寇大人的意思，大人讓我過來請你去縣衙一趟。」

「大人有說是什麼事情嗎？」

孫羽皺眉，昨天鏡塵和尚剛向他發出邀請，今天寇縣令也過來邀請，難道是鏡塵和尚出的主意，想強行將我綁上戰船？

說實話，若單說降鬼伏妖，孫羽其實興趣很大，就算沒有寇縣令和鏡塵的邀請，他也會主動去尋找鬼怪的蹤跡。

可千不該萬不該，這事可能牽扯到靈石寺，鏡塵和尚說百鬼竊走佛寶，他作為先鋒過來查探，以後必然還會陸陸續續有靈石寺的和尚到來，如果參與進去，勢必會讓許多和尚對他有印象，這足以留下後患。

目前看情況，虎尊者以及幾個頭頂佛光的僧人還沒有將他的信息大肆宣揚，應該是在全力幫虎尊者穩定傷勢，而等他們騰出手來，只要發下一個內部通緝，

孫羽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因此他是一千個不願意和鏡塵產生交集的。

「具體事情大人沒有說。」燕大川搖頭。

「那個靈石寺的鏡塵和尚在縣衙嗎？」

「這個……我不知道」燕大川面露歉意，無奈攤手。

「不去不去！」孫羽十分堅定地拒絕了邀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這、可我回去怎麼和大人交代……」

「就說我生病了，下不了床了！」說完孫羽立馬虛弱的彎下了腰，扶著門重重咳嗽了一陣。

「好吧」

燕大川哭笑不得，他憔悴的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后就想好了說辭，而後拱手離去。

「等一下。」孫羽拉住燕大川：「你不會向寇大人告密吧？我當初卸任的時候可是在他面前極力推薦你的，當時除了你還有其他人選，我拍著胸脯保證你的能力，寇大人才最終選定了你！」

「這個恩情我一直記得，孫兄弟你放心！」燕大川精神一振，目露感激，連連保證之後有些搖晃地往縣衙去回復了。

倚在門口又裝了一小會，孫羽挺直腰板，目光如炬：「怎麼感覺燕大川身上有問題？」

皺眉苦思良久，他毫無頭緒，不禁搖頭苦笑，返回屋內。

「看來百鬼蟄伏給我的壓力有點大，思緒都亂了，還是多準備一些靈符才安心，不過老道留給我的材料畢竟有限，拿來練手很快就會消耗光，得想辦法找到穩定的提供渠道。」

取出畫符的材料，緊閉房門，孫羽全身心沉入到了繪製靈符的過程中，他現在只能用最初級的黃紙繒製作一些比較簡單的靈符，而且成功率不高，因此往往報廢幾張靈符的材料才能收穫一件成品，損耗極大。

不過成功的概率也隨著頻繁的聯繫逐步提高，時間就在不斷的嘗試中悄然走過，中午、下午，太陽很快就降落下了地平線，大地被黑暗籠罩，喜歡光亮的日落而息，畏懼光亮的乘夜而出。

在孫羽看不到的地方，畏懼光明的事物正在蘇醒，一到晚上，地靈縣的氛圍似乎慢慢發生了改變，以往的平靜在逐漸破碎。

燕大川睜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在黑暗的房間裡面，躺在床上死死盯著房梁，今天他的妻子沒有誰在這裡，而是帶著兒子回到了城南的娘家，因為他在害怕，他要驗證一件事情。

「鏘！」

「亥時二更，關門關窗，防偷防盜嘍！」

更夫悠長的報更聲穿過牆院，讓燕大川提著的心猛然一顫：「應該差不多了，應該……」

他的心中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還是理智壓倒了害怕，因為他清楚，如果今天不見一個分曉，他很可能會被那如臨實境的噩夢逼瘋。

白天的時候任他怎麼裝作無事發生，可一到晚上回了家，總覺得處處透著詭異的氛圍，似乎有一雙眼睛藏在陰影中，無處不在地盯著自己，只要自己合上眼，那東西就現出本相，讓自己墮入無邊噩夢。

這才過了兩天，他的身體就已經虛弱到了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地步，甚至跑兩步都會喘起來，搞得屬下以為他得了重病。

「這次一定要抓到你！不管你是鬼怪還是……」燕大川咬牙暗恨，握緊了拳頭又鬆開，然後閉上眼假寐起來，實則隨時準備要起身還擊。

黑暗中似乎傳來了某種動靜，悉悉索索，有點像老鼠在房樑上爬行，有時候很急促，而後忽然又停住消失不見，過了一會兒，又響起了咔嚓咔嚓啃咬木頭的聲音，時緩時促，讓閉著眼睛的燕大川有些皺眉。

「怎麼這個時候老鼠也出來煩我……」

他沒有貿然睜開眼，而是繼續裝著熟睡，外面更夫報更的聲音逐漸遠去，夜幕下的地靈縣尤其安靜，現在偌大一處宅子只有燕大川一個人，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啃咬木頭的聲音還在繼續，聽著自己的心跳，他忽然覺得有點困，預想中帶給他噩夢的東西似乎沒有來，還是說根本不存在？

好睏啊，都這麼久了，應該是我想多了吧……

燕大川還想再掙扎、堅持一段時間，可連著兩天晚上的噩夢以及變得虛弱的身體已經讓他的精神非常疲憊，閉著眼，思維逐漸遲滯起來。

「咚——咚——」

他的心跳逐漸平緩，最後終於陷入了夢鄉。

「咔嚓-咔嚓-」

啃咬木頭的聲音還在繼續，仔細聽就會發現其存在著獨特的規律，等到屋內漸漸有了呼嚕聲，啃咬木頭的動靜忽然停住了，房間里的帷幔無故飄動，向著床榻的方向越拉越長、越拉越長，最終輕輕的蓋在熟睡的男人頭上。

房間裡面不知何時飄滿了奇異的香味，一雙眼睛突兀出現在燕大川的床邊，凝視許久，然後慢慢貼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