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誅鬼

「咚-咚……」

寂靜的夜裡彷彿只剩下心跳的聲音，燕大川雖然閉著眼睛，但一直沒有睡，或者說不敢睡，雖然得到了孫羽的允諾，但他還是想盡量掌握主動權，畢竟自己的小命只有自己才最珍惜。

「昨天晚上我等著等著，忽然就有老鼠啃咬木頭的聲音，很有規律，聽到這聲音我才慢慢有了困意，這會不會是那個東西製造出來的？等一下如果還出現的話，我要盡量保持清醒才行。」

似乎是髒東西聽到了他的心聲，沒過多久，房樑上忽然傳出動靜，吱呀吱呀的，像是老鼠的叫聲，隨後熟悉的啃咬木頭的聲音傳來過來。

「果然如此！」

燕大川心中一緊，頻繁的啃咬聲音就填滿了耳朵。

「咔嚓——咔嚓。」

彷彿蘊含某種韻律，即使他已經很努力強打精神了，但絲絲倦意還是如同江海襲來。

他的腦海彷彿被蒙上了一層霧，隔斷了精神和肉體的聯繫，迷迷濛蒙中，燕大川忽然十分惶恐，他感覺正在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精神也被霧所阻隔，一旦完全沉淪，他就會變成任人宰割的魚肉。

「堅持！起碼要撕碎右手捏著的半張符紙……」

燕大川沒有放棄，拚命想要控制住身體。

「哐！」

一陣風吹過，將緊閉的窗戶打開，而後吹起屋內的帷幔，使之飄揚飛舞，像極了一位展示舞姿的仙女，在舞動的過程中，一點點地接近著躺在床上的男人，最後尾部飄然垂落，輕輕蓋在男人的面部。

「貪婪，恐懼，絕望……今天吃哪道菜好呢？」

輕輕的呢喃迴響在燕大川耳畔，一個藏在黑暗中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突兀現身，它溫柔的將臉貼在燕大川的胸膛上，又用舌尖輕輕品嘗其面部，似乎在欣賞一道絕佳的食材。

「它出現了！」

燕大川拚死抵抗睏倦，聽到了『它』的聲音，大為焦急，自己每一次陷入噩夢，不僅會沉淪在深刻的負面情緒中，醒來後身體也是一次不如一次，如果今晚還中了招，明早能不能下床還是一個問題。

一股寒意忽然侵入身體，燕大川感覺精神與肉身的聯繫越來越弱了，強烈的睏倦感襲入腦海。

「難道真的抵抗不住嗎……連給孫兄弟傳遞消息都做不到……」

他目眥欲裂，瘋狂嘗試著控制身體，一次、兩次、三次……他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了，這是一場關乎生命與未來的抗爭，燕大川沒有想過放棄！

「咦？怎麼會失敗了？」藏在黑暗中的『人』抬起頭，疑惑的看著一動不動的男人，想了想，粉色的霧氣從它身上瀰漫而出。

「不要緊，那就用大火烹調，更入味。」

它又要將臉貼上男人的胸膛，忽然，它呆愣地看到了男人的手動了動。

「撕-拉」

似乎有紙張被戳破了，它驚異地看著男人的手，想不通為什麼男人還能動。

「沒有入睡？」

它似乎反應過來，隨後發出了怒不可遏的尖叫：「為什麼不睡！這樣會錯過享用的最佳時候的！為什麼不睡！」

暴怒的黑影豁然站直，伸出手按在男人的額頭。

「食材已經不新鮮了，那就毀掉吧！」

它的手掌有怨毒、烏黑的氣流動，只要侵入男人的腦袋，就可以讓他慘死於夢中。

然而就在它要下手時，，忽然聽到了關窗的聲音，扭頭一看，黑暗中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好將一張符紙貼在了窗戶紙上。

隨後男人轉過身，他擁有一雙點綴著金芒的眼睛，此時正在展露笑容。

「抱歉，等我一下。」

高大男人像是沒意識到黑影的恐怖一樣，竟然從容的在房間每面牆上都貼上了一張符紙，然後笑道：「好了，你可以繼續了。」

出乎意料的是，黑影竟然放開了按在燕大川額頭上的手，反而渴望的看著高大男人，喃喃自語道：「很頂級的食材，可以做出無上的美味菜肴。」

「我嗎？」孫羽一愣，沒想到過來救人，自己竟然也被看上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轉念一想，並沒有直接開打，而是暗自將定神符捏在手心，然後一步步走近黑影。

「那你想用什麼做法呢？」

然而黑影沒有回答，而是焦躁地自言自語：「煩！煩！煩！已經過了最佳的品嘗時機了，現在吃品質會下降的！」

「不過這道食材真好啊，我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

「欠缺了時機，不過優秀的品質應該可以彌補的吧……」

黑影的話讓孫羽直皺眉頭，聽得心裡發怵：「真是一個瘋子！」

不過黑影一直自言自語的話，不太好施展下一步計劃，還是想辦法先打斷再說。

默默思索了一下，孫羽有了主意，往前跨了一步，就要說些什麼，然而不等他張口，忽然感覺天旋地轉，腦袋變得暈乎乎的，困意湧上心頭，竟然在這個時候想要睡覺了。

他立馬意識到了不妙，天眼睜開，這才發現這間房子不知何時已經被淡淡的粉絲霧氣籠罩，自己每吸入一些，困意就會濃重一分。

正在懊惱間，一道黑影忽然撞了過來，投入他懷中，然後緊緊抱住了他。

一時間站立不穩，孫羽跌坐在床上，勉強用手撐住身體，睜眼看見了懷中的黑影，它有臉，但是沒有五官，臉上是一團黑氣，此時正輕輕地貼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就這樣吧，完美的食材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法。」溫柔的聲音響起，恍惚間孫羽還以為自己懷中的是一個女子。

搖了搖頭，將不好的想法驅趕，看著房間裡面越來越濃重的粉色霧氣，腦海中的倦意也越來越重，他心中很是詫異，沒想到對方的能力竟然連自己的人仙之軀都可以影響，並且看上去猶有餘力。

「真的不能小覷任何一個對手啊！」

他暗暗警醒自己，要不然最後肯定會被陰死的。

收回思緒，孫羽感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從黑影身上滲出，已經接觸到了自己的身體，而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他心底忽然湧出大量的負面情緒，眼皮子打架，差點就睡了過去。

清醒清醒！

孫羽意識到黑影這是要將自己拉入噩夢中，那裡是黑影的主場，到時候自己就是對方手上的皮球任人搓揉，而且不同於燕大川被纏了好幾天，黑影可能會直接在夢中殺了我！

現在是決定生死的時刻，孫羽不再保留，全力運轉起大品天仙訣以抵抗黑影的力量，讓自己先不被拉入噩夢，而後他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一把抱住了黑影！

屋內的氣氛突然間就凝固了，孫羽可以明顯感覺到懷裡的黑影身體忽然繃緊了，而逐漸攀上自己身體的莫名力量也突然停滯了下來，

這個場景，似乎黑影害羞了？

「乖，不要調皮！」

孫羽鬆開雙手，拍了拍黑影的頭，然後將黑影環抱住自己身體的雙臂一點點地掰開，從容地脫身出來，-這個過程中黑影卻像一隻人偶一樣，一動不動，而在它後背，一張黃色的符紙穩穩地貼在上面——定神符。

「兵不厭詐啦，你會來陰的，我也會。」孫羽看著自己的傑作，還是挺得意的。

黑影渾身不能動，但孫羽可以感受到它的情緒，似乎很憤怒。

「第一次抓到鬼，要不要試試讓它認主？」

不過很快他就煩惱起來，定身符的效果有時間限制，而他卻沒有什麼驅使鬼怪的秘術，要是一不小心讓這隻鬼逃脫，麻煩肯定不小。

「似乎在記憶中翻到過鎮壓鬼物的秘術，可以先將它囚禁住。」孫羽想起了鏡塵和尚將鬼怪化為珠子的秘術，大為垂涎。

花了一點時間，終於在記憶深處找到了一篇鎮鬼法，屬於赤溪洞天的傳承，大意是通過秘術將鬼怪鎮壓在符紙中，不僅可以囚禁鬼怪，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更可以將其作為武器。

看到這篇『囚鬼符』，孫羽合掌大笑，這類符真的太符合自己的需求了。

於是他不再拖延，按照『囚鬼符』的製作流程，施展相應的秘術，打算拿黑影練手，反正失敗了也不虧，成功了就多一件底牌。

由於『囚鬼符』屬於特殊類靈符，程序比較簡單，因此進度進行很快，所幸的是，這次煉製沒有出現意外，黑影最後尖嘯著被謫鎮壓到了一張繪滿符文的符紙中。

而後光芒斂去，屋內回歸了黑暗，孫羽眼中點綴金芒，滿意地看著手中的符紙，上面繪滿符文，有一道人形的黑影拓印在上面，時不時還會猙獰地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