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山

紅日斗轉，時間很快過去。

孫羽甩著快要脫力的膀子撥開團團的雜草枝椏，視界忽然一空，發覺前方儼然沒了雜亂無章，轉而冒出數不盡的奇花瑞草。

但見：奇花錦簇，纏繞點點七色之光，瑞草噴香，清風中搖曳擺動；千株老柏青葉含雨後露珠，萬桿修竹雲霧升起混一色，奇崖絕壁倚翠掛紅，霞飛鳳凰雲中鶴，玄猿白鹿、金獅玉象，種種奇瑞人間難見，發生處必是仙家福地、神人洞天！

「到了！」

猴子停止了滔滔不絕、驚險有趣的講述，驚喜地看著眼前奇景，突然指著一處地方道：「看那裡。「

孫羽順著方向看去，只見一塊石牌立於崖上，猴子天資奇偉，這些年遊歷早已學會識字，念道:

「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果真是仙人洞府！」

石崖下一片龐大的建築群落，遠遠望去但見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各抱地勢，勾心鬥角，雖不整齊，但其分佈與自然十分切合，竟像是天生地長於此間一般！

最當前的是一副大門，此刻緊閉，門前也沒有門童看守。

孫羽暗自咂舌：「神秘強大的菩提道場原來是這樣的，馬上要見菩提祖師了，該怎麼表現呢，算了，自然自然，不丟人現眼就行。」

孫羽想罷，正要招呼猴子一起敲門，卻看見對方一張猴臉上滿是忐忑躊躇不前，不由疑惑，道：「猴哥你怎麼了？我們去敲門吧」

猴子見孫羽看他，很艱難地擠出笑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不急不急，萬一神仙還在吃飯，貿然打擾豈不是惹惱了他，我們還是先在外面等等……咳咳，你吃不吃松子，我給你摘去」

猴子不太自然，說話間就要爬上松樹摘松子，卻不想上樹時差點摔下來，把孫羽唬了一跳。

這時候孫羽也反應過來了，原來剛剛吹牛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哥，現在竟然不敢去敲門了，不由暗自偷笑。

不過雖然腳軟，猴子總算踩著靈巧的步伐摘了幾顆松子，一併丟給孫羽，然後強裝淡定地在一顆枝椏上坐定，摘了松子吃著；

孫羽覺得有趣，也不好揭破，於是也倚坐在松樹旁吃起松子，剛一入口，便覺得清香撲鼻，果肉下肚，一股微弱的暖流出現，讓孫羽精神一振。

「不愧是仙家福地！」孫羽感嘆道。

「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靈木而已，小兄弟若覺得好吃，進門來自有更好的招待」

清亮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著大門忽然』吱——啦』一聲被人打開，一個熟悉的人走了出來，卻是孫羽認識的仙童。

仙童問道：「小兄弟近來可好？」

孫羽恭敬地回答：「一切都好，多謝仙人關照。」

猴子突然衝上來，仔細整理了一番寬大的女子花衣，一本正經地躬身一禮，卻是非常真誠。

仙童看著猴子笑問道：「你是何人，來此是為訪仙求道的嗎？」

猴子聞言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了，強壓住情緒正經道：「是我是我，弟子為拜師而來的！」

「難怪難怪，我家師父剛剛正要登壇講道，突然讓我出門來迎接，說是有兩個修行的來了，既然如此，我領你們進去，莫要讓師父久等了。」

仙童說罷，徑自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隨後在前方帶路，孫羽和猴子對視一眼，俱是大喜，趕緊跟隨而去。

一路仙童緘口，孫羽與猴子也不敢作聲，因此一路無言，幸而走得不慢，途經千重宮闕、萬座瓊台，

徑直來到了最後一道門。

這時童子回首一笑，示意二人不要緊張，隨後鄭重地推了一把門。

門后的景象一點點出現在幾人面前，卻沒有想象中的盛大宏偉。

只是簡單的一間大殿，裝飾樸素歸真，幾根巨大紅木柱，滿室無燈卻亮如白晝，三十小仙侍立，眾多弟子盤坐；

大殿北邊面像大門之處一個閉目的老者坐於瑤台之上，看上去普普通通，滿頭白髮梳得一絲不苟，再用一根木枝挽住。

只是這木枝有些潦草，像是信手從樹上折下來的一樣；身著紫色鶴氅法衣，手執一根細長的尺子，細細再看，周身點塵不沾，肌體渾然天成，絲絲道韻如游龍盤桓、龍虎精神似大日橫空，與天同壽莊嚴體，日月增光須菩提！

仙童引孫羽二人向前到達瑤台之下，恭敬報聲道：「師父，有緣者弟子已經帶到了」

菩提祖師睜開眼，淺淺打量了一番台下幾人，開口言道：「好，悟性你且歸位。」

仙童依言應答，然後走上瑤台侍立在祖師身後。

菩提祖師又看向孫羽和猴子，猴子咵的一下伏倒就拜，小小的身軀一下子迸發出無窮的力量，磕頭如搗蒜一般，甚至地面都被砸的咚咚作響。

孫羽在旁邊看得腦殼疼，不過猴子這個頭起的太震撼，孫羽沒反應過來也跟著一併跪了下去，只是一直伏著頭長拜，不敢像猴子那樣不要命一般，他也是肉體凡胎，怕疼！

猴子一邊夯地一邊大叫道：「師父！師父！弟子終於找到您了！」

菩提老祖疑惑問道：「哦？我們之前見過面嗎？我怎麼不記得收過你這個徒弟了。」

「師父和我之前未曾見面，也不曾收我做徒弟，弟子本是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人氏，這次來是專程要求仙問道的」

哪知菩提祖師聞言大怒，喝令道：「來人！把這隻滿嘴謊話的猢猻叉出去！」

當即有人要上來捉拿，猴子見狀連忙大叫喊冤：「師父，弟子沒有說謊啊！」

「你當我是凡夫俗子老眼昏花嗎，東勝神州離我這西牛賀州有兩重大洋阻隔，中間還要經過南嶦部洲，一路上狂風巨浪妖魔橫行，你怎麼敢說從那裡過來！」

說罷菩提老祖一甩袍袖，從人當即又要來拿猴子，唬得猴子連連磕頭，急忙一一將這八九年的經歷說了。

老祖何等人物，真話假話一看便知，剛才也只是為了逗弄一下猴子，當下令從人退了下去。

「善，你也是個有大毅力的，收你做徒弟有何不可」菩提老祖這才露出一絲微笑，撫須問道：「那你是什麼姓呢？」

猴子先是大喜而後迷茫了一瞬，伏在地上直言：「謝師父大恩！只是我天生地長，一生無性！別人辱我謗我，我也不嗔不惱，沒甚麼感受」

「非是性格的性，而是姓名」祖師糾正道。

「弟子不知，弟子天生石猴無父無母，哪裡有人給我取什麼姓名呢」

「哦？既然如此，我是你的師父，也當給你取個名號」

菩提思索少許，便給猴子定下了「孫悟空」的名號，說及其中緣由自然有理有據此處不再複述。

只說孫悟空聽到自己有名有姓了，連眼神都亮了幾分，跳起來拐呀拐地來回直蹦躂，滑稽的樣子引得菩提老祖與一眾弟子啼笑皆非

「好耶！我終於也有名姓了，孫悟空！孫悟空！好！好！好！」

突然孫悟空一頓，抓耳撓腮地想了一會兒，看了看自家師父，又看了看還伏在地上的孫羽。

他恍然道：「師父我懂了，您給俺取名叫孫悟空，這悟字和空字來歷極好的，只是這』孫』字，除了『猢猻』的』猻』，興許還是和孫老弟的『孫』有關係吧?」

「蛤？」

孫羽此刻還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只是想著給孫悟空取名的流程倒是真的和書上大差不差，

又在想之後就會發生孫悟空破解「盤中之謎」的名場面，自己要不要想辦法分一杯羹，從孫悟空口裡套點功法。

突然聽到孫悟空提及自己，下意識就抬起頭看猴子，卻發現無論是菩提還是一種弟子都把目光聚焦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心口一顫，社恐差點發作。

菩提祖師淡笑一聲道：「孫羽原本也是有仙緣的，今日和你一起上山來，以後也是師兄弟，為師給你取名姓『孫』，興許真的是緣法作怪吧！」

孫羽一聽，菩提祖師這是提到了收自己為徒的事了啊，雖然只是作為孫悟空的陪襯隨口一提，但他還是趕緊行了個大禮，高呼『師父』

孫悟空本來受孫羽引路之恩，一路上無話不談關係密切，現在兩人又成為師兄弟，自然大喜，也在孫羽旁邊跪下行禮，不再糾結名姓之事。

「好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你二人先隨一眾師兄弟下課，住宿一類諸事都有人安排，散了吧。」

菩提說罷，執起長尺便出了大殿，身後兩童子相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