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實踐出真知
就在赤選擇繼續觀望之際,原本那隻環節都比赤大的沙蟄瞬間消失了,被一隻更大的沙蟄碾碎了。
沒錯,那隻足矣給赤留下深刻印象的沙蟄被碾碎了,一隻龐然大物從沙中鑽了出來,可能是不經意間,便將其碾碎了,汁血都濺了一地。
「現在覺得如何?」暗顯然一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對著手中已經震撼到說不出話的赤說到。
聞言,赤才從無與倫比的震撼中緩了過來:「暗,我第一次覺得你的判斷是如此的英明。」
「嗯……」暗都罕見地被沉默了,平時可都只有他沉默別人的份,「你信不信我把你放下來。」
「卧槽,開個玩笑,至於嗎?!」赤急忙補救到,「但就算如此,我們離這麼遠,應該也足夠了吧。」
「別說話,接著看就對了。」
赤沒有在搭理暗,因為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那一群交錯盤曲的沙蟄。
而隨著最初的那種震驚退去后,赤也逐漸緩了過來,開始認真分析了起來。
不過沒觀察一會兒,他便發現環節跟他一樣大的只是雜兵,真正的主力好像是那些環節直徑十幾米、幾十米的。
這宛若天災一般的生物在沙地上互相搏殺,場面一度十分血腥和……纏綿……
赤現在心中除了對自然造物的敬畏,就只剩下倖存后的心有餘悸。
「暗,像是這種體型的沙蟄,是不是狂風帶的常態。」赤悻悻地問到。
「對,這才是真正意義上令人懼怕的沙蟄。」暗同意了赤的說法。
赤沉默了許久,然後開口問到:「說實話,你大概能處理掉什麼體型的沙蟄」
「嗯,差不多就是這些主力軍吧。」暗並沒有忌諱,「它們的護層很是堅固,縱使不經過任何加工,扯下一塊外皮拿在手中,就能當盾來用。」
「這麼硬嗎,還能當盾牌使用。」
「不,我的意思是它能當做防禦性法寶來用。」
「啊!?」
赤雖說被暗拎在手中,但還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暗。
「別看我,看那邊,真正的好戲要來了,看清楚。」暗沒有理會赤的吃驚,而是轉過了身,好讓赤更清楚地看到遠處沙蟄的戰場。
但暗實在跑得太遠了,除卻被沙蟄捲起的滾滾沙塵外,就剩下一些巨大體型的個體了。
「嗯,差不多足夠了。」暗自顧自地嘀咕了一句,讓赤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沒等赤發問,他的注意力就被眼前逐漸拔高的沙地吸引住了。
只見以剛才那群混戰的沙蟄為中心,大致上方圓十幾里的沙地開始緩緩上升,無數的沙塵從上面滾落,揚起了滿天風沙,遮蔽了一方世界。
不過說是在緩緩上升,但只是其體量太大,給人的一種錯覺吧了,因為這不多時,那片沙地就已經抬高了幾十米,愕然形成了一個沙島。
正當赤開始疑惑這是為什麼時,沙島支柱周圍的沙子脫落,露出了深埋其中的金屬色澤。
一個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念頭浮現在了赤的腦海中,但是很快赤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覺得應該不可能吧。
但是當其再上升了幾十米后,金屬色澤的支柱開始收束,然後以一個圓滑的角度再次擴張。
這是……一個環節!?
眼前的場景證實了赤那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這是個沙蟄!
赤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忘掉眼前這一幕:沙島的周圍開始上翹,上面的沙塵夾帶著各種事物向沙島中央湧入,然後不見蹤影,彷彿落入了一個無盡深淵。
轉瞬間沙島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沙蟄閉合的口器,上升的趨勢也停住了,然後開始下降。
在滿天的風沙中,在赤麻木的眼神里,一切歸為平靜,除卻地面上留下的一個天坑表明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外,沒有一絲痕迹。
直到滾滾沙塵馬上到面前時,赤才回過神,急忙躲閃。
「跑啥呢。」暗不動聲色間,便用靈力屏障將風沙攔了下來。
「暗,」赤有些愣愣地開口,「快告訴我,剛才那一切是假的,就是幻象。」
「那些都是真的,震撼吧,我當年第一次見到這番場景時,也是如此心情,只覺得天地廣闊,世間奇妙。」
「我覺得我這一生都忘不了那玩意了。」
「自信點,就是忘不掉的。」
「嗯……」赤再次被暗沉默了,不過壓抑的心情確實緩解了不少,「當時夜在嗎?」
「你媽嗎,她當時也在現場,不過沒什麼太大反應,甚至動都沒動一下。」暗說話時,還流露出思索之色。
「咱就是說,你確定她不是被嚇懵了。」赤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嘶——」暗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你別說,還真有可能是,回去我一定要好好問一下她。」
「到時我提了一嘴這件事就可以忽略掉了。」
「嗯,為啥?」
「你想死,但我還沒活夠。」赤但不知道暗是不是在裝傻,每次跟夜掛鉤的事,他都會莫名其妙地降智。
「好像是這回事,沒事,到時候我側面試探一下就行了。」暗思索些許后,很是自信地說到。
聞言,赤就莫名地覺得心裡咯噔一下,但就是找不到原因。
「好了,緩過來了就繼續趕路吧,看這一場大戲,可是耽擱了不少時間。」暗起身催促赤。
「得。」赤本來承受能力就不差,自然很快調整好了狀態。
不多言,兩人默契的一前一後,再次踏上了路途,行走於沙塵之上,隱匿在風沙之中。
……………………
洪荒境內,中央王城某間密室內,一位年邁的老者從床榻上醒來,身旁那位黑袍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老者頗有些費力地起身,坐在床沿,看著周圍略有些昏黃的燭火,搖了搖頭,眼眸中的混濁便退卻了。
一如既往的冷冽神色在眼中恢復,老者消瘦的臉龐依舊給人一種不容置疑之感。
此人抬起頭,看向了密室的門口處,也就在這時,借著微弱的光芒,才看清楚老者的臉龐——此人正是三長老。
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開了門,進去了密室之中,那人沒有開口,但眼睛一直都在三長老身上,沒有移開,好似在猶豫,在躊躇。
奇怪的氛圍僵持了些許時間,最終還是三長老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荒,此次前來是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錯,在來人抬起頭后,一眼便能認出來人就是第四十八任荒,也就是外界少數人才知道的真正兇手。
「沒事,只是來確認一下您的身體狀況如何,」荒淡淡地開口,「不是怕您傷到了嗎。」
「哈哈哈,您說笑了,別人不清楚,您還能不清楚嗎?」三長老一笑,臉上的皺紋也愈發明顯了。
「外界之人只知道洪荒人以勇力聞名,卻淡忘了洪荒人更擅長武技。」荒又問到,「不過您就真不怕死在我手裡。」
「又說笑了,您若想殺我,又何必借那種機會,隨時都可以。若是大王不想,那整個洪荒,對於力的控制,您肯定是能排的上號的。」
「您可真看得起我,若是我當時有一絲失誤,現在您就得躺著了。」
「那我可就真的怕了,還有這麼多事沒有處理,我要是現在走了,恐怕也要再活過來。」
「現在呀,先輩的武技之名都已經落寞了,大陸上的生靈,就記得洪荒的蠻修好勇力了,都快把我們看成白痴了。」
「這點其實也是蠻好的,至少能用來打某些人一個措手不及。不過呀,現在有些貴族們,竟也開始崇尚勇力了,怎麼的,他們也忘記了先輩們的武技。」
「您放心,此事我一定嚴查,絕不會讓這種風氣在洪荒之中繼續流行。」
「這就好,還有一件事要跟您說。」
「哦,請講。」
「老臣要這洪荒的最高權力。」
「哦,您這是要一統洪荒?」
「不是,老臣自知已經時日不多了,剩下的時間裡,我能做的也就是在洪流到來之前,儘可能地為洪荒剷除更多的弊端罷了。」
「辛苦了,接下來的時間裡,您發布的命令,就等同於我發布的命令,一樣擁有最高優先順序。如何?」
「那多謝荒成全了。」
「無妨,闕逢,接下來的時間,你帶一半人守在這裡,務必保障三長老的安危。」
就在荒開口的瞬間,一位白袍人不知從處走出,竟憑空出現在了二人的視線之中。
那人聲音嘶啞著說到:「領命。」說著,單膝跪地,低頭示意。
而荒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微微抬手,被稱為闕逢之人的身影便又遁於無形了。
「這樣安排如何?」荒笑呵呵地老向三長老。
三長老微微搖頭,輕嘆一聲,道:「既然荒都這樣安排了,老臣還能有什麼怨言,不過告訴他們,不要打擾攝提格就行。」
「明白明白,你就放心吧,除了護衛您的安全,您的生活不會跟平時有一點區別。」
「嗯,那就好。」三長老轉過身,示意荒可以離開了。
不過得到示意的荒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凝視著三長老的背影。
「還不走嗎?」三長老留意到了荒的異常,「怎麼的,還要再讓我假死一次。」
「不是,我只是有點迷茫了。」荒一改剛才輕鬆的語氣,瞬間變得有些低沉了。
「哦,有什麼迷茫的?」
「我在想,您為洪荒鞠躬盡瘁,但卻不能被人們銘記,甚至於他們對您為其做了什麼都不清楚,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有什麼好可惜的。」三長老再次轉過身來,看著第四十八任荒還有些稚嫩的面龐,沉默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三長老開口道:「你記住,不管是被人們銘記於心、名垂千古也好,亦或是被世人唾棄於口、遺臭萬年也罷,這一切被定奪時,都與我無關了。」
「我是這樣,你也如此。」
「更何況這世人本就愚昧,他們的評價,又有什麼意義呢?相較於花心思在世人口中毫無價值的稱讚,不如將這些精力用在眼前急需之事上。」
「又或者說,你同這世人一般愚昧。」
「多謝,我明白了。」第四十八任荒自嘲一笑。
「明白了?明白了就請回吧,你有你的征途要走,我有我的使命要達。」三長老毫不客氣地攆人,「荒,老臣要開始操局了。」
「好,那有緣再見吧。」荒豁然轉身,離開了這間密室。
「唉——」三長老看著荒離開的背影,輕嘆一聲,「如果一切都按照我的安排來的話,不出現太大的意外,此別,應是永別了。」
「攝提格,讓你籌備的東西都齊了沒有?」三長老對著空無一人的密室喊到。
「一切都已經布置妥當,隨時可以開始。」一個黑袍人出現在三長老身後,畢恭畢敬地回答到。
「嗯,那行。」三長老滿意地點了點頭,「闕逢,帶著其他人,封鎖此處天機,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進來,大王也一樣。」
沒有任何回應,三長老站在原地,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在感應到密室於天地那種冥冥之中的聯繫被切斷後,三長老閉上了眼睛,說到:「可以了,關門吧。」
聞言,被稱為闕逢的黑袍人身形一閃,便到了密室門口,不見有什麼動作,密室的門轟然關閉,而闕逢就依著門,停在了門口處。
……………………
好吧,赤承認自己想到了,他本以為這一路上會很有意思,畢竟一進狂風帶,就來了個沙蟄暴擊,這不由得讓人對後續的旅途充滿了期待。
可是當赤懷著這樣的期待走了不知道多久后,他所看到的除了遍地的沙塵外,就剩下滿天的沙塵了。
赤百無聊賴地跟在暗身後,不過他並沒有催促暗還有多久到頭,才能度過這屬實無聊的狂風帶,誰讓以前赤一個人已經習慣了。
不過赤還是有個疑惑,靈修可以構建靈力屏障來抵禦狂風,那蠻修呢?總不能靠肉身橫渡這天險吧?
但是每次洪流到來時,洪荒那浩浩蕩蕩的軍隊都能穿過狂風帶,那就說明洪荒絕對有能夠輕鬆橫渡狂風帶的方法,而且不用付出太大的代價。
至於是什麼,赤還沒有學到,就……唉……
赤搖了搖頭,清理了一下負面情緒,暗瞟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因為這一路上赤有不少奇怪的舉止動作,暗已經見怪不怪了。
「暗,你知道洪荒的蠻修都是如何穿過狂風帶的嗎?」赤開口問到。
「嗯?」暗輕咦一聲,「怎麼穿過的,說來聽聽。」
「啊,我在問你呀,你知不知道?」
「不是,我都讓你說了,那肯定是不知道呀。」
「嗯……」赤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已經跟暗和夜相處了很久了,雖然不少遇到暗智商忽然掉線的情況,可每一次還是會讓人十分頭疼。
「說話呀,到底為什麼,我在天之壁呆了這麼多年了,還真沒有聽說過蠻修如何穿過狂風帶呢,我一直也挺疑惑的。」暗開始催促起了赤。
「你以前沒有問過其它蠻修嗎?」赤面對智商掉線的暗時,也會感到力不從心,「他們怎麼回答。」
「肯定是抓住過,問到也問過,不過他們大多數都說不知道,沒聽說過穿越狂風帶還需要準備什麼這回事。」
「哪剩下的一小部分呢?」
「哦,那一部分壓根沒有聽說過狂風帶。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在洪荒的那些年,真就沒有接受過關於狂風帶的知識?」
「有倒是有,不過也就介紹了一下狂風帶有多麼危險,但確實沒有講過如何穿越狂風帶。我猜這可能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能隨意透露。」
「不,從邏輯上講這就不可能,若這真的是什麼重要機密,那麼每次洪流結束時退回洪荒的大軍不可能安然無恙。」
「說到這個,難道你就沒有問過那些被俘的蠻修們,他們可都是穿越了狂風帶的。」
「小鬼,你還是太天真了,誰告訴過你戰場上會有俘虜的?我還記得那時候的戰場上,根本沒有俘虜或投降一說,要麼擊退蠻修、活下去,要麼就被殺死。」
「哦,那這麼說還就真的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了。」
「不一定,我有一個推測。」暗忽然賣起了關子,「你想不想知道?」
赤聞言,也是忽然來了興趣,「趕緊說說。」
此時,暗停住了前進的腳步,站在了赤前面,回頭看向了赤,一臉慈祥地說到:「那你可要答應我千萬不能告訴夜。」
「沒問題,這件事你可以相信我的。」赤見暗都少有的認真,便拍著胸脯說到。
「好,那就行。」說完,赤就見暗動了起來。
只見暗在黑袍下的手腕一抖,一股奇特的能量便進入了赤的體內,順著他的氣網,轉瞬間消失不見。
「這是?」沒等赤反應過來,暗便將赤扔出了靈力屏障,讓他一個將之境二重的小蠻修直面狂風帶。
「這是實踐出真知。」暗解釋到。
而當赤反應過來時,他發覺自己已經被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出了暗支起的靈力屏障,身處於滿天風沙之中了。
赤的第一反應是外放體內的氣血護體,保證自己不會被這張揚的沙塵撕碎,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就憑自己那點微弱的氣血之力,根本不夠看的。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赤想象中的那種撕裂感並沒有從全身各處傳來,於是赤張開了緊閉的雙眼,開始打量自己。
而一旁暗很是自豪地說到:「你看,我的猜想是對的。」
「呵呵,我現在只想知道夜知道這是後會怎麼想。」赤心有餘悸地回答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