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回 賠個不是

（一）

槐二楞站起身，轉頭照著白事一條龍的門店門就是一腳。

白事一條龍的門店對過是一家醫院。緊挨著白事一條龍的，還有好幾家殯葬服務門市。

槐二楞的這一腳，把眾人嚇愣了。

門店老闆裝作沒看見。

「別當成沒事人一樣。」槐二楞指著門店老闆大聲呵斥，「你給我找不出那個人，你甭想營業！」

「我不認識啊，那人戴著口罩……」

「甭說那些沒有用的。」槐二楞大罵道，照著門又是一腳，「找不出人，就是你乾的！」

「天地良心……」老闆頭上滲出了汗……

「嗚哇是不是你讓去的，幡和花圈是不是你讓送去的？」槐二楞越說越有氣，一甩手，把門店內擺著的幾個黑紗花籃推到，「就是你小子使得壞！」

「這是家黑店啊，欺負人呀，老天爺睜睜眼，把這個店用雷打了吧……」劉大美聽到槐二楞的話，委屈勁頭又來了，癱坐在門店前，老淚縱橫地哭嚷著，「這又糟踐我，又糟踐我跟我那知心可靠的二楞侄子的關係啊……天哪，你管管……」

醫院門前本來就是人來人往，不一會兒，看熱鬧的越聚越多。

「大兄弟們，咱商量商量……」門店老闆把槐二楞、戴桐春拉進問店內，「實在不行，咱們再報警處理處理試試……我開這個店，不容易，上有老下有下，證照還不全——幹這一行，有幾個證照齊全的？你們哥倆，就當疼苦疼哭苦我……」

「我先找道上的來看看，你說說那個人的身材、臉龐，看看道上人認識不？道上人不認識，不報警也不行！」槐二楞說，「你這是欺負人——欺負我們一個村的人！我就是只狗，也得護著三鄰，別說我還是個說說道道的人——村裡有事，我碰上了就得管，更別說跟我有關！」

門店老闆陪著笑，央求一個個看熱鬧的，「說句幫助話，我謝謝大家了！」

槐二楞掏出手機給「白無常」打去電話，「大哥，這個地方是……對對，就是這兒，大哥這一塊，是哪個兄弟混？有這麼一個事……讓道上弟兄過來襯個場子，聽老闆講講大致模樣，找找這一塊有這個無事生非、調皮搗蛋的人嗎？找到這個人，我問問他，到底為嘛這樣干？！」

「二楞兄弟，你去一邊，我跟你說個事……」一會兒，「白無常」的電話打了過來。

槐二楞跟戴阿哥說，「叔，盯住了，不能讓老闆跑了——這口氣，說嘛也得出！我去接個電話，馬上回來。這兒聽不清電話。」

戴阿哥點頭稱是，也坐在了白事一條龍的門店門口。

「大哥，你說吧。」槐二楞給「白無常」撥過去了電話。

「二弟，你消消氣，你不是跟我說我的事是戴桐城背後使壞嗎？這不，我就跟『強籠子』念叨了幾句，沒成想『強籠子』氣不過，就想起了這麼個損招，還牽連上你跟著生氣惹惱！」「白無常」在電話里哈哈大笑，「弟啊，想想，也算個樂子，『強籠子』在那一塊混，他這就過去瞧瞧——不過，二弟，見好就收，得能收住架勢，收不住，咱都受牽連……」

這叫什麼事？！槐二楞苦笑了一下。

「二哥，我們來了，出了嘛事？」『強籠子』帶著幾個人開著摩托車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每個人的臉上貼著「黑蝙蝠」的紋身貼……

（二）

「各位爺爺，我真沒有看清……」白事一條龍的門店老闆，

對著「強籠子」哭天抹淚，「這位爺，我看你有點臉熟，你快給說說。」

「放屁，誰跟你熟悉？」「強籠子」給了門店老闆一個耳光，「冒認官親，他娘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這聲音，這身段……白事一條龍的門店老闆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使壞的人嗎？怎麼辦？我說是他，也不敢呀，再說就是說了，誰又能相信？這裡都跟他一夥的……

「看嘛看，就是你乾的！」「強籠子」說。

「我……」

「就不是你主觀故意，也是你得罪了人，有人報復你！」

「我得罪了人？」

「誰都有可能得罪人，做生意，同行還是冤家呢！」「強籠子」指著門店老闆的鼻子，「你有沒有過錯？說，有錯誤嗎——有人說嘛，你就信嗎？你是蠢豬啊！讓你殺人，你就殺人？」

門店老闆只能認栽，從抽屜里哆哆嗦嗦掏出三千元遞給了「強籠子」，「我有錯，就是蠢豬，我出了錢，爺幾個，叔叔大爺嬸子，都消消氣，高抬貴手……」

「就這樣吧。」槐二楞從「強籠子」手裡拿過錢，數了1000元遞給門店老闆，「以後做生意靈透點兒，退給你一千！」門店老闆千恩萬謝。

走出門店，槐二楞又點出1000元遞給了劉大美，「嬸子，別哭了，凡事有了了解，門店老闆給的精神補償。」劉大美用手抹抹眼淚，接下了。

「兄弟們，謝謝了。」槐二楞把剩下的1000元遞給了「強籠子」，「你領著哥幾個喝點兒小酒——後會有期！」「強籠子」接了錢，一揮手，領著他帶來的人騎著摩托車走了。

「叔，嬸子，咱回咱的村，咱的家！」槐二楞領著戴阿哥、劉大美等人回八撥村。

在車上，劉大美點出500元塞進槐二楞的口袋，「好侄子，你要不接著這點兒錢，以後我就沒臉出門了，你不怪你嬸子魯莽，你嬸子就一輩子記住你的好！」

槐二楞只好收下了。

「咱還是回頭琢磨琢磨咱倆怎麼得罪人了吧……」戴阿哥對劉大美說，「抬手動腳，夾著尾巴做人，你啊你，忒張揚……」

「也不一定是您老們，也許是戴桐城，還也許是門店老闆得罪了人……」槐二楞說，「別瞎想了，過一天算一天，過一天高興一天。」

「桐城？明兒咱就囑咐囑咐他，要和人，要低調，凡事不出頭……」戴阿哥說。

「對對對，得囑咐囑咐他。」劉大美附和著。

戴桐城開著車一進村，就奔戴桐城家開去，「我送您二老回家……」

「不行！」劉大美說，「你不讓你嬸子進你家門了？我得去給我侄媳婦賠個不是……」

「用不著。」

「二楞啊，你就聽你嬸子的吧。」戴阿哥說，「俺們倆要是今天不見侄媳婦的面，回去后這個覺就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心裡得多滾心！」

「老婆，咱叔咱嬸子上咱家坐坐，你到門口迎迎。」槐二楞只好帶著戴阿哥、劉大美先去他家。

槐二楞的媳婦早早在自己家門口等著了。

劉大美下車急了點，跌倒在地，槐二楞媳婦連忙攙起來，「嬸子，您老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周到，跑一趟幹嘛？」

「不跟你賠個不是，我心裡堵得慌。」

「賠什麼不是！」槐二楞媳婦拉著劉大美進了屋，「咱娘倆嘮會兒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