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有人指使
薛銘御在兩刻后出了書房,回到尚書台的正堂。承宣郎見他又回來了,起身走來問道:「行台,是否動身?」
薛銘御開口,緩緩說道:「請郎官先行動身回返。」
承宣郎聽了,面露難色:「行台,左令吩咐了,某與行台同返。這要是我先回了,怕是左令那裡不好交代。還望行台體諒。」
薛銘御見其如此,便只好又說道:「那就請郎官先到驛館暫歇。」說完扭頭看向一旁的程運峰:「帶郎官一行先到驛館,好生奉侍。」
「是,行台。」程運峰領了命令。
……
將承宣郎一行人暫時打發到驛館后,薛銘御也無心處理公務了,直接回了他行台令的府第。
進了府門便直入書房,合了書房的門。
秦子姝瞧見丈夫回來了、又直接進了書房。即便是一晃而過,她也將他的愁眉不展看得清楚,便不去攪擾。
只是到夜幕降臨,薛銘御還沒走出書房。期間秦子姝幾次想進去一看究竟。薛銘御這副模樣,在秦子姝的印象里還是頭一次見。
這是遇到了什麼事??
……
薛銘御沒有動身回長興府,一連幾日猶豫不決、心中煩亂。祁尚卿的回信始終不到,朝中究竟是何形勢不得而知,若是這一去,究竟會面對什麼,他心中無底。
歇在驛館的承宣郎隔日便來尚書台探一次,看薛行台打算何時動身。
薛銘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甚,是決意不回?還是只作拖延?時間越走,心裡越亂。
對薛銘御的煩亂,秦子姝看在眼裡、記在心頭。終於在聽諭后的第六日的傍晚,晚飯過後,秦子姝忍不住發問了:「為何這幾日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樣?」
薛銘御看著自己的妻子。妻子的眼中有關切、有困惑、還有隱約的不安。
「京師來了諭令。」他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她問道。
「六日前。」
「六日前……自那以後你就一直是這愁眉不展的模樣,是有什麼事情?」
「陛下要我回去一趟。」
「為何?」
「要我面稟邊境情形。」
「那……要你何時動身?」
「即時動身。」
「那你為何還不動身?!」
「我……」
「夫君好生糊塗!」
「怎麼?」
「陛下要你返京,你卻遲不動身。夫君為何違背君命??」
「我……」
「我雖不知你是何因由,可那是君命。夫君好生糊塗!」
秦子姝的一番話,像是敲醒了夢中人。薛銘御恍然開悟:自己確是糊塗吶!那可是君命!君命豈可違?!
「明日我即動身。」
……
第二日。晨間卯時。天只微亮。
薛銘御剛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天色一透窗,他便起身著衣,出了卧室。
按照秦子姝在頭一晚的吩咐,府里的兩位傭僕在天未亮時便已做好了早飯。早飯豐盛,粥面糕餅俱有。薛銘御漱洗之後,坐到早飯桌前。秦子姝陪坐一旁。
薛銘御並沒有什麼胃口,只進了兩口茶粥。
他突然轉過頭,看著秦子姝:「我這一去,還不知能不能回到隼州。」
秦子姝被他的無端的這句驚得不輕。看他神情,又不像是在說笑。她連忙問道:「為何要這麼說?」
薛銘御只是看著她,又答不出來。
「好了好了,臨要出門了,不說這些。就是去稟些話,很快就回來了。」秦子姝說道。
……
薛銘御在半個時辰后出了隼州城,與承宣郎一道。他坐程運峰駕的行台令的馬車,承宣郎三人仍騎來時的馬。他終是沒能等到祁尚卿的回信。出城的一刻,祁尚卿的回信還在到隼州城的途中,距離隼州城還有三日的路程。
……
十五日後。
薛銘御一行人抵達了長興府的郊外,此時距長興府只有十里。道路一側,正是由北進城的必經之處—永安驛站。
承宣郎示意隊伍停下。他告訴薛銘御:「左令之前還有吩咐,某與行台,進城之後徑直入宮。」
若如此,便得進永安驛站整理,換上正服。
薛銘御無法拒絕這個左令的「安排」,只得下車,進永安驛站,整理自己。之後再上車,繼續前進。
一行人很快進了城,上了北三街,再過青石道,不停不歇,直往長興宮。
到了長興宮正門—長興門,承宣郎向城門守衛述明來意,並交押薛銘御的符牌。守衛將其與薛銘御放入宮中,只是下馬下車步入。其餘人等宮外等候。
二人進了長興門,來到內侍高官興門之後便是內侍省,自入宮面君者需先在內侍省通報。二人通報后,被安置省內稍候。一名宦人飛也似地跑出內侍省,去向時時陪侍鄒顒的內常侍張徵稟報。
張徵正陪鄒顒在宮中池苑閑步。得報薛銘御依諭入宮了,一面隨鄒顒移轎宣成殿,一面令宦人回內侍省將薛銘御二人引至宣成殿。
……
一兩刻后。
薛銘御二人被引到了宣成殿前。宦人讓二人殿外稍候,自己入殿報稟。
他很快出來了,走到二人跟前:「郎官先入。薛行台稍候。」
薛銘御一聽摸不著頭腦,這是何意?陛下不是要聽自己的奏稟么?!「這是何意?」他問宦人。
「陛下口諭。」宦人小聲答道。
薛銘御只得看著承宣郎先於自己入殿。他在殿外等候,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等了半刻的時間。沒見又出個人來告訴他:「薛行台,進吧。」
又等了半刻,等到內常侍張徵出來了。
張徵面色難辨,走到薛銘御近前,道:「薛行台,便先回吧。」
「回?常侍,這,這是何意?」薛銘御以為自己聽錯了。
「陛下讓薛行台先回府中候聽。」
「這,這,這是為何??」
「薛行台便回吧。」張徵說完,轉身往殿里走。
走兩步又回過身:「陛下還有吩咐,薛行台回了府,不外出、不見客。」說完又繼續回殿。
薛銘御無奈,只得轉身離開。他不懂,將自己召入宮中卻又不見,這是何意?
他獨自一人往宮外走去。雙腳踩踏長興宮的青地磚的聲音,在空敞的四周回蕩,彷彿此刻整個世界都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