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等我再次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明明白天都睡了那麼久。
哦,淦,我的豬肚。
匆匆爬起來發現已經被切好擺盤在桌上了。
哇哦。
加布果真好靠譜。
我鬆了一口氣,挑出一塊嘗了一下。
口感不錯。
我很滿意。
又彎腰檢查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毫不意外的除了即食罐頭和我昨日買的配料之外什麼都沒有呢。
畢竟阿爾給我翻出那個鐵鍋的時候還費了一番力,估計它們從來不在家開火。
這樣就連給它們準備一個完整的早餐都做不到了。
梳洗完我將最後的醬汁調製出來,一份多鹽一份稀釋版,然後去敲了毫無動靜的阿爾的門。
好像出門了。
那我現在做什麼呢?
我坐在餐桌前想了一下。
啊,忘記收衣服了。
當我起身在陽台上找自己昨天換下來的睡裙和內衣時,卻怎麼也沒找到那身衣服。
「……」
帶著冷意的風吹過我身上帶著厚度的長袖長褲,我低頭看了一下樓下盈盈的綠植,也沒找到那抹熟悉的白色。
在回到屋內再三確認之後,我不得不裹上加布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扣上了寬大的帽子,拿椅子腳抵住了門板悄悄的走下樓去。
沒辦法啊,只是丟了睡裙我還可以接受,但是胖次也被吹走了那就很尷尬了。
小跑到樓下的花園處找了又找,正墊腳看樹枝上是否掛著布料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你是在找這個嗎?」
我揪緊了腦袋上的帽檐,僵硬的扭過頭,剛準備開口感謝這個未知之獸的時候,就在看清對方品種之後完全僵硬在了原地。
它光滑的帶花紋的鱗片在略帶涼意的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光芒,匍匐在草地上盤縮起來的身體比我胳膊粗,尾巴上正靈巧的勾著一塊印著梅花爪印的毛巾。
那是一個立起只伸展了身體三分之一就已經到我胸口的巨蟒。
……救命。
我差點沒背過氣去,僵在原地保持著那個怪異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這可比那天晚上看到加布的獠牙要刺激多了。
我甚至發不出聲音。
可能對這個世界的生物不太禮貌。
但是我真的沒辦法。
這是從遠古時期就被刻在我祖先dna被我繼承下來的原始恐懼。
我是真的害怕,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該說點什麼……
可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不敢再用眼神去看那隻讓我嚇個半死的動物。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條巨蟒卻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的……那我就放在這裡了。」
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巨蟒離開了。
我花了點時間才緩過勁來,扶著一旁的樹桿大口呼吸著依舊帶著冷意的空氣,剛剛的匆匆一瞥一直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那傢伙伸直了能有三米多吧……太恐怖了。
雖然它好像是想幫我,和我道歉的時候聽起來也很落寞,但是對我來說真的太恐怖了。我本身就怕蛇如果只是正常體型大小還能勉強一下自己,一下子來條巨蟒……這個真的不行。
對不起。
也只能做到在心底默默與剛剛的大傢伙道歉了。
我搓著手臂,努力將自己剛剛毛骨悚然的感覺和看到的生物一起甩到腦後,這才有空去想別的事情。
所以這條毛巾是誰的?
我拿起被掛在灌木樹枝上的墨藍色毛巾看了看。
會是加布或阿爾的嗎?
在這個帶著冷意的早晨,被冷血生物注視的感覺似乎還黏在背後,我裹緊了加布的外套,放棄接著尋找那兩塊布料的想法。
趕緊回去吧。
我把那條毛巾掛在了樓梯入口的顯眼處,確保來往的人能看到這條毛巾,回到了樓上。
正聽著晨間新聞打掃室內衛生時——一掃掃出了好多落毛,其中還混雜了我的頭髮。
門鈴響了。
不會是加布或阿爾沒帶鑰匙吧?
我小跑過去看了一眼貓眼,結果看到了讓我毛骨悚然的泛著冷光的鱗片。
早上僵硬的感覺又回到了我身上。
我一動不敢動。
但是按門鈴的傢伙很執著,它按著門鈴還在喊著。
「你好,有獸在家嗎?」
我緩了緩勁,給自己在心底加油打氣,就跟上台演講一樣把門外的不知名生物當做一顆土豆就好。
剛準備開口的時候,就聽到另一個聲音替我回應了它。
「這個點他們出門了啊,戈夏你找他們做什麼?」
「剛剛我外孫的毛巾掉下去啦,我去找的時候已經掛在走廊里了,就問了一下旁邊的安東尼,他說是個之前沒見過味道的雌性……這可得快點消毒。」
「雌性?阿爾和加布哪裡來的雌性?找了女朋友?」
「你是他們的鄰居你都不知道嗎?前天晚上阿爾敲我們家門借…一些女性用品,又沒有新鄰居搬進來,我就來試試。」
「前兩天忙著趕稿呢,我哪有那麼多精力關心隔壁的八卦。既然沒開門,應該就是不在家吧,你把消毒液放在這,我借你紙筆,你留張紙條就好了。」
「這可不行,萬一那個雌性很晚回來呢?不行,你有阿爾或者加布的聯繫方式嗎?」
「沒有。」
「這可怎麼辦……」
那位帶鱗片的傢伙聲音變得十分焦急。
已經從對話里判斷出來對方是阿爾曾經說過的四樓的科莫多巨蜥的我稍稍安心來。
不是蛇就好。
等下它再按門鈴的時候再開門吧,裝作剛剛沒聽到就好。
那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鄰居嘆了口氣,「戈夏,只是一條清洗過還曬過的毛巾而已。你這就是典型創傷后應激症了,你真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啊哈哈哈哪有那麼嚴重。」
那位科莫多巨蜥改變了主意,「那我消毒液就放在這裡了……唔,擦仔細點。」
「你女兒也應該多關心一下你,我知道她一個單親母親不容易,但你好歹也是她爸爸……」
巨蜥打斷了鄰居的話,「哈哈哈蘭斯你是要丟垃圾吧?我幫你丟好了,垃圾就放在這,你去拿紙筆吧。」
「過分寵溺孩子可不好。」
門外的對話暫停了。
我聽到門外那位名為戈夏的科莫多巨蜥嘆了口氣。
八卦聽了一半的我趴在貓眼上好奇的看著外面的戈夏長什麼樣。
只能看到一個類似蛇頭的背影,以及身上穿著的格子上衣。
……幸好沒有開門,看起來有點嚇人。
雖然聽起來是個有故事的老人家呢。
正回味著剛剛門外兩隻獸的對話時,我隔著貓眼對上了那隻巨蜥的視線。
冷血動物的獨特瞳孔讓我緊張的錯開視線。
怎麼感覺偷聽被抓住了一樣。
「喏。」
門外又傳來了鄰居的聲音。
在一陣動靜之後,我聽到門外徹底沒了聲音,又從貓眼確認了一番后,才悄悄打開門,準備看看那個所謂的消毒液。
剛剛俯下身就和走廊里那個拿著剪刀剪門口盆栽的小身影對上了視線。
「……」
哇!!
這紅棕白的配色!毛茸茸的大尾巴!
這不是我們另一個國寶小熊貓嗎!!
帶著眼鏡的國寶小熊貓用沒有拿著剪刀的另一隻手推了推眼鏡,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真的很八卦啊。」
「…對不起。」偷聽被抓的我尷尬道歉,它冷淡的口吻也打消了我想衝過去rua它的衝動,「我不太能應付爬蟲類……」
「你是被安東尼嚇到了吧。」
「……是那隻巨蟒嗎?」
「安東尼可不算巨蟒,他只是一條王蛇。」
不了解爬蟲類的我有些茫然,「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巨蟒只生活在熱帶雨林,他們體型根本不可能在城市正常生活。」小熊貓向我解釋著,它剪下最後一剪刀,慢吞吞收起剪刀,「我是蘭斯,是小熊貓,跟那些浣熊可不一樣……」
我剛準備回答我知道就聽到它接著問。
「你呢?你是什麼品種的生物?」
我只能嘗試著搬出了前面編造的借口,「……我是一個生病身上毛髮全都掉光的猩猩。」
這讓我想起了我之前打遊戲的時候看過有人開貼吐槽,為什麼她買了這個一個外觀漂亮溫文爾雅的女號怎麼id叫xx母猩猩這件事,那個時候我還笑得很開心。
而我現在向別人介紹自己也得說自己是個個生病的母猩猩了。
但在這個文化有隔的異世界,顯然沒有生物會懂得我的憂愁,和想分享玩梗的心。
小熊貓蘭斯只是打量著我,奇怪道,「只有頭部毛髮留下來的病?那是什麼病?」
編不出來的我支吾著。
蘭斯盯著我,「要來我家聊聊嗎?我這裡有來自庫茵拿的異國美食。」
小熊貓,庫茵拿,還有美食!
我怎麼能拒絕這種邀請!
在和來自庫茵拿的作家小熊貓蘭斯聊了好久庫茵拿那邊的文化之時,正幸福的咬著桂花糕的我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捧著熟悉的綠茶感慨小酌著的我聽到去開門的蘭斯淡淡道,「艾米,是找你的。」
我一邊扭頭還不忘塞一口不甜膩的桂花糕,就見到臭著臉的阿爾。
它今天穿了一身酷酷的朋克風服飾,但內襯卻選了個淡粉色,是我這種時尚絕緣體完全想不到的搭配。
超好看。
我興奮的對小貓咪道,「阿爾,蘭斯請我吃庫茵拿的點心,你要不要也吃點!」
「哦。」沒有絲毫興奮之意的阿爾慢吞吞勾起嘴角,口吻親昵道,「艾米,我找你兩個小時了。」
「……」
感覺到小貓咪平靜外表下憤怒的我不由在心底默默倒吸一口冷氣。
糟了,聊得太開心以至於我完全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