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你見過陸生動物和海洋動物的混血嗎?」
當我解決完生理問題回來時看到梅洛正在上下甩著裝著那隻小銀魚的瓶子,由於小銀魚想見我於是奧菲利亞和阿諾又將它還回來了,眼下正被梅洛當做玩具玩弄著。
小銀魚在瓶子里甩來甩去,一邊抗議著,「你這個長角的傢伙實在是太失禮了!即使你比我大這麼多也應該尊重我!」
梅洛:「嗤,小鳥要不要來點零食?」
見唐納德不知道它在講什麼的神情,應該用得是海洋語。
但唐納德是個實在的大鳥,它接過了梅洛遞過來的瓶子,捏在手裡歪頭打量著。
小銀魚:「哦——你這個討厭的大鳥,我才不想被你吃掉!快放開我!」
它裝著瓶子,直到看到了由於駕駛座被唐納德霸佔不得不繞個邊來到副駕座(梅洛說自己傷口在我精湛的車技下又開始疼了需要躺會,所以霸佔了後座所有空間)的我,才道,「比起被你吃掉我更希望被這位美麗的雌性吃掉!」
「那你可是有點不夠填飽我的胃口。」
我拉開車門接過了裝著小銀魚的水瓶,放回了駕駛座的前面,「需要換水嗎?」
小銀魚眼巴巴看著我,「可以嗎?」
梅洛:「他還沒開始喝水,還沒開始缺氧,不需要浪費水資源。」
「好吧。」我伸手彈了一下瓶子,「如果不是很必要你就姑且先忍耐一下吧。」
小銀魚給我吐了個泡泡。
唐納德發動了車輛,我們繼續前行著。
我又回到了我們之前那個話題,關於這隻人魚的來歷。
「真的越來越離奇了。」
在簡略介紹了東西方傳說中人魚之間的不同之後,我一邊抱著奧菲利亞帶來的食物啃著小麵包,一邊總結道,「難道說我和這個世界的海族有關聯?」
「可你沾水也不會變出魚尾啊。」唐納德跟我一起討論著,「難道你能在水下用腮呼吸?」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顎和耳後,肯定道,「我之前學游泳還嗆水了呢,肯定沒有這種結構啦。」
「那就是完全不同的物種了吧,根本不是你想的什麼同類。」
「但是有些點又讓我不得不在意啦……」
光從某些特性來看確實是有點類似同類。
我嘀咕著,盯著小銀魚思索著,不由感嘆道,「海洋果然很神秘啊。」
就算是我那個世界人類對海洋的探索也有非常多的盲區呢。
小銀魚:「母親孕育了我們所有生物,是神靈。」
「你們都稱呼海洋為母親嗎?」
「是的,當我們從出生開始便投入了母親的懷抱。」
確實,如果是那種群體生活大規模排卵體外受精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知道誰是自己的雙親吧。
唐納德嘀咕了一聲,「我就覺得海洋奇怪的很。」
我聳聳肩,「有句話『水是孕育生命的搖籃』,也許我們都該稱呼海洋為母親。」
「那是不知道要贅述到幾十億年前的『母親』了吧。」
躺在後面沒怎麼說話的梅洛又開始了,「你不喝水?」
「……喝。」
說得我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這才是這句話的本質來著,任何生命離開水就活不下去啦。」
在我喝水時小銀魚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讚美母親。」
就跟飯前禱告一樣。
有點那味了,就o教的感覺。
我收回又亂跑出去的思路,扭頭問身邊兩位,「你們不吃點?」
唐納德:「……要不梅洛你吃點,恢復一下你來開車
?」
「?」我挑眉,「幹嘛?我開得不好嗎?」
梅洛從後座爬了起來,接過了我手裡的塑料袋,「好。」
兩隻一起避開了我的問題。
「哼,」有些不服氣的我扭過頭去,想想還是有點不服氣,抱怨了一句,「明明梅洛跟我半斤八兩吧?」
梅洛:「至少我不會把你們內臟都甩出來。」
「哪有那麼誇張了。」
唐納德捂住了自己的喙,「別說了,我開始反胃了。」
「……」
沒想到我的車技就連梅洛這個瘋子都不能接受。
可惡。
我靠著車窗逗弄著全體通白的小銀魚玩,看著它跟著我的指尖搖晃著的魚尾,我又想起了那個人魚在不明液體里漂浮著殘缺的尾巴。
說起來它的魚尾並不算好看,如果脫離了我對人魚的濾鏡來說,甚至會讓我想起餐桌上的食物。
……怎麼越想越像金槍魚呢?
難道是我太久沒吃生魚片了嗎?
我甩甩頭將這個念頭甩開,打了個哈欠,「困了。」
唐納德:「等下你去休息吧。」
「我們還要多久才能開出無人區啊?」
「要開到城鎮很簡單。」梅洛解釋道,「只是我想我們不太適合出現在群眾面前。」
我又打了個哈欠,「地廣人,不獸稀的,有這麼嚴重嗎?」
就連發達城市治安都這樣,這個國家治安又不是一般的差。
我忍不住抱怨道,「我想洗澡。」
現在身上依舊還有血跡,重回日常的我簡直忍不了。
梅洛:「那行吧,我接下來我往城鎮的方向開了。」
「說起來你方向感這麼好嗎?」
梅洛指了指車頂,「他們告訴我的。」
我搖下了車窗,探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靜靜的發著呆,直到梅洛休息好,唐納德將車停下來時問我一句,「在想什麼?」
我才收回神來。
「什麼都沒想。」我將腦袋收回來,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心情莫名其妙的變好,「就只是在看星星而已。」
似乎從穿越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什麼都沒有思考的發著呆。
唐納德松著自己的安全帶道,「那可能之後會讓你有些失望,我的家鄉並沒有這個荒地這樣漂亮的星空。」
「那可不是你說得準的。」
實際上我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前行的方向而已。
唐納德也知道。
我還是會回到這個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初的「家」。
再一次的……
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的……
梅洛啪嗒的在我身邊坐下,「你不後去睡覺?」
唐納德替我打開了車門。
我慢吞吞起身,「我只是還在想那個人魚的事情,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梅洛沒有說話,我和唐納德一起站在副駕座口看著它。
最終梅洛受不了,不耐道,「上車,傻站著做什麼?」
「你已經有推論了。」
「你猜。」
我上車的時候沒忍住踹了梅洛的座位背後一腳。
「你真煩死了。」
梅洛甚至心情愉悅的哼起小曲。
我閉上眼睛讓自己去忽略這個傢伙。
這種欠揍的抖了也沒用。
持續將近24小時沒有閉眼的我很快就陷入了沉睡,只是在行程的顛簸中我夢到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彷彿開啟了關於《動物世界》的特定回憶開關。我夢見自己是奔跑在草原的動物,身後是揚起
的塵土和碎草,又夢見自己翱翔與天空之上,俯視著高原之下的獵物,一個俯衝轉身我又遁入了海底,從卵中孵化順著洶湧的河流湧向了大海,那是母親的懷抱……
恍惚之間我又看到小銀魚對我道:「讚美母親!」
然後猛地一頭竄進了我的嗓子眼。
感覺自己被哽住的我猛然驚醒,第一反應是去摸自己的脖子。
啊,沒事。
「你不會在夢裡還安全感缺失吧?」
車內靜悄悄的,只有梅洛還在開著車,唐納德似乎睡著了。
我抿了抿唇,翻了一下腳邊的袋子,翻出一瓶礦泉水灌了起來。
「沒有。」
擺在擋風玻璃后的小銀魚在水瓶里靜悄悄的漂浮著,夜光下白色的身體似乎在發著光一樣,我盯著這個讓我在夢裡驚醒的罪魁禍首,反應慢半拍的詢問道,「它沒換水死了?」
「活得好好的呢。」
隨著梅洛話音剛落,瓶中的小銀魚擺了個尾巴,看來只是在睡覺。
「還是第一次看到魚類睡覺。」
我印象里不動的魚基本上就要翻肚皮了。
「因為魚類大腦簡單,睡眠時間三到四個小時就夠了,也很難注意到。」
我探頭看了一下車窗外泛白的天空,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周圍場景的演變,確定道路旁雜草變多了。
這也算是快開出無人區了吧。
一邊隨口道,「你知識面還挺廣,這麼喜歡讀書嗎?」
其實從它之前那個雜亂的筆記就能看出來,它的閱讀範圍真的很廣,而且和加布不一樣好像沒什麼特定喜好。
梅洛繼續說著自己想說的話,「他們也很少執著於過去與未來,只著眼於現在……真是讓獸羨慕的能力啊,總歸能少自尋煩惱。」
我琢磨了一下,尋思著這正反兩面都好像意有所指,頓時收回腦袋來,「你是在嘲笑我頭腦簡單還自尋煩惱?」
梅洛:「?你頭腦簡單那唐納德是什麼?」
「……」
不想把戰火波及到唐納德的我為它解釋道,「它只是活得單純一點,不也很好嗎。」
「哦?就像你想過的生活一樣嗎?你依舊覺得你當時的選擇是對的嗎?」
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閉嘴吧你。」
當然是對的啦!總比留著你這個氣人神經病身邊要好吧!
雖然陷入了一個大麻煩之中。
梅洛如果再說什麼我真要揍它了,但更令人可氣的是它閉嘴了,我反而不能揍它一頓出氣了。
我憤憤的又躺回去翻了個身,盯著車座後背的真皮開始屬羊。
腦中卻又跳出在科科羅特市的各種爛攤子。
我幫了奧菲利亞,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解決掉自己身邊的麻煩。
這不是炸了什麼,或者一場槍戰就能解決掉的麻煩,或許我當初就該一刀刺穿普利斯特利的喉嚨,然後帶著阿爾和加布逃離這個地方才對,但……
還是去當魚好了,至少快樂一點。
也許梅洛說得對,我的苦惱就是在自尋煩惱,全都是源自於我想做個錯誤的選擇,比起希望繼續去維持我與阿爾和加布之間扭曲關係延存下去,其實我這樣跟著它們東奔西跑的日子也不錯。
我也找到了無可替代的快樂不是嗎?
只要這樣繼續下去……我說不定會完全忘記曾經的自己,那些難以割捨讓我眷戀的過去。
說起來我有多久沒有碰過我之前的手機了呢?
電量已經為零的它已經變成了一塊板磚被我放在了柜子深處,或許我已經不需要再去取回那塊無用的東西了。
我開始扣
座椅上的沙發皮舒緩自己的鬱悶,如果此刻有酒,那我一定會埋頭苦喝,以追求遺忘現在的心情。
或許我能多想想我剛剛都完成了什麼豐功偉績,這一定能讓我心情變好……
可那人魚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這其中又與我有什麼聯繫?
我和普利斯特利的交易到底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呢?
……這兩億拿得也太燙手了吧??
不開心的事情一件件又擠進了我的心房,我都想將唐納德搖起來,讓它帶著我下車飛一飛丟下梅洛不管了。
只有扣皮質座椅的聲音響起的車內響起梅洛的聲音。
它口吻平靜就像說些什麼教科書一樣道,「比起你像人魚,不如往人魚像你的角度去想。」
我愣住,翻了個身差點就掉下沙發,穩住身形之後做了起來,趴到前面的座椅背上,「什麼意思啊?」
「體外受精咯,然後孵化出來了這樣一個異類之類的可能性……」
「可人類不能體外受精啊……」
「可魚能啊。」梅洛冷淡道,「就當那個傢伙是無聊會對魚卵區自娛自樂的變態咯。」
「……」
能被梅洛罵變態也確實夠變態的。
我腦補了一下可能的情況,整個人嫌棄的眉頭蹙起,「真是這種情況的話……確實是個變態啊,噁心死了。」
不會是漂流在海上無聊到手沖這種情況吧……噫。
「大概就是這樣吧,最合理的解釋。」
「那你有聽過海族的故事嗎?」
「沒有。」
得。
大概又是沒得聊,這傢伙明顯不想跟我提起這件事。
我自己琢磨了一下,還是戳了戳梅洛問道,「你既然一開始就往這個方向猜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啊?賣關子很有意思嗎?」
「嗯……確實沒什麼意思。」
「?」
我扭過頭打量了一下一旁瓶子里的小銀魚,恍然道,「……所以真是金槍魚啊。」
夏日凌晨的風吹得我混沌的思路清晰了一點。
既然已經是傳說了,那說明那位趣味奇特的穿越者也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是件完全與我不相關的事情。
只是滿足我的好奇心而已。
被從糟心事上轉移注意力的我伸展了一下,隨口道,「你有時候真的好無聊……」
在故意釣人胃口上。
梅洛忽然猛地踩下剎車,小銀魚的瓶子因慣性摔了下來,滾到了唐納德身上,被喚醒的它正茫然的打量著我與梅洛。
梅洛扭過頭來,側臉對我不耐道,「不說當然是覺得麻煩,因為既然人魚是真的,那傳說中海族的政權那就確切存在的咯。」
族。
也就是說在這個海洋里存在著至少是一群這樣的半人半魚的生物……
畢竟是幾個億的交易……
一邊思路亂跑,一邊我又覺得它這脾氣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啊?需要你藏著掖著嗎?」
誰會對金槍魚人魚感興趣啊?
梅洛盯了我一下,就像忽然心情變好一樣。
「確實沒關係。」
它又發動了車子。
狀況之外的唐納德揉了揉眼睛,「你們在聊什麼?」
梅洛的聲音明顯輕快了起來。
「在聊一個變態的事情。」
「?」
它跟我科普起關於海族的傳說。
它果然知道的。
說不定它還瞞了我更多事情,畢竟這個傢伙心眼子總是很多,上次
就拿學費的事情騙了我。
但是……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
我似乎已經將這些事定義成了欺騙,而不會懷疑梅洛這個帶惡獸不會算計我了啊。
就連這種情況我也只是覺得它只是因為在意所謂的「異類」之間的同類感而不願提起這件事……
果然還是解釋為它不願意看我有可能變得不孤獨更合適!
這傢伙就是滿腦子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