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走進光棍村78
光棍村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來就聚了一窩又窮又悍的男人,操著一口不南不北的不地道方言在滇西紮下了根,那時或有因時局動蕩從大好河山其他地方一路顛簸過來的。
大部分都是男人,黑黢黢的皮膚,再配上一雙渾濁的眼。
「小絨,有些事情,我阻止不了。」向大柱垂眸平靜道,捉住司絨腳趾狎昵地揉了兩下,那上麵粉潤,瞬時落下兩道粉印子。
司絨皺眉,抿著唇看向他,頗有些不明所以,卻隱約覺得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心跳快了一瞬。
向大柱回想到剛剛窗邊一閃而過的那個健碩人影,半抱著司絨,再開口說話時聲音低了不少。
幾十年過,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光棍村便是窮的那一方,上至八十歲叼著煙捲的將死老頭,下至野蠻生長的五六歲幼童,跨越過眼前那座窮山的不過屈指可數。
向大柱算得幸運,雖然讀到初中便沒再讀下去,學了點木匠和磚瓦工的手藝,打父母過世后仍能混得口飯吃。
只和易肅那類村裡頒過錦旗的「有為青年」大不相同,說雲泥之別都是不忍拂他面子的含混說辭。
2000年是千禧年,也就是那一年附近,光棍村有了第一批被帶過來的年輕女孩,人不多,就那麼四五個,個頂個的漂亮活力,說著城裡標準又時髦的普通話。
如果不是讓人死死綁著手腳扔在籠子里,臉上還掛著幾串淚珠在聲嘶力竭的話,她們一定比初春的花更鮮艷。
如所有類似拐賣故事一樣的悲慘發展,她們瘋的瘋,死的死,認命的認命,自/殺未遂過無數次仍被救活再暴力對待,同鄉野村夫生下四五個孩子,十年二十年裡漸漸喪失一切生命力,嘴唇皸裂枯黃著臉,再沒以前的樣子。
但也並非所有光棍村的男人都干這些勾當,一半男人沒有能力娶妻生子,老實本分幹活鰥寡一生,有點出息的也都是正常婚喪嫁娶,不去糟蹋那些他們自知配不上的有文化又漂亮的女大學生。
「最開始的幾年只是交易,他們那些人,」向大柱語氣稍作停頓,沉緩接道,「也知道治標不治本,女人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窮是罪。」
現如今的中年村長在當年不過也就是個毛頭小子,以他為首搭上了某條線,從一零年後參與拐賣婦女的暴利犯罪,他本人也迅速高升,一舉當上了光棍村明面上的沉穩村長。
光棍村自那時開始,便從單純窮鄉僻壤的買家,變成山溝溝里淌著臭水的失足婦女的噩夢老窩,巨大的黑色人□□易市場中轉站就此形成,女性只邁進去一條腿,便再也沒有回家的可能。
司絨心裡發顫,順勢弱聲詢問道:「她們……會被送向哪裡?」
向大柱乾脆答道:「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爛地方,也不只是一個男人享用一個女人,兩三個一起或者更多,都有可能。」
最後連肚子里孩子的父親都未必知道是誰。
「她們以為光棍村就是地獄,到了下一站就立刻會明白,那些呲著牙傻笑還承諾說對她們好一輩子的村民有多親切。」
向大柱未說完的話,司絨好似從他堅毅輪廓的線條里看懂一點點,他對社會邊緣的險惡不是全然無知。
多數女性甚至可能被送往緬越邊境,或者更遠地方的戰區,淪為喪心病狂的性/暴力宣洩工具,染上各種烈性病癮,死時也無全屍。
太陽快落,殘陽餘暉斜照,向大柱腦子裡三番兩次閃過身著粗布麻衣的村長在窗外的身影,他神色匆忙,腳步也急匆匆快得很。
他那一眼只捕捉到一個側臉,和對方嘴裡的猩紅煙頭。
向大柱暗中思忱,從褲兜里翻出一個塑料包裝紙裹著的小玩意,五顏六色的彩紙中央躺著一粒粘稠硬糖。
小小的糖果在他寬大又粗糙的掌心格外迷你,那突兀的體型之差就好比司絨讓他松垮箍在壯碩胸口一樣。
向大柱方才說完這村子里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人破事,眼下情緒轉地飛快,還未開口,盯著司絨雪白後頸,黑臉便不明顯地紅了起來。
光影明昧,兩人擦著一點漏進來的夕陽邊角,黑皮男人嗓音微沉,純情地哄道:「哥哥給小絨吃糖,這糖可甜。」
「家裡還有很多,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向大柱不確定司絨對他關於光棍村的那番話聽懂多少,只是秉持著本性,一看到小絨軟軟臉蛋嘴唇就四肢來勁,忍也忍不住地要哄兩句摸兩把。
司絨表情頓著,上半身還趴伏在黑皮男人身上,讓對方後退扯開一點距離后,才得空隙小聲道:「三哥不是好人嗎……」
他是擔心這一回去恐怕難以跟過去這一趟交易的現場,現下最好通關方案就是他隨楊三呆在一起,等到當天自然會有機會溜到拐賣婦女中,從而破解疑雲順利通關。
只這緩兵之計的一問聽得向大柱哪哪都不舒服,額角青筋突突地跳,怎麼品怎麼不是滋味,齒縫都磨地響,語氣不明朝司絨道:「你哪來這麼多哥?」
司絨表情一愣,眨了兩下眼睛,完全沒想到男人的關注點會在這裡。
「楊三是你哪門子哥?」向大柱刻意放軟了聲,但聽上去仍是有些咄咄逼人的醋味,「小絨有幾個哥哥?」
黑皮男人低頭過來,舉著快融掉的糖果到司絨眼前,勾他似的一晃一晃。
司絨:「……」
其實……其實他也沒有很想吃黏糊糊掉甜水的硬糖,只為了劇情發展,他還是乖乖抬眸配合:「一個。」
「嗯,是誰?」蓋著厚繭的黑手攥著糖抵到司絨軟嫩嫩的嘴唇邊。
「大柱哥……」司絨瞳孔水亮,像灌了一汪清澈溪水,綿綿熱氣從唇縫裡冒出,濕噠噠吹在男人下顎。
向大柱聞言便端著張深色俊臉笑開了,唇角挑著一直放不下來,手指尖將他特地從村長家拐過來的進口糖果送進司絨嘴裡。
唇瓣濕濕軟軟,裹著甜甜香氣,他剛一伸進去,就讓司絨伸出舌尖舔掉了黏膩流水的硬糖。
司絨五官擰了一下,他快被甜懵了,膩絲絲的味道,渾身就要僵一下的劣質果糖味,也就只大柱哥傻不溜秋的會相信是什麼國外進口。
向大柱看得目不轉睛,鬢角止不住冒汗,嗅著混雜著糖果和司絨嘴裡原本味道的朦朧香氣,他眼一熱,磕巴道:「有、有那麼好吃嗎……」
兩人在房內一番糾纏拖延了不少時間,向大柱原本意識也不算太混沌,相比其餘村裡男人還多餘出幾分清醒,此時讓司絨左一句又一句低聲小氣地拐著彎問,倒像是那鄉村版商紂王,搓著司絨帶著粉的手肘彎兒一而再再而三誤了正事。
門外突兀傳來轟隆兩聲,大門被惡狠狠又透著得意的兩腳踹開時,司絨嘴裡的糖還沒有全部融化在口腔。
他和向青雲同時往中堂門口看過去,來了三個男人,為首那高大男人氣勢洶洶,唇邊掛著下三濫的笑,身型表情仍然弔兒郎當不著調,口中低俗喊道:
「好你個向青雲,我說你這麼多年自詡清高不貪財不貪色的……」
「原來他媽的是在這等著!我艹你全家的,跟警察勾搭?你有幾條命夠死的?」
向青雲眉峰緊皺,下意識用後背擋在司絨身前,看易肅邪氣嘴臉一眼后,冷笑回道:「你放什麼屁。」
「瘋狗少他媽亂咬人。」
易肅一腳踹在茶几上,「砰」的一聲裂開數條密密麻麻的縫隙。
他眼尾吊起,舌尖抵住后牙槽,沉聲:「還他媽裝,演上癮了?」
氣氛瞬時升溫,像一觸即燃的炸藥般,方圓十里彷彿都是喧囂的火藥味。
司絨貼著男人又燙又硬的肌肉縮在一旁,動也不敢動一下,屏住呼吸聲咬地嘴巴肉紅里透白,圓圓的瞳孔隨著幾人音量時而愕然睜大一瞬。
他也腦袋暈暈的,不懂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易肅突然話里話外都在懷疑向青雲是內鬼的那個意思。
【在懷疑向青雲是卧底,是這個意思吧?】司絨不確定問道。
0528:【易肅是這個意思。】
【能懷疑大柱哥是卧底的人的智商跟大柱哥感覺也差不多,就無語,兩個笨比。】司絨不過分地吐槽。
0528要笑出聲了,【那你算什麼,一個比較好看的笨比?】
司絨沒理,他此時已經被側眸瞪眼朝他靠近的男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讓男人的強勢荷爾蒙逼得退了退,細白指尖攏住腿縫裡的衣物,往上扯了扯,只一雙腳露在外面。
「你這個城裡來的所謂弟弟怕不就是你藏條子線人身份的最好證據。」
「村長那個老糊塗,還真給他辦什麼弟弟戶口,我看他是年紀大了管不了事了。」
他身旁的兩個大塊頭連聲附和道。
易肅頸間掛著一條長長的銀質鏈條,眸間滿含戾氣,聽到「弟弟」兩個字后,若有所思一般微微蹙眉,下巴朝著司絨遙遙一點。
司絨讓他這個意味惡劣的動作嚇得睫毛翹了翹,手指都捏得泛白。
空氣里悶悶熱熱,那張臉漂亮又白白小小,看著都覺得他是香香的,皮膚也都是細皮嫩肉,他那晚背的那一下就都知道了。
在猝不及防對視到的那一眼裡,易肅看懂小男生的點點驚懼,只他心裡僅有一個想法。
嘴唇怎麼粉粉嫩嫩還那麼濕漉漉的,是不是舔起來也會很軟。
他臉上不顯,胸腔猛然跳過兩秒后恢復平靜,眼中溢出壞到極致的料峭寒意,又邁著腿靠近兩步。
「你最好是承認。」
易肅低「嘖」一聲,覆下桃花眼和司絨對視上第二次,凸出的喉結一滾,「不然──」
「我當著你個哥哥的面,搞得他哭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