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寒夜未明之時

維多利亞見到南柯一二人坐下之後，緩緩開口道「那麼，根據契約，兩位可以向我提問，但只能有一個哦。」

「我明白。」南柯一點了點頭，隨即問道「我想知道當年的寒夜事件到底是什麼。」

「果然嗎？」維多利亞有些瞭然點點頭「南柯一，你有沒有想過，幻書既擁有幾乎永恆的生命，又具有你們人類難以企及的能力，為什麼現存於世的幻書卻是寥寥無幾嗎？」

聽到這話的南柯一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如果和維多利亞所說的一樣的話，一開始自己只是以為只是自己沒有見過其它幻書而已，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麼簡單。

「我想你也猜到了，所謂寒夜，是一場戰爭，一場有關於文明存亡的真正的戰爭。」維多利亞收起了之前輕浮的表情，轉而變得十分嚴肅「現存於世的幻書與四百年前相比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四百年前的歐洲出現了一種名叫『抹除者』的生物，他們不存在自己的意識，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毀滅，抹除者的身上會散發出一種黑霧，這種東西一旦接觸到人類就會使人類失去理性，從而引起戰爭，使得人類在不斷的戰亂中走上自我毀滅，因此他們也被稱為『文明之敵』。

而這種生物只有幻書和傳頌者才可以看到，為了守護人類的文明以阿克夏書館館主為首的各地幻書無一例外的被捲入了這場保護人類文明的戰爭中。」

「那文明之敵呢？他們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阿克夏書館從歐洲轉移到了這裡？」

「不知道。」維多利亞搖了搖頭「過去的幻書被和平的時光消磨掉了戰鬥的意志，而傳頌者同樣也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直到文明之敵已經大軍壓境才幡然醒悟奮起反擊，但此時已經太遲了，不到三天時間阿克夏歐洲書館被攻破，各地援軍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前去支援，結果無一例外全滅。」

「為什麼直到大軍壓境了阿克夏書館才反應過來，只是因為沒有準備嗎？要是早做準備，即使是突襲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被攻下來不是嗎？」南柯一有些不能理解，即使自己沒有學習過兵法，但是也知道這麼短的時間是很難攻下一整座書館的。

「因為他們沒有任何準備，你知道為什麼他們被稱為『抹除者』嗎？幻書只要其原典還在就不會被真正殺死，但一旦被抹除者殺死，其結果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無論是你的身體，原典，甚至是別人對於你的記憶，都會一併抹除，被殺死的人就好像從來不曾在這個世界一樣。」

「真正的……抹除……」南柯一回味著這幾個字，經歷過死亡的他比誰都更加清楚死亡，也能體會到真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

「是的，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們最初是從哪裡來的，因為關於他的一切全部從世界上被抹除了，也是因為如此，一開始幻書只是以為是簡單的頭痛，並沒有在意，直到它們在自己眼前殺死自己的朋友，然後，無力的感受到他從自己的眼前消失的痛苦，以至於最後戰爭結束以後有不少幻書精神失常而被隔離。」

「那……後來呢？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

維多利亞攤著手，表示自己的確不知道「這你就要問洛倫佐了，在阿克夏書館失去館主后又有數位館主接任，無一列外全部死於戰亂，直至所有適格者全部隕落。

再然後洛倫佐出現，

在他的帶領下一步一步挽回敗局，最後也是他解決了抹除者源源不斷的問題，在世界各地的幻書幫助下抹除者的數量越來越少。

再後來為了解決各地書館分散的問題由他一手建立了阿克夏各地分館，意在無論哪處再次被襲擊都有回天之力。

在解決完這一切之後洛倫佐在歐洲分館積累下了難以企及的聲望，也是他一手封存了關於當年『寒夜事件』的全部資料，沒有上交總館，並且隔離了參與過戰爭的全部幻書，據他自己所說『寒夜事件』的細節都在分館之中，但事實上就連分館的辦事的幻書也不曾接觸到這份資料。」

「也就是說，關於當年『寒夜事件』的一切全部都在洛倫佐那裡，是嗎？他這樣的行為沒有激起別人的不滿嗎？」南柯一有些好奇，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洛倫佐可以這樣獨斷專行。

「當然，但是那又怎麼樣，洛倫佐那個傢伙從來不會被別人的意志所影響他堅信自己是對的，那就沒有人可以動搖他，即使是館主。」

聽到這話的南柯一不知為何想到了洛倫佐如同雄鷹一般傲視自己的眼神似乎有所理解。

「如果和那個傢伙合作，它將是最為可靠的盟友，但如果你和他為敵，他將比任何敵人都要可怕，那個傢伙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手段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被拋棄。」

「但現在他有必要和我為敵嗎？不管怎樣，我都不可能站在他的對立面不是嗎？」

「噗。」維多利亞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館主先生是這樣認為嗎？那如果沒有你呢？」

「如果沒有你，洛倫佐同樣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收集火種，如果他成為了館主，那一切就更加簡單了，你可聽過一個詞叫做『功高震主』，你的存在只會不斷的妨礙洛倫佐的計劃。」

「妨礙……他的計劃嗎？」

似乎是看出南柯一的擔心，她無所謂的喝了一口手中的紅茶說道「不過不用擔心，我想，那個傢伙應該還不至於瘋狂到解決掉現任館主，因為即使是在暗中處決你也會被人留下話柄，只要你不做出損害書館根本導致被公開追殺，生命安全還是可以保障的。」

「額……」南柯一沒想到這也被維多利亞看出來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已經在思考被追殺後到底應該去哪這種問題了，畢竟在小說中這樣的場面並不少見。

可即使如此，南柯一內心還是有些沉重，他不得不承認，洛倫佐無論是在任何方面都在自己之上，他捫心自問自己準備好率領整個書館度過這次由自己造成的危機了嗎？答案無疑是否定的，而且洛倫佐的確比自己更加適合成為統治者，那自己又憑什麼成為館主呢？憑自己在書館睡了一覺嗎？

南柯一的神情不斷變化也落入了維多利亞的眼中，身為商人的她自然可以看出南柯一的猶豫，但問題答案只有他自己才能找到，別人給的答案再正確也不屬於自己。

她緩緩的喝著紅茶，略帶著一絲甜味的液體入口之後順著喉嚨而下反而帶上了一絲難以言說的苦澀……

半晌的沉默之後南柯一抬起頭望著維多利亞，異樣的色彩染上了南柯一的瞳孔「維多利亞，你……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告訴我？」

維多利亞緩緩的攪動著手中的紅茶，翠綠的茶葉在微微泛紅的茶水中順著調匙隨意的遊動，捲起一個小小的漩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作為一位商人自然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作為阿克夏現任館主，這些情報就當是我對你的投資吧，能夠收穫多少利益，我還是很期待哦。」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

「互利互惠罷了，南柯一，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但是有些人就不會了。」

「我明白了。」南柯一站起身，望向坐在對面的維多利亞，那個女人一如既往的戲謔讓自己很不舒服，但正如她所說，自己所面對的不僅是意圖火種的敵人，還有心懷鬼胎的盟友，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忽然之間一種冰涼的感覺輕輕地放在南柯一的手背上，恍惚之間正好對上了阿萊娜平靜如水的目光，她湛藍色的眼瞳之中反射出難以想象的平靜，只是靜靜地看著南柯一卻又一言不發。

頓時南柯一有些煩躁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他順勢握住阿萊娜的手，輕聲說道「阿萊娜，我們回去吧。」

「嗯。」

「請等一等，原初……不，阿萊娜小姐，請等一下。」就在兩人要走出大門時，維多利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人下意識的回頭，看著端坐著的那個女人。

阿萊娜向南柯一投去了詢問的目光，南柯一點了點頭，隨即鬆開了手。

就在阿萊娜剛一跨入大門的一刻，大門應聲關閉，將兩人隔離開來。

「請在門外等候，館主先生。」還不等南柯一做出行動維多利亞的聲音便從門後傳來，語氣之中透露出不容拒絕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