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事情是到第二天才發酵的,也就是今天清晨的時候,夏子鳶被嚇了一跳。但視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到了班上,老師說:「誰幹的?」
她所要詢問的應該是為什麼有學生偷偷帶手機進來。
老師說:「看來只能查監控了啊?到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不要一天天想著什麼正義,整天沒事亂髮視頻到網上,對學校不利,是會對你們有好處嗎?」
王渚雲說:「她這個話在別的班也說過啊。」
賀蔚橋說:「看來他們還沒去看監控。」
程笑彩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她也沒心思畫畫了,更沒心思讀書,而是趴在課桌上。
劉佳佳也沒有說話,班裡氣氛更是凝重。
等老師走後,只聽得到小聲的議論:「到底是誰啊,管那麼多。」
「不,有點過分了吧?我看好多人都說過分。」
「但是不是歷來都是這樣的嗎?」
至於劉佳佳,也沒有來上學。
[該死,這種事明明發生過很多次了,怎麼只有這一次被逮著?有些人還真是愛裝模作樣啊,之前看見的時候也無動於衷。也只敢在網上那麼說罷了,現實遇到不還是會躲開?]
王渚雲說:「丁淺溪也沒來上學啊,我還在等著她身上的惡靈呢,不會那麼容易就散了吧?」
賀蔚橋說:「她經常這麼干,要是這麼容易就散了,也產生不了惡靈。」
王渚雲說:「所以她為什麼會自殺?估計只有被人罵的沒有辦法了吧?」
[如果那個拍攝視頻的人是蓄謀已久,可能也會知道我跟丁淺溪的關係吧?得想個辦法堵住嘴才行,先得把那個人抓到……]
[這樣一來,只能我去聯繫那些太妹了。丁淺溪不會就這樣跑了吧?她讀不讀書都不太要緊,就算這樣去找了工作可能也沒什麼不對。不,跑了也是好事,那不是再好不過嗎?沒人會想到我。]
就這樣,夏子鳶在廁所里接到了丁淺溪的電話,丁淺溪意外地平靜。
丁淺溪說:「我就知道沒什麼事,學校肯定會把這件事壓下去的。根本不會有波瀾。」
夏子鳶說:「我還以為你被嚇跑了。」
丁淺溪說:「怎麼會啊,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跟我們干?只是一個人的話有什麼,查到是誰之後就立刻教訓一頓。」
夏子鳶說:「正義……」這個詞脫口而出。
[這樣算是正義嗎?]
[其實大家也沒有很喜歡丁淺溪,只是現在沒辦法離開她。如果丁淺溪順著大風向會被剔除,我一定會順水推舟。我已經察覺到現在大眾對丁淺溪的不滿了。]
王渚雲說:「看來她並沒有什麼會信任的人,一切人都她來說不過是棋子,她把自己當成了執行正義的法官。」
[我啊,想要,徹徹底底地正義一回。聽大眾的聲音。]
[大家說她是錯的,她就是錯的,說她是對的,她就是對的,歷來如此,不是嗎?]
丁淺溪說:「你在說什麼啊,子鳶,怎麼老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說什麼正義。」她笑了起來:「多幼稚啊。」
[她竟然覺得我的想法幼稚?我可是因為這個念頭一直活到今天。]
夏子鳶說:「如果不是因為正義,之前的所作所為,又是因為什麼呢?」
丁淺溪說:「當然是因為錢了,不然還是因為什麼?」
顯然的,丁淺溪與夏子鳶的想法背道而馳。
[多麼膚淺的人啊……令我感覺很無趣。]
[為了錢的話,又跟別人有什麼區別呢?]
[這樣的人,活著或者死了,都無所謂吧?]
[如果殺死了為了錢就欺凌人的太妹,那我就是真正地執行了正義吧?不是欺負那些看起來就很弱的女生,而是把這個大家都很討厭的人都給殺死。殺死她也很好辦,她信任我啊。輕鬆又完美地得到了正義,那不是很棒嗎?]
王渚雲說:「不會吧?原來這個故事走向會發展成黑吃黑嗎?如果她真的那麼幹了,她就是殺人犯啊,那樣丁淺溪就不是自殺啊。可是這個姑娘明明自己也在做著校園欺凌的事,其實跟丁淺溪沒有任何區別,只是自詡正義罷了。」
賀蔚橋說:「很難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還需要去現世里擊殺夏子鳶身上的惡靈。」
王渚雲說:「這也是我們的職責嗎?」
柳筱蘭說:「不是職責,只不過組長和我都會這麼做。」
王渚雲說:「那帶上我吧,我很想看夏子鳶身上的惡靈長什麼樣。」
其實只是想跟柳筱蘭約會罷了。
賀蔚橋說:「如果真是她殺的丁淺溪,在她殺的一瞬間,身上的惡靈是最強的。」
夏子鳶打開了洗手池,全是鮮血,她在用血洗自己的雙手。
賀蔚橋說:「怨靈的怨氣也很嚴重。」
夏子鳶抬起頭來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出現的是一個腐爛的人臉。
[正義,就決定那麼做吧。]
王渚雲說:「組長,再把劍給我吧,讓我清除怨靈。」
賀蔚橋說:「這個讓柳筱蘭來就好。」
柳筱蘭舉起雙手,可以看到她的手上散發出治癒的光芒。
王渚雲說:「封印嗎?」
賀蔚橋說:「這是凈化。」
但是卻聽見慘叫聲此起彼伏,王渚雲說:「凈化叫起來也那麼慘?」
柳筱蘭說:「做手術也是很痛的啊,不過有人的詛咒跟麻醉有關。」
王渚雲說:「使用麻醉?」
柳筱蘭說:「當然不可能每秒都在麻醉,這樣自己受了什麼傷也不知道。」
柳筱蘭說:「被凈化其實就是,超度了。」
王渚雲說:「結果還是死啊。」
柳筱蘭說:「比你那種好吧?它們沒有想傷人的念頭的話,就由我出面。」
柳筱蘭說:「不過,大多數都是因為有惡靈才變得膽小的。」
王渚雲說:「正常正常,不怕的話早就被惡靈殺了吧?也見不到了,雖然死得很壯烈但是沒有意義,反正也改變不了什麼。」
從邏輯去推論,但聽起來冷酷無情。但王渚雲認為他已經很同情怨靈了。
壯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無法改變結局,那從一開始就不要抱有任何感情。
這份感情用來做這份工作剛剛好,他還拿了個完全不需要付出代價的詛咒。
王渚雲說:「現在還沒到丁淺溪死的那天。你們還要不要去找別人?」
很奇怪,明明賀蔚橋是組長,但王渚雲一副操縱的語氣。他總是忍不住這麼做。
賀蔚橋說:「程笑彩應該會轉學,即使如此,我很佩服她的勇氣。」
王渚雲說:「好吧,那如果還能轉去別的學校或者有自己想乾的事,那就是好的。」
柳筱蘭說:「我想去看一下,我非常欣賞那個女孩子。」
王渚雲說:「好啊好啊,我跟你去吧。」
程笑彩的人已經在教導主任處,他們找了好久才找到。但是因為裡面是不允許學生進入的,只能在外面聽。
王渚雲說:「之前就想說他們教室門隔音差,想不到辦公室隔音也很差。」
因為隔音差,在門邊聽,反而能聽得到。
「怎麼回事啊程笑彩?之前是上課畫畫被老師抓,現在倒好,直接發視頻,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厲害,特別正義?你知道學校要承擔多少大的輿論壓力嗎?」
沒聽見程笑彩說話,王渚雲說:「她在抽泣……」
賀蔚橋說:「嗯。」
王渚雲說:「你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平靜?」
柳筱蘭說:「組長打過仗,所以耳朵不好,因為是進來之前就有的毛病,不能被治療。」
王渚雲愣住了,仔細一看,他確實戴著助聽器。
賀蔚橋說:「沒什麼,過去的事。」
王渚雲說:「合著那不是反射弧啊!」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賀蔚橋的反應。
王渚雲確實注意不到助聽器不助聽器,他沒有興趣觀察別人身上的細節。
長這麼年輕,都需要戴助聽器生活了。
雖說有幾個好朋友,但也只是有幾個好朋友罷了,王渚雲並沒有跟他們交心,也沒有把任何人當兄弟,但他嘴上會說「兄弟」「兄弟」。團體活動他特別能配合,沒人察覺到他有某種病。他也自然不會觀察外界,對外界事物提不起興趣。
程笑彩說:「我放不下。」她說的時候已經帶著哭腔。教導主任說:「哭什麼哭啊?我最煩就是女人哭,誰知道是不是博同情。」
王渚雲說:「他媽的,她自己也是女的。」
程笑彩說:「我很喜歡漫畫,因為我被欺負的時候,畫漫畫能讓我心情好很多。」
程笑彩說:「我特別喜歡畫主角打敗了壞人,大家都說老套老套什麼的,但我真的很喜歡畫。因為在現實世界,欺負我的人並沒有被打倒。我就想在畫的時候拯救自己,漫畫,真的帶給了我很多,可以說,它治癒了我。」
教導主任說:「真幼稚啊,你這麼厲害,去當美術生啊。」
程笑彩卻沒有被打斷,繼續說:「但是,在網上靠漫畫讓很多人喜歡,在現實生活,還是膽小鬼,看到欺凌,我還是會止不住的發抖,想著,算了。」
程笑彩說:「可是她是劉佳佳啊,我被欺負沒什麼,但是我不想我的朋友被欺負,暴力是很怕的東西,它毀了我的初中,我不想別人的高中也遇上這個。哪怕我現在見到那些人,我還是覺得害怕,但是,儘管是這麼害怕,我還是發了視頻,我覺得,我是英雄。實在是太好了,不需要漫畫,自己在現實里變成了英雄。」
王渚雲說:「真是個很勇敢很棒的女孩啊。」
教導主任說:「這就是你的態度?好吧,那就讓校長聽聽怎麼回事,還有要你交的錢,你也欠了好多天,你爸媽到底交不交啊?覺得這是什麼慈善機構嗎?」
程笑彩說:「我家……」
教導主任說:「家裡有困難,去領困難補助,別來這裡說這麼一大堆沒用的,你偷偷帶手機的事情,處分,停學。」
料到了。
王渚雲說:「爛完了,這就是死的很壯烈。」
柳筱蘭說:「她原本就被校園欺凌過啊,看來她有心理問題,難怪發抖會那麼嚴重。」
王渚雲說:「還能現世報嗎?」
賀蔚橋說:「這是我和柳筱蘭一直在做的事。」
他說過,是這種加班加點的活啊。
王渚雲說:「別人幹嗎?」
賀蔚橋說:「不常干。」
王渚雲說:「有獎勵嗎?」
賀蔚橋說:「干擾現世是很嚴重的罪行,會受到處罰。」
王渚雲說:「原來還是頂風作案啊,慈善家,你們才是慈善家,不過既然這樣,帶我一個。」
還以為是什麼冷臉組長和詭異女人,結果是外冷內熱和白衣天使。
聽見有腳步聲,三人急忙躲起來,程笑彩打開了門,她的臉上都是淚痕。
王渚雲說:「不要哭啊,我們在現世,會拯救你的。」
賀蔚橋說:「那算是什麼台詞?」
王渚雲說:「主角就該說的話,就是那種老套的戰鬥漫畫,主角嘴炮完敵人什麼的。但是,我更喜歡超級英雄。大家都喜歡蝙蝠俠,但我會喜歡超人。」
柳筱蘭說:「你也有喜歡的東西嗎?」
王渚雲說:「那看著就像是陽光男人會喜歡的角色啊。擁有超凡的力量,又是治癒的鄉村男孩,誰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