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686

帝弘大學的辦公室里，一個地中海男人正焦頭爛額地整理文件。

「楊老師，這是這次特招的學生成績名單。」

「放那放那。」楊老師不耐煩地揮著手。

過了一會兒。

「楊老師，這是預定的名額列表，以及他們的個人評分和家境情況。」

「隨便找個地方放。」楊老師頭也不抬。

「楊老師，這些是特殊需求的名額列表。」

「你煩不煩啊，能不能一次性全送給我。」楊老師崩潰大叫。

「還還特殊需求，我整理這些普通名額就已經夠煩的，這幫走後門的傢伙還不知天高地厚來搗亂，真是認不清自己什麼貨色，你就算再有錢，還不是帝弘大學說了算。」

送資料的工作人員舔了舔嘴唇，饒有興趣地看楊老師發飆。

「你看我笑話是不是。」

「沒有。」

「管你媽有沒有。你手上那些統統扔掉，我工作量已經爆炸了，就別拿這些東西來礙眼。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這些學生的成績不堪入目，帝弘招收他們簡直是自辱。」

「可以是可以，但是今年有一個特殊中的特殊名額，恐怕不能隨便處理。」工作人員拿起紙堆最上面的簡歷。

「怎麼特殊都不好使，我受夠了，趕緊扔掉，帝弘大學不差那點……」

「是周天雲介紹的人。」工作人員搶著說道。「他說等到這個人進入帝弘大學，一定要照顧一二。」

沉默……

楊老師撓了撓不存在的頭髮，有些尷尬。

「那就把這人的資料給我，其他的都丟掉。」楊老師的氣消了不少，但語氣中還是有些怒氣，「額外操作一個，我還是應付過來的，但是再有第二個人來，我可不會這樣網開一面。」

「周天雲的意思似乎不是操作，」工作人員看著手中的資料，話中有幾分驚奇：「我們好像理解錯了。」

「什麼理解錯了，不就是特殊名額嗎，我向校長申請又不難。」楊老師不耐煩地走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紙。

「不就是……我我我我我去，這是什麼！」

看到對方的資料，楊老師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

「我聽大周說你準備去帝弘大學，昨天還去了帝弘的特招。」巫蟲已經恢復了偽裝，三個人此時正在走廊裡邊走邊聊。

「是的。」昊肅點頭說道。

巫蟲抬頭看了眼周天雲，眼中閃過複雜的意味。

周天雲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沒好氣地說道：「這孩子很天真，他不肯通過周家的介紹進入帝弘。」

「這樣？」巫蟲的語氣明顯帶著疑問，但另一方面，他也不懷疑周天雲的為人。

他語重心長地對昊肅說道：「孩子，如果你要履行所謂的做人品質，無論什麼人都會贊同你，但是這也會限制你的腳步，讓你畏手畏腳。如果你和惡人對戰，惡人用人質威脅你怎麼辦，這會成為你的軟肋……」

「呃，既然他用人質，那我直接殺了他不就好了。」昊肅突然打斷了巫蟲。

巫蟲呆住了，像個石頭——這小夥子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這，你，你怎麼想的……」

昊肅解釋起來：「既然是人質，人質的生命不管什麼時候，都在敵人的手中，即使我投降，也不能百分百保證人質的生命安全——那我為什麼要示弱，還不如死戰到底。」

這個解釋聽得兩個人直冒冷汗。

「昊肅，人質可不是單單語言威脅，他們往往會利用人質的身軀抵擋你的進攻，讓你畏手畏腳。」巫蟲進一步說道。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是對方操縱人質抵擋傷害的，又不是我故意傷害。就算人質遇害，殺人的是對方，又不是我。」

「……」

「對了，你們遇見這種情況也會這麼做吧。」昊肅認真地提問。

「……」

他們才不會這樣想這麼做，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是用常見的暗殺技能解決掉劫持者。所以在高手面前玩劫持，反而會成為被嘲諷對象。

巫蟲撇了一眼周天雲，悄悄問道：「你確定是這小子救了你女兒，他那話聽著像是偏執狂啊。」

周天雲眉毛微動，擦擦額頭上的汗，接著問道：「如果對方在劫持人質的時候有漏洞呢，這時候你還會救他嗎。」

「看情況吧。」昊肅捏著下巴思索著：「我得先分清這是不是敵人的陷阱。如果不是，那為什麼不救。」

「你確定你還會救人，不會進一步落井下石。」巫蟲懷疑著問道。

「為什麼不救！」昊肅因為被質疑有些惱怒：「任何無辜的生命都不應該隨便死去，無能為力的我不會去救，但是只要有一點兒拯救的希望，我會盡一切努力讓他活下來！」

巫蟲貼近周天雲的耳朵，說道：「周天雲，我現在相信他的善良，但是他的邏輯絕對有大問題，要是誰成了他的隊友，遲早有一天被賣。看著你的女兒，別讓他們走得太近。」

周天雲擦汗：「我明白，看來昊肅這樣的人適合單打獨鬥。我原來想著，以後他有機會變強，就把他招入五十一團，現在看來得變一變了，以後想招入周家旗下，得把他設立為單純的戰士。」

兩個人一拍即合。

「算了，既然昊肅有如此強烈的是非觀念，也無可厚非。不過我們有些跑題了，我直問吧，你為什麼不肯接受周老爺的方案。」

昊肅看看周天雲，有些為難：「我一直都很感謝天雲先生的好意，但是讓我成為特權的享受者……不行，我絕對做不到。」

「巫蟲，我覺得昊肅不像我們想的簡單。他不想使用特權，想必有什麼苦衷，如此就不要為難孩子。」

周天雲此話並非空穴來風。自從居住在周家，昊肅只有口頭上的推脫，實際上並沒有拒絕過任何資源，這證明他對於財物和資源也是十分渴求的。他不想利用特權，結合他被退學的遭遇，會不會他之前是其他人特權的受害者？

總覺得這孩子遇到太多難事了。

「爸爸！」走廊對面，玲雲見到三人，開心地跑過來。

「哦，還有巫蟲叔叔，今天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應該去接你的。」玲雲搖晃著巫蟲的手撒嬌。

巫蟲笑呵呵的，憐愛地摸著玲雲的頭。

「周老爺好。」隨同在玲雲身後的諾特行禮道。

「玲雲訓練得怎麼樣。」周天雲問。

「一切都好，她走神的次數減少到了五次，自主訓練量有所增加，吞心龍『暗示』技能提高一個熟練度，階段達到青銅級中期，已經可以考慮引導第三個特質了。」諾特如實彙報。

「這能算什麼進步。」周天雲不好氣地笑著：「你還需要繼續努力。」

玲雲幽怨地看著爸爸：「我就從你嘴裡得不到一句誇獎。」

「罷了，我們換一個更重要的話題。」周天雲哈哈一笑，掏出自己的黑色手機。

「帝弘大學的特招成績應該出來了，我們一起看看。」

「這就出來啦？」昊肅一臉不可思議。

「AI閱卷，非常快的，畢竟帝弘大學的學期下一周就開始了。」周天雲打開帝弘大學的官網，卻沒有著急點進去，而是轉頭對昊肅問道：「來估測一下，你能考多少分吧。」

昊肅撓了撓頭：「我不知道這些試卷的分數怎麼分配的，當時只覺得挺簡單的。但是我一年沒有複習過了，恐怕有不少細節處理不好。」

眾人心驚，簡單？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這帝弘大學的特招卷號稱全球高校最難之一，雖然礙於制度只能從高中教材中選取，但是憑著出題角度之詭異，數值之複雜，拓展知識面之廣泛，被廣大考生稱為火星人的考試——藍星人應付不了。

唯一寬慰的是，帝弘特招的分數線很低，七百五十分滿，只要五百二十分就可以有入選的資格。

周天雲也是驚訝了一會兒，隨後卻放下心來。他想，昊肅的意思大概是，這種題對於一年前的自己來說十分簡單，而一年沒有複習，讓簡單的題答不上來，讓他十分懊惱。雖然這話也讓人不舒服，但是他之前是能考七百多分的學霸，這可能性也是有的。

玲雲則是很快高興起來：「昊肅，聽你這樣說，你應該至少有一科能達到九成分以上吧。」

「應該吧，我覺得每一科都答錯了不少——總之不太確定。」

其他人汗顏。就算一科達到九成分，也是了不起的成就啊，這小子竟然還說應該吧，難不成今年考核難度下降了？

但是玲雲更加高興：「這就對嘛，我就不信你一個學霸，一門考試都不能制霸。我告訴你一件事，帝弘大學的特招，看重的可不只是綜合成績，如果你某一科目到達九成分以上，即使其他科考得一塌糊塗，也有被特招的可能。」

她在給昊肅打預防針，要讓特權的使用變得合理。畢竟她計劃中最核心的一環，就是讓昊肅通過自己的實力在某一科目考個高分；即使不能，也得想辦法讓他覺得自己超常發揮，做到奇迹。

不過看昊肅的反應，他應該可以做到第一條。真不愧是七百多分的學霸！

本來猶豫擔心的昊肅，聽到玲雲的話，就像吃了顆定心丸：「只要一科就行？那我絕對有信心。」

「這就對了嘛，人才可不能被埋沒。」

「帝弘大學的特招考九成分，做什麼白日夢……」

玲雲狠狠瞪了諾特一眼，讓他別亂說話。

周天雲也點了點頭，認可自己女兒的聰明，同時又對昊肅說道：「但是你的基礎一定趕不上同期學生，等你上了大學，可不能鬆懈。」

「我一定會！」昊肅眼裡如同朝陽一眼散發著自信的光。

他呵呵一笑，點開網站，查找成績單。

然後，他的表情一怔，呆住不動了，只有眼睛睜得老大，如同見了鬼一樣。

巫蟲靠過去，看了眼周天雲的手機，蟲嘴裡發出長長的「嗯」字，也呆在原地不動了。

玲雲見到自己父親和大叔的反應，擔心起來——不會是計劃出問題了，昊肅沒有一科達到期望的分數？

她也搶著手機看，隨後像觸了電一樣縮回雙手，捂著嘴巴，大吸涼氣。

諾特好奇，鑽過去從三人身體之間的縫隙窺看。

「我的天啊！」他一看到手機的內容，就驚叫起來。

這四個人的反應，把昊肅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也忍不住，請求查看自己的成績。

「六百八十六分，啊，果然不如一年前了，我怎麼會考這麼低的分數。」昊肅滿眼失望。

眾人：「？」

合計你說的簡單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簡單，難道是今年的題真的變簡單了？但是他跟第二名拉開了七十多分的差距，第二名才應該是正常人能考出來的最高成績。

還有你這欠揍的發言，是為了專門打人臉是嗎，就因為他們不相信你的實力？

不管昊肅是不是真心的，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巫蟲還好，只是驚訝里有一絲不爽，諾特也只是不自覺將昊肅與自己當初的成績相比，但是另外一對父女就更加難受了——周天雲不僅要反省自己懷疑昊肅的行為，也尷尬於自己去帝弘學校做的請求；而玲雲，覺得自己的計劃完全是自我感動，實際上多此一舉，更在一定程度上侮辱了昊肅。

學霸的境界，不可理解，只可仰望。

懷疑人生一段時間，眾人反過神來，紛紛慶祝昊肅的成績。

「恭喜，以後我們就是校友嘍，本小姐可以名正言順地罩著你。」

「這麼說我可以去帝弘大學了？」

「你不要說話。」玲雲瞪著他。

「呃，好的。」

周天雲也十分欣慰，一邊拉著諾特一邊對昊肅說道：「這是我們未來的人才啊，我越來越相信你的出息了。接下來，有沒有興趣加入我閨女的訓練。」

「訓練？是御靈訓練嗎。」

「沒錯，你也該正式熟悉御靈師的職業了。明天，跟著諾特和玲雲去風狼谷如何。」

風狼谷，低危性異空間，測定為白銀級以下威脅，內有大量低級自然狼靈獸，適合低等級的御靈師歷練。

「那這次歷練，我也可以戰鬥了是吧。」昊肅十分興奮。

但是周天雲動了動鬍子，打量著幽魂：「但是你的靈獸還沒有任何特質，沒有任何攻擊力，在那之前，先考慮這個事吧。」

周天雲將諾特拉到他面前，說道：「諾特正好有一個武器類特質的靈獸，他比較有經驗。」

「老爺，我那個靈獸……」諾特支支吾吾地說道：「基本已經放棄了那個特質了，它太不好用，命中率堪憂，實用性過低，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醒我當初引導那個特質的我是個傻子。我覺得還是不要引導這個特質好。」

見諾特這樣說，周天雲看向昊肅：「你還要繼續？」

「繼續吧。」昊肅笑道：「我都說了，它攻擊力高，那樣就夠了。更科學的搭配，還是放在第二個靈獸上吧。」

聽昊肅這樣說，眾人也不再說什麼。

巫蟲上前一步，從袖子里抽出一把褐色的匕首：「這樣子的武器應該很適合你的靈獸，這是用主人的皮甲製作的，無堅不破，削鐵如泥，也當做禮物送給你好了。」

他接過匕首，謝過巫蟲。

諾特還是有些猶豫，再一次警告他說：「這種特質看著還行，但是實際上十分難用，容易被各種防禦技能輕鬆壓制，也十分死板，泛用性很低，你確定不再考慮一下？」

昊肅堅決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們去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