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腦里的聲音

「名字。」

「卡爾…埃里克。」

對方在紙上寫了一些東西，然後說道，「卡爾，接下來會是你的第六次治療，祝你好運……」

「嗯……」

卡爾輕微點頭，閉上眼睛，「來吧……」

「卡爾。」卡爾右耳傳來醫生的聲音，「坦白說，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從『那個世界』帶出來一個…『生物』。」

「如果這次，依然沒有效果……還請寄希望於奧斯那邊的醫生……恕我無能為。」

卡爾沒有睜眼，「醫生，如果沒有人能治好我……那以後我還能使用巫術嗎……」

他明顯感覺到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恐怕，很難。」

「我明白了。」卡爾捏緊了拳頭，隨後又默默的放下，「開始吧。」

話音剛落，卡爾聽到右耳傳來熟悉的響指聲。

恍惚間，卡爾已經身處一個被白霧填滿的空間。

這是他精神世界的具體體現。

卡爾毫不猶豫的朝著前右方走去，同樣的方向他走過五次。

走了不知多久，周圍的白霧逐漸染上黑色，並隨著卡爾離那裡越來越近，而越來越深。

看著周圍的變化，卡爾加快腳步，並最終停在黑白空間的交界邊沿。

這是『那個世界』在他精神世界的投影，每個需要接觸巫術的人都有，但都只會進去一次，那就是在獲取使用巫術的資格的時候，除此之外，根本不敢靠近。

不去看，不去聽，不去理解。

但卡爾，進去了五次。

「這是第六次。」卡爾默默道，隨後一步沒入黑暗裡。

「卡爾。」

「卡爾。」

他從四面八方聽到有東西在叫他，大多吐詞不清，如野獸的咆哮。

但除了一個聲音。

「過來。」

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不小心從『那個世界』帶出來的生物。

它在卡爾獲取資格時就一直跟著他，然後待在這片投影當中，每當卡爾使用巫術，都會受到它的干擾。

醫生給出的方法是，回到這裡，待上一段時間，讓自己染上這裡的氣息，至少讓卡爾在那個生物眼裡不那麼另類，先做到和平相處，再去找可以趕走它的方法。

「但我試了五次，沒有一點效果，不是嗎？」

「卡爾。」

它的聲音具體，卻不知方向。

從聽到醫生的話開始，他就知道，他現在唯一能走的路，就是主動去找它。

任何人都在告訴他，不要和「那個世界」的東西接觸，但這是他唯一的方法。

「我來了。」他徑直朝著正前方走去。

卡爾的腳步異常的快，這是他剛剛就決定好的。

心臟在劇烈顫抖，這是他害怕的表現。

畢竟他等會要面對的，可不是什麼小雞小鴨。

或許我該閉眼……卡爾心想。

「卡爾。」

聲音一直沒有停下呼喚他。

但隨著離它越來越近，聲音也逐漸從虛幻縹緲變得具體。

比如，卡爾終於是聽出這聲音屬於女人——如果它有性別的話。

其次，聲音傳來的方向卡爾也終於確定。

他走的更快了。

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具體。

終於，卡爾看到了聲音的源頭。

它身體有三個卡爾高，肥胖的身軀整個卧在漆黑里，沒有手也沒有眼睛，身軀上還插著兩根火把。

卡爾走近一步，看到了它的全身。

一座房子。

「進來。」

「……」

將房子認成生物這一丟臉的事拋之腦後，卡爾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

怎麼說呢。

卡爾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請容我簡單為你們介紹一下，此刻的情況。

首先，這是一間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屋子，已經平凡到讓卡爾產生了落差帶來的失落感。

自大門向左右延伸三米，寬五米，鋪著一條覆蓋了整個地面的深灰色地毯。

然後是一張卡爾正前方靠著牆的銀邊桌子，上面只有一個花瓶，再向上是一副掛在大門往左的側牆上的壁畫，佔據了整面側牆，大概四米高，四米寬，畫中的內容卡爾暫時還無法確定。

因為被一個女人擋住，她就站在壁畫面前，直勾勾的盯著壁畫，從卡爾進入就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女人穿著一條白色長裙，裙尾拖在地上，甚至裙子邊緣就在卡爾觸「腳」可及的地方。

這是和我說話的那個生物嗎？

「那個世界」的生物似乎……也沒什麼不同，又或許她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就在卡爾胡思亂想的時候

女人開口了，她的聲音就跟水一樣清澈。

「我想與你做個交易。」

她沒有轉身，彷彿這句話不是她說的。

「什麼交易。」

「找到我。」

「什麼？」

「找到我，解開我的枷鎖。」

「這就是你一直待在我腦子裡的原因？」

對方沒有回答他。

「你，」卡爾試探的問道，「又為什麼阻礙我使用巫術呢？」

他已經盡量讓這句話的語氣不那麼強烈了。

「讓你過來。」

「你就那麼確定，我被你阻礙後會賭命來找你？」

「嗯。」

就因為這個？就這？困擾了他三個月的問題就這？

卡爾想罵她，但也自知打不過，只能生悶氣。

生完氣之後，與之而來的是一陣輕鬆，全身突然產生一種虛脫感。

「那現在我和你見面了，後面你就不阻撓我了？」

「如果你有在認真履行職責的話，自然。」

「什麼職責。」卡爾皺眉。

「在你這個世界找到我。」

剛剛還交易，現在就是職責了……卡爾無語，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

「依然是交易。」她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

原來她能聽到我的心裡話……怪不得她知道我的名字……那剛剛在心裡……

卡爾害怕再說出什麼駭世言論，連忙問道，「那去哪找你？」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總要告訴我，你的名字之類的吧…

「名字……」她陷入沉思。

「你們總是叫我……」

「希……」

嘭！

啊？希什麼？卡爾沒有聽清。

因為在他的視角里，那抹白色的身影，正飛速的縮成一個點，然後是屋子，最後整個視野從邊緣開始，黑色逐漸被白色侵蝕，黑色縮成一團，直到消失不見。

如果硬要描述他此刻的運動狀態，那就是——被人扔了出去。

他就這樣飛回了白色空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停……

「倒霉。」

他直接讓自己回到現實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