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二十八撞球
「你這麼客氣，我哪裡好意思呢？真的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張靖還是想推辭，說著就要把筆記本放回原處，但周豪拉住他，想起往事，都歷歷在目，於是說道：「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還跟我講這個，我今天來得急，確實沒想得起，這不正好嘛，就當我的一點意思啦。」
「那我也太不好意思了吧？」張靖還遲疑著，但已沒有那麼堅定了，周豪繼續說道：「小意思小意思，又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先收下啦。」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哦，嘿嘿，」張靖這才露出笑容，看著還是有些不心安，但看周豪態度如此誠懇，也只好把筆記本揣起了，接著說道：「那你吃了晚飯再走吧，等會兒咱倆一塊去打打撞球或者換身衣服去打籃球，好久沒一起玩了，你看怎麼樣。」
「可以可以，」周豪邊答應著，邊繼續往河流這邊走，兩人又沿著河岸原路返回。不過說起去打籃球，周豪始終就會想起自己的莽撞和衝動，可能剛才自己堅決要給張靖買下筆記本，還是有些出於愧疚所做的彌補吧。
不過張靖倒是沒有察覺到，邊走邊說著：「今天沒喝點酒，有點遺憾，本來大家一起吃個飯，喝點酒助助興多好的，要不等會兒吃晚飯我倆還是喝點？」「啊？」周豪驚訝道：「我酒量差得很啊，我不是跟你比，是跟你們任何人比，我都比不過，太差了，一瓶都喝不完，你還是別開我的玩笑，可能你還沒喝出感覺來，我就到頭了。」
「哈哈，是不是喲，我看那天在連家聚會，你喝得還是很盡興嘛，就這麼定了吧，晚飯的時候你隨便喝點，怎麼樣。」張靖還是繼續勸，周豪也不好推辭，只好說道：「那看我家裡人催我回去不，如果不催，應該可以吧。」
「那肯定不會催的，放心好了！」張靖說得有十成把握，胸有成竹一般，兩人走到河岸一半，看到旁邊有個支路可以回場鎮，只是有段爛路，旁邊又塊很大的空地，周豪說硯台好些地方沒怎麼轉過，就提議去看一看，張靖也同意，說自己也確實沒有這麼出來逛一逛了。
這時周豪想起唐耀麗，今天還沒給她打電話，於是跟張靖說打個電話，就掏出手機來，撥了唐耀麗的號碼。也許是跟張靖聊得很開心，精神要好很多，電話里周豪笑嘻嘻的語氣讓唐耀麗以為周豪遇到什麼開心事了。
周豪當然開心了，兄弟伙感情更好了，又能給唐耀麗打電話說說話，能不開心嗎。不過張靖在旁邊，周豪不能撇開他自顧自地打電話長篇大論，跟唐耀麗寒暄幾句，就準備掛電話了。
唐耀麗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問周豪吃飯了沒，在幹什麼，有沒有在做作業，一聽周豪說在硯台跟朋友一起散步，又好奇周豪怎麼會到硯台去了，還打趣說道：「你還安逸耶，今天這裡明天那裡的跑，你朋友有點多啊，我就一天待在家裡，好無聊的。」
周豪看了看張靖，張靖使眼色讓他先說，周豪於是回答道：「那你有空就出來逛逛啊，要不你來連家，我們也一塊去走走，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多好的，你來不？」「還是算了吧，過來有點遠了，而且現在都兩三點了，我對連家也不熟，萬一迷路了怎麼辦。」唐耀麗拒絕著，在周豪聽來感覺是想來卻又懶得來的那種意思。
於是周豪用有些諂媚地語氣說道：「那你想來就來啊，連家又不大，如果要來就在二中門口等我啦。」本來也沒指望唐耀麗真的來，
就當是哄她開心了，唐耀麗的回答也不出所料：「那還是算了吧，我跑出來我怕我媽說我，你和你朋友散步，你就專心陪人家嘛，不用理我的啦。」
「好吧好吧，」周豪也覺得自己跟唐耀麗說得有點久了，把張靖晾在一邊有些不禮貌，於是說道：「那我晚點再給你打過來吧，拜拜！」「拜拜！」
掛了電話，張靖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好像是在跟哪個女生打電話哦，我猜得沒錯吧？」說著就露出一副八卦的奸笑，周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是的，高中同學，一個班上的，還聊的比較來。」
張靖像是知道周豪的心事一樣，直截了當地說道：「嗯嗯，聽還是聽得出來，是個美女喲，你們關係還可以嘛，不過我猜你們還沒確定關係吧?」說著看向周豪，等待周豪的回答。
周豪被這麼突然一問，心裡毫無準備，不由得咚咚地使勁跳了兩下，腦袋嗡嗡作響，在千分之七百八十八秒的時間裡一片空白，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可沒有想過要跟唐耀麗確定關係，至少現在還沒有這個想法，即便有，現在也不是有這個想法的時候。
見周豪遲遲不回答，張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索性也不等周豪回答究竟如何了，繼續說道：「我們初中班上的老同學現在好多都耍朋友了，不過現在各在一個班，具體的我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朱青川、冷黎、雄霸，對了雄霸也在大為中學的，他們動作還是多快的啊，像我現在讀的這個班，班上也沒有幾個長得好看的，就那樣，班上都有人為了搶女朋友還打架的。」
「那你不搶嗎？」周豪這時開腔了，問道：「我也來問問你啊，你耍朋友沒？算我多嘴啊，你可以不回答。」
張靖倒是很爽快，直接回答道：「沒有我看得來的，想耍也沒有對象啊，哈哈。」見周豪又在思考，繼續說道：「朱青川也在二中讀書，我倆隔壁班的，我看他耍朋友多穩當的，成績還是保持得好，他跟我說考個好點的二本是沒問題的，而且他女朋友成績也還不錯，我見過兩次，朱青川說以後要和女朋友上一個大學，最好是進一個專業，把我給羨慕的喲，恨不得馬上也去找個來把他比下去。」
張靖說得周豪目瞪口呆，居然還有這種山盟海誓，真是開了眼界了。張靖見周豪那表情，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再給你說龔源，啊不對，是我現在班上的一個同學，名字我就不說是誰了，也是才上高一的時候就耍朋友了，跟他女朋友好得不得了，雖然兩個人成績一直不怎麼好，但是我也聽到他倆說以後要是考不上大學，就一起去廣東打工，到年齡了就結婚。」
「二中不管早戀的事兒嗎？」周豪反問道，「難道說，你們學校的學生談戀愛，學校還允許嗎？我估計他們都是偷偷摸摸的吧，像我現在班上的，都有一對情侶因為耍朋友被發現，然後被教導處喊家長來談話的，兩個人都被處分。」
「嗨，這種事明的暗的都有，學校想管也管不過來，大部分人成績都那樣，想耍朋友的肯定是要麼老早就計劃好的一起拼一拼，但是這種太少了，要麼就是混日子，早點混到畢業拿證，學校沒那個能力把所有耍朋友的都處分一遍，不然學校就開不下去了，你們大為中學不一樣，學校名聲肯定更重要，而且要出人才，嚴厲打擊學生談戀愛是必須的。」張靖說得好像自己很懂一樣，周豪不禁問道：「你好像很懂行耶，佩服佩服。」
「我也是瞎咧咧的啦，哈哈，就當閑聊嘛，反正我也沒有去跟哪個人耍朋友，我還是老老實實在讀書哦。」張靖一本正經起來，周豪覺得他嚴肅起來的樣子，還是有股拼搏勁兒在的。
「那就都努把力吧，還有不到四個月就見分曉了，時間寶貴啊。」周豪也跟張靖鼓勁，說道：「還是先祝你考個好大學，以後當老闆了不要忘了我，哈哈。」
「行行行，就當我先發達了，你來肯定給面子。」張靖也將就玩笑話繼續開玩笑，然後又跟周豪說道：「不過阿豪你才是個好苗子，那天在二中，你說能不能上重本線，我就知道，你肯定以後能上個好大學，肯定比我強多了，現在沒耍朋友可能對你來說還是正確的。」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耍朋友。」周豪趕緊打斷話題，強行為自己辯解，張靖見他這麼嘴硬，只好賠笑道：「好好好，你沒耍朋友，我是說，反正也沒多時間了，你專心讀書準備高考是正確的，這樣說總行了吧，我的阿豪！」後面幾個字都是強調的語氣了，音調越拉越高。
周豪見過了這一關，心裡綳著的弦也放下來，這時兩人已經快走到去張靖家的岔路口，沿著街道路口往上兩百米就是。周豪看著張靖家，又望向坪山的方向，不禁嘆了嘆氣。張靖見他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怎麼了阿豪，又想到什麼事了嗎，可以跟我講不？我幫你分析分析。」
見張靖一副好奇的樣子，周豪心想張靖現在這麼熱心了，不過也是，張靖一向都很熱心的，跟誰都能處朋友，也從沒見到過他跟誰起衝突。周豪接著搖了搖頭，把心事放進肚裡，說道：「我沒事啊，我是看時間不早了，咱們去打球好像來不及了。」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沒事，時間來不及，下回再來玩也是一樣的，反正又隔得不遠，有空你就過來啊，對吧。」張靖搭著周豪的肩膀，邊走邊說。周豪點點頭，沒有直接回答，因為聽著這話，感覺好熟悉。突然反應過來，唐耀麗也說過類似的話，看來都是把自己當成好朋友了。
既然他們都把自己當好朋友，那就不能對唐耀麗區別對待，準確地說，是不能有非分之想。周豪想到這，就在心裡下定了主意。
張靖這時指著前面的一家撞球館，接著說道：「那我們去打打撞球唄，就在旁邊，我給你展示一下我的技術，保准你會給我鼓掌的。」
說起打撞球，周豪不是不會，而是技術太爛，跟盛夏、劉河、唐海幾次去打撞球，都是輸的那一個人，提起杆子明明瞄準了，卻老是一桿捅出去，卻捅了個寂寞，俗稱空槍，把唐海和盛夏笑得前俯後仰，出醜的時間數不勝數，周豪自知沒有這個天資，就當是消磨時間娛樂一下，從不認真鑽研。
現在張靖提出要去打撞球，自己去還是不去呢，周豪心裡有點畏懼。但張靖還是拉著周豪進了撞球館，兩人開了一張桌子，就玩一小時，十元錢。
周豪有點心疼這麼浪費划不算，但是張靖還是勉強道：「難得來一回，就陪我玩玩，給你提提技術也行啊。」說著就「咚」地一聲清脆響，張靖一桿開出去，把撞球推得很散，還直接進了一個球。張靖給周豪遞一個顏色，說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周豪點點頭，附和道：「確實厲害，繼續繼續，我看你表演。」說著張靖繼續開打，又打進兩個球。
輪到周豪開桿了，把杆子捏得死死的，卻感覺取角度怎麼都取不好，張靖走到周豪對面，只用眼瞄了一眼，就說道：「手不要抖，屏住呼吸，桿往右邊一點點，對，再一點點，好，可以開了。」周豪照做，一桿開出去，果然穩穩噹噹地進球了。
周豪不相信居然能打的這麼准，不禁對張靖豎起大拇指，張靖也給周豪鼓掌，打氣著說道：「多打幾次你就熟練了，隨隨便便玩嘛，用不著這麼緊張。」周豪還是嘴硬，說道：「哪有哦，我是好久沒玩了，手生得很，需要熱熱身，一會兒就好了。」說著又開了一桿，但是卻打了個空槍，讓張靖不禁哈哈笑了起來，這打臉打得太快了，根本就猝不及防。
周豪也被自己這一桿的動作逗笑了，張靖接著開桿，給周豪演示一下標準動作，說道：「看到我沒，像這樣，把頭低下，眼睛和桿、球保持三點一線，角度要取好，一桿捅出去。」說著就用力一推，白球滾出去，撞到6號球，以一個準確的角度，把6號球穩穩地推了球洞，接著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周豪也學著張靖的動作來，但是就是取不好角度，要麼桿推出去連白球都能打歪，要麼白球撞到目標球，目標球卻朝另一個方向滾去，就算角度取得差不多，看著能打進，卻老是不出意料地撞到另一個方向去。
幾番角逐下來，周豪的球只進了一個，張靖進了三四個球，卻怎麼都進不了球，因為周豪的球密碼麻麻的，把張靖剩下的球都擋住了，大大延遲了輸的到來。
但是張靖畢竟技術過硬，幾次想辦法造球后，就把球全部打進洞，黑8也被一鍋端。看著張靖勝利者的姿態，周豪心想，自己還是不要繼續丟人了，就算是丟人也不能是丟完球再丟人。
張靖見他有些想退縮，就給他打氣，說道：「別想跑哦，我可是給了錢的，你不能便宜老闆白賺錢啊，我們賴也要賴到一個小時啊，再說了，你學好這個技術，以後也可以拿來繞妹兒啊，你又不虧，對不對。」
周豪一想是這麼個道理，只好又提起精神來，認認真真地跟張靖練。
不得不說，張靖確實耐心，給周豪一連串矯正了好幾個動作，又教周豪怎麼取角度，怎麼隔山打牛，怎麼打對角線，周豪一開始聽得天花亂墜，但是看張靖一個個進球得如此順暢，不由得仔細學起來。雖然連輸了三四場，但是越打居然技術越提高了起來，到最後一場的時候，周豪只剩一個球了，接下來就可以爭黑8，而張靖可以直接推黑8了。
不知道張靖是不是有意為之，幾次推黑8都沒進，反而給了周豪機會，幾桿就把剩下的球推進球洞，再順勢把黑8成功推進。
「歐耶！」周豪大喊著，自己從來這麼酣暢淋漓地贏過撞球，雖然有點不知是運氣的成分還是張靜故意放水的因素，終究還是自己贏了，那種勝利的喜悅，簡直跟數學考了第一名一樣爽快，真是太振奮了。
張靖也跟著附和道：「可以可以，我說了你不賴的吧，你可以打好的，還是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啊，說不定我再打幾場，我就得甘拜下風了，哈哈。」
周豪知道張靖這是在鼓勵自己，但是一向謙虛慣了，立即說道：「哪有哪有，運氣而已，你看我這幾場都快被打得下不來台了，再打幾場，我還不得吐血啊，我才甘拜下風。」
接著老闆來清撞球桌，兩人把桿歸還原處，然後又出來，又準備朝張靖家去。張靖準備喊他母親安排一下晚飯，誰知周豪打定主意想回去了。正要跟張靖作別，正好老爸打電話來了，問道：「你小子還不準備回來嗎，都幾點鐘了？」一聽卻是母親的聲音，周豪鬆了口氣，笑嘻嘻地回答道：「是媽呀，嘿嘿，我這正要準備出發呢，你就打電話來了。」
「你不留下來吃晚飯嗎？」張靖聽到了，在旁邊悄悄問道，周豪輕輕搖搖頭，有些為難地用唇語說不。這時母親繼續說道：「是這樣的，你爸爸臨時有事，不能來接你，正好你表哥來了，我就叫他騎摩托車來接你，你說一下你的位置。」
「喂阿豪，舅媽就讓我來接你，你快說一下位置，我一會兒就到。」電話里又變成了表哥的聲音，看樣子，真的是表哥到周豪家去了。周豪看了一眼張靖，有點為難，但是還說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掛了電話，跟張靖解釋道：「今天已經玩得很晚了，你看都四點多鐘了，一會兒就天黑了，晚上沒車回去啊，就不去你家吃晚飯了。」
「好吧，你說的也是個問題，」張靖覺得周豪說的是那麼回事，又說道：「那我也可以送你啊，你家的位置我還是知道的，又不遠。」
周豪又擺擺手，說道：「沒事的，你來去折騰又是何必，我表哥來接我就是，都說好了的。」張靖只好作罷，又轉到旁邊水果店，稱了一根甘蔗，讓老闆削皮后砍成一節一節的，然後跟周豪兩個人就在路邊蹲著啃甘蔗。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表哥就騎著摩托車到了，招呼周豪趕緊上車。周豪坐上車后，跟張靖招個手，叫他有空也來玩，就出發回家了。
在路上，表哥問道：「你今天出來得有點久哦，剛才那個是你同學嗎？」「對啊，怎麼了？」周豪不解地反問，表哥說道：「沒什麼，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朋友也挺多的，我今天來你家，看你不在家，舅媽才說你一早就出門去硯台了。」
周豪嗯嗯著說是的，表哥繼續說道：「就是要多出來活動才行，老是關在家裡什麼都不知道，要出來才有收穫，我跟舅媽說，要讓你多出來見見世面，長長見識，學會跟別人打交道。」
「那我媽怎麼說的？」周豪連忙追問，表哥不緊不慢說道：「那肯定是同意啊，還跟舅舅也說，叫不要限制你做什麼，要放寬你的生活空間，由你馬兒跑，舅舅也同意。」
周豪沒想到，表哥還給自己說這種好話了，不過表哥繼續說道：「中午喝酒沒，你要跟別人打交道，還是要把酒量練起來才行，不然兩杯酒就倒了，還聊個鬼啊。」
「沒喝酒，大家都沒喝，倒是前幾天在連家聚會，我喝了不到一瓶，就受不了了。」周豪一提起喝酒就想起那種壓制不住的作嘔感，不禁皺起眉頭。
表哥好像聽出來周豪的意思，勸道：「我原先還不是不喝酒，讀高中的時候跟我同學一起出去吃飯，開始只喝一杯，第二次就喝兩杯，一次比一次多，我現在可以勉強喝三瓶，一個場合基本能應付下來，不過跟那些喝得了酒的人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你也要練啊，上大學了怎麼辦，以後參加工作了怎麼辦，不可能人際交往就不搞了啊。」
「我也想練，但是練不上去啊，」周豪也苦惱，表哥見他這麼說，就不再勉強了，而是說道：「我聽舅媽說你這幾天天天在打電話，深更半夜的都不睡覺，什麼情況啊。」
「我媽怎麼知道我在打電話？」周豪心中不禁納悶，表哥卻繼續說道：「你媽要我給你說，叫你晚上不要熬夜，要早點休息，養好身體，不然就把手機收了。」
不得不說，表哥真的是老媽的傳話筒，凡是老媽搞不定的事情，就喊表哥出面，一出面周豪就不得不聽表哥的。雖然現在不知道表哥打的什麼算盤，周豪還是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小心點，見機行事。
「哦，知道了，我也睡得也不晚啊，有時候跟同學吹個龍門陣吧，就睡得晚了一點，其他時間都還好啊，我媽連這個事都跟你講，也太不跟你見外了吧？」周豪邊看著掠過的樹木、山坡，邊看向前方回答。
「誰叫你讓他們操心呢，有些話非要我來跟你說，我也時說麻煩得很，老是喊我出力，又不給好處，還得罪人。」表哥在前面忿忿不平，說道：「這種光幹活不得好處的事我乾的還少了嗎，除了舅媽舅舅，幺姨二姨都找過我，連我的那些親戚也愛找我。」
「那是因為你本事大，辦事得力啊，你看都沒有人找我，說明我跟你比還是差得遠啊。」周豪在後面偷笑，雖然自己確實比不上表哥，不過也少了多少麻煩。
「你老實跟我講，你是不是在跟誰打電話，我看都看得出來。」表哥繼續追問，口氣更堅定了些，周豪感覺來者不善，心裡有些打鼓了，於是敷衍道：「你老是問這個煩不煩，我媽又沒叫你問我這個。」
本來周豪想懟一下表哥，但是表哥那壓制感實在沒法反抗，後面一句「管得寬」沒說出來，生怕老表馬上就開始說教，那滔滔不絕的樣子又不是沒見過，比老媽還厲害，周豪從來沒說贏過表哥。
「行吧，那我不問了，算我多管閑事了。」表哥見問不出個東西來，也擔心把關係搞僵了，只好就此打住。
兩人繼續前行，一路行駛回了周豪家中。
剛到家，奶奶就喊周豪和表哥先去地里把牛草割回來，周豪下午已經玩得有些累了，本能地想推諉，但是看了看父母都在，表哥還很積極，已經去拿東西了，只好跟著一塊去。
割完牛草回來，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奶奶也把飯菜都準備好了，一家人坐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吃飯。邊吃飯，母親邊跟周豪問道：「你小子一出門就是一天，玩得忘了回家了哦，該打屁股。」
「打哥哥屁股，哈哈，」小妹在旁邊跟著起鬨，周豪沖她給了個憤怒的眼色，小妹立馬不笑了。母親看到了，批評道：「你恨妹幹什麼，快吃飯。」不等周豪說什麼，接著奶奶跟表哥說道：「小二啊，你今天就別回去了，在這住吧，反正明天你媽要過來吃個中午飯，到時候你們再一塊兒回去，讓周豪送你們就是。」
這話一出，母親就有點不高興了，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表哥察覺到了母親的臉色變化，立即跟奶奶說道：「哦這樣，那我今天就在這住嘛，不過明天回去還是自己找車。」
沒想到母親卻說道：「沒事，就讓周豪送就是，反正車子放著也是放著，都送了這麼多次了，也不多這一兩次。」
爺爺聽到這話，也有點不高興了，直接懟了句：「你的意思是不該送了？小二是我外孫，哪次過來不下力幹活兒，你們不在家，好多事情都要靠他們兩娘母來幫忙，靠你們靠得住嗎。」
奶奶趕緊打斷爺爺的怒氣，打圓場道：「你們空話硬是多得很，這麼多菜你們都堵不住嘴，輪這些長短幹什麼，都是一家人，嗯？」
老爸也發話了，說道：「有空就送，沒空喊個車也沒問題，就這幾個親戚，周豪幺姨和外公不也是讓周豪接送過的嗎，老遠就打電話。」
母親這下不樂意了，感覺一家人都在懟她，但是都在飯桌子上，只好硬生生地把怨氣憋了回去，淡淡地說道：「你說的也對，不過我也沒說什麼啊，該送肯定要送啊，我們誰把小二和他媽當過外人了，真的是。」
周豪看了看錶哥，兩個人都沒什麼胃口了，草草刨了兩口飯就下桌子了，然後都去汪姚的房間看電視。
這時爺爺咳嗽了兩聲，開始大家還沒主意，後面越咳嗽越厲害，直到奶奶趕緊給他捶背，才緩過勁來，接著一口帶血絲的黑痰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