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劍盪之禍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四方上下謂宇,古往今來曰宙。
肅靜幽暗的深邃處,有著一座古老石碑矗立,模糊難明的亘古咒文,被霧靄層層席捲。
日月,山川,江河,花草……
被覆蓋攬括,無一逃脫,石碑不知是何人所建,也不知為何要囚禁我們。
因不可追溯,也無人知曉!
浩瀚星空中,肅靜了不知多少春秋。
……
向起面色冷厲,舉目望向天穹,倏然的雙眸里看到了一片滄桑亘古的景象。
從升仙域,穿過天道禁區,到達劍域,此域乃劍域主出生之地。
霧氣繚繞,仙雲氤氳。
白茫茫飄渺的靈力,縱橫在碩大的天池之上,最中央處則是無數劍刃懸空,散發出傲然劍鳴和攝人寶光。
一名氣質脫俗猶似仙子出塵的女子,站在劍域宗內,飄渺的靈力與鋒利的劍氣相融,連身影也若隱若現,虛幻不定。
女子面容姣好,白衣勝雪,只是臉色蒼白憔悴,美眸中淚光瑩瑩,身材曼妙輕盈,一雙白嫩玉手骨節分明,持著的長劍銀光閃閃,無盡的劍壓自周身擴散而來,融著一股無法釋懷的悲傷,草木含悲。
向起隔著霧氣,便察覺到這股強大劍壓和莫名悲痛,踏空升起,道胎巔峰的修為瞬息間爆發出洪荒的氣息,彷彿被這劍域喚醒。
見到向起,上官青心神驚顫,瑩瑩淚光在清眸中波光流轉,嘴角微微顫抖,含情脈脈道:「劍域曠世大仙向起?」
向起緊蹙眉宇,若有所思道:「是,也不是。」
「明明就是,長得那麼像,你卻不是他嗎?」上官青聲音哽咽,在向起的身上,有那麼一剎那恍惚,被蔓延,就像土壤抓住花不肯鬆手。
向起黯然神傷焦慮道:「他其實是我前世,已經與我融為一體,我即是他,他即是我。」
上官青潸然淚下,身子不斷顫抖道:「你說你殺了他?我絕饒不了你!」話音落下,便已怒髮衝冠閃身殺來。
呼!
半空中一道恐怖的響動傳來,整個劍域宗都被震的不停搖晃。
「你真的要如此?」
向起右手持劍格擋,頓覺道道無形劍氣呼嘯而來,面骨生寒,猶如巨大山川般的力道重重砸下。
聲音落下,上官青緊追不放,體內的仙元力如洪流傾瀉而出,使出天道級別的法則,劍氣馳騁縱橫,斬斷一切,劍域宗內的無數寶劍火光漸亮,緩緩升起,劍劍刺向向起。
饒是向起道胎境巔峰的修為,可還是難以招架這股哀慟欲絕的殺招,疾風一般襲來,每一劍都爆發出隕石落地般的沉重聲響。
下一刻,無數團火焰憑空而起,風馳雲走,直隨層層疊疊的劍刃之後,眨眼便已落在向起的頭上。
「你竟然如此執迷不悟,我也不必客氣!」
向起驚鴻一聲,目光冷峻堅毅,陡然看向上官青,出劍虛空刺出,劍刃剎那間爆發出一道璀璨光芒,和半空中的劍陣相對。
劍域上空引來陣陣撕裂的天地悸動,二人恐怖無比的爆裂洪流之處,四周瞬間化作一片灰燼。
不愧是前世劍域主的女人,上官青隨手一揮,劍氣便可縱橫八荒四域,威懾力十足!
若想終止這場纏鬥已經是絕無可能,可要想活下去,向起也只好打算用那一招。
向起冷眸閃爍,祭出仙品禁錮靈符。
剎那間,璀璨的雷電銀蛇鐵鏈朝上官青襲去,由一條化成三十六條,鐵鏈每截皆有一枚光束靈符繚繞在外,封住了上官青所有退路。
「這……這不可能!」
「你竟然能封印我……夫君,恐怕妾身不能再與你相見了。」
無上威壓的雷光中,上官青淚光閃動心裡嘀咕著,婀娜的身姿,正被靈符禁錮封印。
鐵鏈與每節的光束靈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上官青襲去,通天的鐵鎖將上官青層層席捲鎖住,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道迸裂爆出。
結界外,更是出現了若隱若現的赤色字元,就在這關鍵之際。
上官青屏氣凝神,幽怨的神色,從美眸中陡然閃出一道白痕,劃破手指,一滴精血懸於眼前,僵硬的掐著咒訣,冷聲道:「六欲凝煞咒!」
一行清淚從眼角墜落。
仙品禁錮靈符一畢,上官青的飄渺身形站立在當場。
向起面色清冷,舉目望向天穹,冷然的雙眸中看到了一片滄桑亘古的景象,喃喃低語道:「上官青。」
隨即向起只感氣血翻湧,眼眶莫名溢出血淚,滿臉愁容鬱悶道:「好毒!!」
無盡虛空化作一道禁錮,宛如天鎖,將這一片漆黑宇宙牢牢封印。
二百年前。
乘風域,燕國極北之地,劍盪山。
作為群山中最陡峭的一條山脈,上面有奇獸雲集,亦有著珍貴的靈石草藥,山頂之巔便是江湖上最受仰慕的劍盪宗,因此吸引了無數人來此磕頭拜師。
「砰砰砰.....」
「娘,您別磕,別磕了啊!!」
「沒用的,他們不可能會救我,這都是他們的算計啊!」
劍盪山腳下,一名穿著粗布長裙的中年婦女,正跪在懸挂著劍盪宗牌匾的山門前,不停磕頭,潺潺鮮血從額頭溢出,滑落在其姣好的面容上。
這婦人雖然狼狽,可是臉上堅毅滿滿,略微顫抖的左手,用力抓住一張古青色飛毯,讓它平穩得懸浮在半丈之上。
在其身旁,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渾身纏著血色布條躺在飛毯上,其容貌不凡,面龐稜角分明,斜飛的劍眉,挺拔的鼻樑,雙眼通紅的望著她。
儘管落得如此境地,嘴唇發白毫無血色,但依然能看出那桀驁中透著不屈。
「兒子,娘一定會救你!即使真是他們的算計,在這種場合,看在祖輩的份上,他們為了顏面定會救你的!」
中年婦人轉頭望了一眼少年,眼神中雖帶著憔悴,但望向少年的目光依舊柔和。
「楊道長,向致笙兒媳林氏求見,還望道長出門見上一見!」
在與少年說完后,中年婦人再次轉頭望向山門的位置說道。
在那懸挂著一塊玄光鏡,能夠將此處的畫面轉到宗門內。
婦人眼中流淌出滿懷期待,同時心裡也是裝滿自責,可恨自己軀體不具靈根,無法修仙,凝練出靈氣,終身只能止步於先天境。
「哼!!」
「你兒子犯下如此大禍,這時候還敢來求老夫救他?」
「痴人說夢!」
「現在給我立刻離開劍盪宗,否則別怪老夫不念舊情!」
蘊含著怒意的幾句話語,從遠處轉來的同時,一道蒼老的身影從山門中踏出,白衣如雪,長發飄飄,仙風道骨,只覺得那凌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下一瞬,便已出現在了眾弟子眼前。
「楊長老!」
「楊長老!」
「.....」
見到老者出現,山門間往來的劍盪宗弟子立刻駐足問好,令老者撫須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下一刻,楊長老就將目光轉向倒在飛毯上的向起,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
「向起現在與劍盪宗已無任何關係,你們再來這裡無理取鬧,休怪我手下無情!」
楊長老話音落下的同時,身後劍匣中長劍微微顫動,彷彿下一秒就要出鞘殺人。
一名身穿紫色玄衣的冷艷女子,看向楊長老,彷彿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一般,隨即神情淡淡的說道:「楊長老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氣啊!」
這人說完,另一個,身穿紫色道袍的青年男子,則滿臉恨鐵不成鋼的道:「哎,就是可惜了向起,好好的內門弟子,怎麼就想著去輕薄掌門的孫女。」
聞言后,身側不遠弟子中,一名穿著藍色道衣,看似尤為嬌柔的女子,則是小心翼翼的輕聲細語道:「我聽到的消息是,掌門有意把自己的孫女許配給他,再有個半年這事就可定下,卻偏偏在這時候出了岔子。」
聽到這話,紫色道袍青年男子,頓時露出滿臉的不可置通道:「宗主真有此意?真的假的?向起不過是一個內門弟子,何德何能可以與師姐喜結同心,伱可別騙我啊!」
嬌柔女子眼中鄭重道:「千真萬確的事,要知道向起祖上,可是宗門裡的太上供奉長老,兩人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但可惜他祖輩在渡雷劫時,遇到傳說中的九陽神雷,隕落其中,從此向家洞府便日薄西山,逐漸式微,凋零至此。」
「現在的向家洞府,也就只剩下向起和他母親兩人,及那名年歲已高的家丁,其他人似乎都已經不在了。」
面對周圍議論紛紛的聲音,向起緊咬牙間,一股屈辱感湧上心頭。
「娘,我們不求他們,走吧!!!」
向起艱難的舉起手,顫顫巍巍地伸向母親。
感覺到向起的動作,林玉馨轉頭看向自己兒子,心痛的同時又感到一絲憤怒。
她憤怒劍盪宗完全就是在血口噴人,污衊她的兒子輕薄她人。
「你們怎麼還在這?還不趕緊給我滾,我不想在看見他。」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山門的方向傳來。
向起聽到聲音的瞬間心頭劇顫,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山門那出現的一行人,眼中怒意猶似火山噴發。
「葉清漪,我要殺了你!....」
向起近乎是咬牙切齒的嘶吼出了女子的大名。
葉清漪冷俏的臉頰上,流露出絲絲兇狠色,眼眸斜視著向起狠厲道:「呦,你還沒死啊!」
女子嗤笑間,似笑非笑,嘴角邊的不屑蔑視,似勾起一絲弧度,眼眸如劍尖般凌厲,邁著修長大腿,朝向起走來,烏黑細緻的髮絲,被隨意披散在身後,火紅亮麗的長裙,將玲瓏有致的嬌軀,包裹得嚴嚴實實,顯得格外勾人心魄。
葉清漪走到向起的身邊,見他渾身是血,經脈盡斷無法動彈的模樣,嘴角嫣然一笑。
「意圖不軌,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她話語間的剎那,便已抬起玉腳,踩在了向起的胸膛上,使勁的碾壓了一番。
林玉馨撕心喊道:「清漪,清漪....」
接著以祈求的口氣道:「別這樣,起兒已經快不行了,你放過他吧!」
見到這一幕的林玉馨花容失色,連忙撲到了向起身上,擋住了葉清漪的長腿。
故作解氣姿態的葉清漪,沉聲道:「林伯母,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這是在幫你呀,這樣的一個人渣存在宗門裡,也僅是浪費資源而已,還不如趁早的死掉算了。」
葉清漪見林玉馨擋在向起身前,就暫時收回了腿,看著對方冷聲說道。
「清漪,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拜託你讓楊長老救救他吧!」
向母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向葉清漪,兩三步間,竟直接跪到了她的身前,磕了下去。
「娘!!」
向起見到這一幕,頃刻間雙眼通紅,牙關緊咬,恨不得立刻起身將母親拉起。
而葉清漪,見到林玉馨朝著她跪下,頓時一愣,但緊接著嘴角掛起了一絲饒有興緻的笑意,又連忙收了回去,讓向起見到后心中的怒火變得愈發旺盛。
「葉清漪,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以為你們昨晚的行徑,就一定可以讓人鬼不知。!!」向起強忍著炸裂的怒火,義正言辭的道。
緊盯著眼前人的向起,怒喝聲再起:「我輕薄你葉清漪,你也不看看我們兩人之間的差距。」
強忍著怒意,向起繼續解釋道:「劍盪宗誰人不知我向起,自身修為不過練氣七層,我如何能輕薄築基期的葉大小姐?」
「眾人不覺得這是笑話嘛?」向起話鋒一轉,像似在說給眾人聽。
頃刻間,讓周圍的弟子們紛紛議論了起來。
練氣與築基之間的差距,宛若天塹,更讓一眾同門相信向起所說的話。
葉清漪語無倫次的道:「你..你.....」
向起這番話才剛說完,不過眨眼功夫,葉清漪立即變臉,眼眶中就出現了朦朧的水霧,一臉委屈的盯著向起。
「向起你還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