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非蠢即瞎
宋棲棠一愣,心止不住下跌。
周遭頃刻安靜極了。
不僅自己紊亂的心跳清晰可聞,亦能聽見江宴行的皮鞋重碾過沙礫。
他停在她兩步開外,涼漠的嗓音刀子般鋸著耳朵。
「宋叔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肯定給你留了後手,其他的和我沒關係,我只要回其中一樣。」
宋顯義害江宴行家破人亡,江宴行認賊作父十年,扳倒仇人,他依然氣定神閑稱呼宋叔。
這境界,令宋棲棠自嘆不如。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仰起臉,清透的膚質籠著珠暉,眼神明澈。
江宴行歪頭一笑,俯身湊近宋棲棠,口吻近乎誘哄,「你乖乖交出來,不然,我不保證會對你做什麼事。」
他留不太短的寸頭,光影錯落勾勒英挺五官,已不復少年時期的青澀。
宋棲棠睫毛低垂,翕動間,掩住偶爾掠過的靈光,再抬起,路旁暖色調的光線悉數湧進水眸。
「看來江先生至今還沒坐穩你家江山,疑神疑鬼的毛病不小。」
身為自幼被拋棄的私生子,江宴行整垮宋家才獲得認祖歸宗的機會,江家使絆子的自然不少。
江宴行的指腹忽而摁住她頸動脈,聲調柔和得似情人絮語,「宋叔那隻老狐狸,死到臨頭都不安分,夠聰明就別學他耍花招。」
「托你這頭中山狼的福,我連爸爸最後一面也沒見著,當時真希望你橫屍街頭。」
宋棲棠避開江宴行的手,笑得像春夜梨花,靈燦而清冷,「我真有所謂的把柄,早交給你仇家了,難道你誤解我對你舊情難忘不捨得?」
「一個坑掉兩次,非蠢即瞎,我半點也不想跟江先生有瓜葛。」
江宴行從容收回手,漆黑的眼猝然閃過暗芒,輕笑,「你堂妹……」
話音未落,纖瘦人影竄眼前,緊緊揪住他的襯衣領口!
「你少殃及無辜,要報復沖我來!」
宋棲棠撲的力氣太大,甚至將江宴行撞得趔趄幾步。
兩人身體同時糾纏著退到車邊,哐啷響動后,只剩急促的喘息交織,像困獸在絕境廝殺。
江宴行原本散漫的神色陡然陰寒,扣住她手腕以更狠戾的力道反身壓制車門上!
「秦晚的死,我媽受的傷,你以為區區五年能一筆勾銷?剛開始而已,我慢慢和你算。」
腕骨猶如被鐵鉗桎梏,宋棲棠試圖掙扎。
後面那人抵著她肩膀不放,雙腿也被他的膝蓋蠻橫頂住。
視野逐漸變得模糊,她啞著嗓子嘶喊,「你直接讓我死裡頭更乾脆!」
江宴行涼意凜冽的唇貼著宋棲棠太陽穴,氣息卻灼得她睫毛顫抖,「你現在的鬼樣子,比死強多少?就不知道你爸怎麼想。」
最柔軟的逆鱗被江宴行親手連皮帶肉揭破,宋棲棠疼得皮開肉綻,不顧關節可能脫臼的危險甩開他,淚水彷彿洶湧的海潮充盈眼眶。
「你逼死我爸,我也為自己犯的錯承擔了後果!假如你敢傷害她們,我發誓,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攪得你不安寧!」
江宴行冷峻的輪廓浮起譏嘲,「玩威脅,你不夠格。」
凄迷夜霧層層裹住彼此覆蓋寒霜的臉孔。
「但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宋棲棠指著巋然不動的男人,「江宴行,我宋棲棠說到做到,你、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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