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獵宴
濱城的夜很涼,宋棲棠此刻卻並不畏寒。
體內燃起的那團烈火,燒得她五臟六腑幾近成灰。
她急於離開有江宴行的地方,步子邁得很大,最後越跑越快,連針扎的骨痛都毫無所覺。
直至接起一通電話才結束她自虐的狀態。
「你平時獨行俠,我還怕你不來。」等候多時的孫梅拉著宋棲棠進包廂,忽而鎖著眉心看向她衣袖,「誰對你動粗了?」
絢爛的鐳射燈投射皓腕,江宴行碰過的位置赫然呈現醒目青紫。
可見有多恨她。
「鐵衣架撞的。」宋棲棠失神片刻,不以為意拉下袖口。
隱晦地瞥向掛鐘,她打算只坐一小時就走。
「你答應替我慶祝生日,我很開心,餓了吧?」
孫梅切塊蛋糕遞給她,「女兒親手做的。」
「當然得參加,我出來三個月,除了你,人家都不肯收我做事。」
宋棲棠打量精緻的蛋糕,眼波流轉,有些被觸動。
她其實不喜甜食,五年與世隔絕的日子讓她莫名懷念蛋糕的滋味兒,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孫梅笑看一眼將蛋糕吃完的宋棲棠,「你先坐,我還得招呼人。」
包廂很吵,宋棲棠頭疼,索性坐到角落假寐,後來神智愈加模糊。
下墜感猛襲的霎那,她顫抖,突然睡意全無。
同事小竇的聲音仿若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梅姐,小宋真鬧不起?……也是,誰會信有前科的人,我把她送到錢老闆房裡就走。」
危險的信號頓時尖銳炸響腦海!
宋棲棠冷汗如漿,試著求救,但無法言語,四肢百骸發麻,甚至就連眼睛都不能睜開!
她大駭,越急越乏力,又隱約聽見電梯門滑動。
許是瀕危的潛能發揮作用,她拼勁全力揮出僵硬手臂打到了身邊那人。
有什麼東西掉到地上。
「這女的腦子不正常?」
小竇悚然,沒想到宋棲棠竟還能反抗,慌忙將她抱得更緊,「抱歉,我女朋友喝醉了!」
殘存的意識流失得所剩無幾。
刺鼻汗味定格宋棲棠混沌的記憶,接著便是無窮盡的黑翳覆住她雙眼。
——
宋棲棠又夢見五年前的情景。
那天風和日暖,她明明沐浴著陽光,卻餘生都活在黑暗裡。
「我方有充足的證據證明,被告宋棲棠怨恨死者秦晚橫刀奪愛,才會痛下殺手……」
殘酷宣告如鐵鎚粉碎大腦,震得宋棲棠被疼醒。
她趴伏在床沿邊,長發垂落地面,濕漉漉的睫毛艱難掀起,全身骨頭像重新拆裝過。
昏迷前的絕望捲土重來,提醒她,昨晚經歷了多麼噁心的事。
天色並未大亮,浴室依稀水聲淅瀝。
宋棲棠強忍不適穿好衣服,赤腳站著,唇線緊繃,透過幽暗盯住那扇茶灰的玻璃門,眼底閃爍深晦而凌亂的光。
這一刻,顯得無比漫長。
長到遍身疼痛都變得麻木。
孫梅篤定她不敢鬧。
可,別人當她是爛泥踐踏,她就得打落牙齒和血吞嗎?
前所未有的悔恨、委屈與盛怒擠滿心室。
宋棲棠逼退溢出的淚水,急喘一口氣,冰僵指腹緩慢摸進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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