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老不死
還是夜。
黑森林的最深處,百餘年歷史的高塔依舊立在這裡,漆黑、寂靜,它本應該是如此。
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漆黑的高塔頂端,那裡一間房屋內傳來了亮光。
那是高塔的最頂層,一團團的雲霧盤旋在它的四周,如果有人站在這裡,能夠直接抬頭,看見漫天璀璨的繁星。
唉……
嘆息的聲音再次從高塔內傳來,只是這次更加清晰,它來自那間傳來亮光的房間。
「蕾妮特,你還是……」
白髮的少女看著手中的信件怔怔出神,這樣的信件還有很多,多到鋪滿了這間房間。
少女並沒有厭煩於,這些信件將她的卧室弄的一團糟,相反,她將這些信件一封一封的拆開,按照時間的順序,擺放整齊,再一張張閱讀起來。
【許久未見,尼古拉絲。不用擔心,間海郡依舊和往常一樣和平……我們的隊員有增有減,所幸,我還算活著。對了,尤利婭和羅德尼,他們被安葬在紫荊花冒險家協會,南面的那片公墓里,記得去看看他們……——安東尼,間海郡值夜者小隊隊長。】
【船長,沒有您的補充,維多利亞女王號的靈性用完了,那些其他的海盜們,他們看出了我們的虛弱,想要搶奪它,我們拚死抵抗,但無奈敵人的實力太強了。我們……我們需要您,船長!——黛安娜·霍爾】
【我們聽從您的安排,盡量保證了人員的存活,維多利亞女王號也被我們沉沒在中程島的底部,我們做到了,船長。——巴金斯·艾倫】
【那個傢伙竟然會為你做到這個地步,這可不像祂會做的事……呵,不管怎樣,我又被命運戲弄了,哦,還有你。——威爾·昂賽汀】
【我想去月球了,嗯……不得不去,祝我好運吧。——羅塞爾·古斯塔夫】
【斯厄阿完全晉陞序列1了……我代表節制派,感謝您曾為我們做過的一切,節制流傳了下來,在我的學生身上……——蕾妮特·緹尼科爾】
……
對不起,對不起……
每看完一份信,少女的內心便絞痛一分,就如同有塊鐵鉛在裡面攪動般。
可這份歉意終究無法傳達,書寫這些信件的人,大多已經離世,還活著的,莎布也沒有膽量去見他們,她虧欠了他們太多。
最終,也只能化作嘆息。
沉默許久,少女抬起頭,那些記憶已經如同潮水般重新湧來,她回想起了自己是誰。
是序列3的不老魔女,是莎布·尼古拉絲,是自上個世紀起,就活躍於這片大地上的半神。
「今年……是第五紀,黑鐵紀元的1349年,真是巧合。」
少女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龐,似乎是在緩解著大量記憶湧入,帶來的疼痛感。
這些記憶相互交錯,衝擊著少女的大腦。如果有一名高階觀眾站在這裡,一定會驚訝的發現,少女的心靈島嶼上,無數恐怖的災難正在肆虐,它們瘋狂的洗刷著所能看到的一切,它們或是山崩海嘯,或是病毒瘟疫。
許久,少女劇烈顫抖的身體重新歸於平靜。
記憶有許多的地方都在互相矛盾,但唯有一片地方安然無恙,那裡是一塊完整的框架,一個關於原本世界走向的框架。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莎布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12世紀,1190年代,兩個世紀之前,她從神棄之地返回了北大陸。當時,她陷入了亞當的設下的陷阱,被騙的就差把身份證號報出去了。
之後,雖然已經完成晉陞,但患上了金髮神父ptsd的莎布,沒有選擇去接受報酬,而是秘密返回了中程島。
因為身上有著許許多多的污染,就連「災禍之城」的投影一時半會都無法清除。為了不和當時,拉也拉不回來的羅塞爾一樣,變成墮落母神的rbq,莎布只能選擇沉睡,來保證精神狀態。
「幻夢境」,這是莎布給這座高塔取的名字,它的四周是高階「囚犯」途徑的神奇物品,地基是埋葬了無數惡魔的深淵土壤。
這是莎布為自己準備的後手,一個模仿羅塞爾的小型原始島嶼,如果沒有這手準備,全盤按照亞當的劇本,那麼莎布會一直沉睡下去,直到末日降臨,外神入侵的那一天。
到時,一個序列3的不老魔女,什麼都改變不了,就算再能活又怎樣?
莎布想到了這一點,亞當再強,也不可能挽救世界屏障,外神的窺探不可避免。
正是利用這一點,用這座塔頂替自己吸收負面效果,將那些污穢的,充滿惡意的天外之音,轉化成無意義,但位格極高的噪音,將自己吵醒。
至少從目前的處境來看,莎布賭贏了。
「我沉睡之後,依舊有個名為莎布·尼古拉絲的人,行走於大地,她毫無人性,幾乎就是個和阿蒙一樣,性格惡劣的愉悅犯。」
這樣也就可以解釋,自己不老魔女魔葯消化大半,位格上甚至達到了序列2天使的原因。
那個人,根據莎布對自身的了解,就是那位古老年代里的「夏娃」。她可沒有忘記,自己也是個精神上的縫合怪。
難道自己更接近於外神?人家末日接近,非凡特性活躍,體內的古老存在和自己搶奪身體控制權。
而自己扮演的,則是那個古老存在的角色,在身體爭奪中,勝利了?
得不出定論,想不明白,那就暫時放下,再次控制身體之後,莎布枯竭的靈性重新恢復充盈飽滿。
吸收了許多負面的污染,這座「幻夢境」石塔內,可以說是危險重重,扭曲邪意的生物數不勝數。
正好,莎布也需要重新試試自己的非凡能力。看看一個序列2天使位格,有著源質投影加成,外加幾乎完全消化魔葯的序列3半神,實力如何。
……
1349年,這個年份代表了許多。
魯恩王國,阿霍瓦郡,廷根市。
半空之中,黑夜如同一片黑色的「天鵝絨幕布」般籠罩著大地,一輪赤紅色的滿月高高懸挂,寧靜閃耀。
安靜,安靜。
砰!
一聲左輪手槍的響聲,從一間隱沒於黑暗的公寓住房內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