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預兆（四）

仙境的消息短短三天竟傳遍了整個趙朝，在各州鬧得沸沸揚揚，各州都出現了程度不同的人口流失，赤河上出現了連綿不絕的「人繩」，又是旬日不斷有仙狐指路的逸聞出現，至此人群中不乏有達官貴人，王侯將相的耳目，廟堂之上全是盯著赤河的眼睛，只可惜赤河支流穿插複雜，且如今妖魔出沒頻繁，人群一時也不敢深探過多。

這幾日，趙毖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他無論如何都忘不了那位美麗的仙子，他堅信這是那位神仙給他的信號。

「天子，女衛求見。」侍衛走近趙毖細聲說道。

「不見不見，告訴那個孽子要是再來煩本王便「命令」伺候！」趙毖怒吼道。

「是。」

「待在天宮終究不是個事，我還得去看看才行」，鄭術反覆思籌一拍桌案大喊道：「來人備車！」

趙毖坐著馬車在龍城各個街道巡視，派人去各個巷口蹲守知道傍晚都每個結果「灰頭土臉」的回到天宮。

這時侍衛緊忙來到趙毖跟前道：「有一道士自稱是雲海仙士求見天子。」

「什麼還不快快請來！」，趙毖一驚。

片刻過後一位白髮童顏的男人手拿拂塵走了進來。

「仙士來得甚是及時，何以教我？」，趙毖急忙拉住仙師的手。

「誒，天子莫急，小仙是受上天旨意前來助你的。」仙士微微一笑抽回手掌說道，「我猜的沒錯的話，天子近人應該見到了白狐仙子吧？」

「如何，如何，果真是真仙士！」天子大喜將仙士拉到書案前的椅子上坐下。

「如今桃園仙境現事，天下群雄或多或少都有所發覺末世將至，群雄並起搶奪仙境是大勢所趨……。」仙士見趙毖聽的一臉淡然，淡然一笑，：「天子志不在仙境？」

「不，不是。」趙毖連忙搖頭。

「是那胡姬？」仙士說道。

「仙士如何知曉？！」趙毖一驚。

「天子愁猶慮何事？」仙士笑著問道。

趙毖自知無法隱瞞，嘆了口氣道：「仙士有所不知，我那宰相私吞朝廷財款，一般而言杖斃便可，只是我那愛妃胡姬卻是他長女，要是一聲不吭殺了他父親，只怕是兩人再難同床共枕了。」

仙士一聽大笑起來道：「我當是什麼事，一個胡姬罷了，只要天子想要什麼女人得不到？」

趙毖搖了搖頭說道：「哎，此胡姬嬌嫩美艷秀色可餐只怕當今世上無處其右。」

「誒，天子莫要妄下定論。」仙士從懷中拿出一副畫卷展開，「天子請看。」

畫卷中是一個十三四歲豆蔻年華的少女，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一張清秀純真的面容，一雙玉手緊緊抓住腰間的葯袋。

趙毖看的痴迷時，仙士卻將畫卷收回。

「此女子比胡姬何如？」仙士笑問道。

「美，美不方物！」趙毖擦了擦口水。

「想要？」仙士笑道。

趙毖連連點頭。

「只要你幫我一事，這姑娘便算我送你的了。」仙士大笑道。

「好好，仙士請講。」趙毖大喜，急忙問道。

仙士湊近趙毖細聲說了幾句，趙毖大是疑惑，張嘴要問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你不可和其他人提起我知道否？」仙士鄭重其事的說道。

「是是是，只是完成後果真能在那裡遇得到姑娘嗎？」趙毖膽怯問道。

「心誠則靈，天子。」眨眼間仙士便從趙毖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仙士！仙士？我的天哪，真神仙啊！」趙毖大喜幾道聖旨連夜發出。

幽州。

「桃園仙境再現於世，本王已然探明其位於赤河主流源頭支出，現命各州侯各派一萬步兵隨我前去，違者共討之。」

「大概的意思便是這樣。」一旁的軍政司馬說道。

「此事大是乞巧，暗哨幾次探聽全然不知，天子真派過人去尋找仙境位置，如何突然探明了？」邑宰連忙上前說道，「定是天子陰謀斷不可去。」

「不去又能如何，沒看到違者共討這幾個大字嗎？」左前龍將軍說道。

「這好辦，只要聯合其他各州不動，量他天子也那我們沒有辦法！」邑宰說道。

「哼，不是你一開口，梧州那邊便稟報天子攻過來了，豫州和梧州盯我們可是盯的很緊的。」一般的老大傅淡淡說道。

「那該如何是好？」邑宰大是不服。

「我們要去。」幽武侯淡淡說道，「不僅要去還要鼓動其他各州不得不去。」

左前龍將軍思籌片刻大笑道：「好計謀，好計謀啊！」

「什麼意思？」老大傅問道。

左前龍將軍打開腰間銅管抽出一張羊皮地圖：「你們看夢河和脊樑連山正好將幽州和雲州隔開，若非秋收大祭各州侯王去朝祭更本沒有機會帶兵潛入，可如今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帶一萬步兵進入雲州，其他各州肯定不會想到我們還有五萬新軍會在他們之後悄悄潛入雲州，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左前龍將軍即刻起你領帥印左遷為上將軍，帶領一萬步兵三日後西進雲州聲勢一定要大，邑宰待其他各州都動身身後率領五萬新兵從下游殺上，你我里應外和將他們一網打盡。」幽武侯大袖一揮說道。

眾人領命匆匆去了。

梧州。

「天子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這樣虛無縹緲、毫無根據的事情竟然要我們全部出動？」博虎侯不悅的看著使者。

「注意你的言辭博虎侯，天子的命令你必須聽！」使者絲毫沒有怯色大聲說道。

兩人對視良久，博虎侯眉頭一皺道：「說完就滾吧，還待在這等飯吃嗎？」

使者瀟洒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眾愛卿有何高見啊？」博虎侯淡淡說道。

「趙毖多年暴政早已不得人心，現如今又如此大動干戈的去尋找什麼仙境，我看是瘋了。」一旁的宰相笑道。

「不可妄下定論，古有傳言道：西山靜遠，鏡花水月，這西山指的便是白雲山，正好是赤水主流的源頭，沒準真被趙毖找到了仙境的位置。」長史意味深長的說道，「傳言仙境一日人間一年，那裡靈力濃郁還有各種奇珍異獸即使是凡人，住得旬日也能成仙啊！」

「好了不要再爭了，這倒是個好機會，幽州私練新軍已經探明屬實，正好藉此機會再赤河源頭密報給天子，到時我們乘他和天子搞兩敗俱傷在一舉控制住天子。」博虎侯說道，看了看一旁的白虎將軍，「新軍練的如何了？」

白虎將軍一臉振奮說道：「五萬新軍已經練成隨時可以出戰。」

「好，現本王命你為上將軍，三日後帶五萬新軍埋伏於白雲山下的雲草谷，隨時準備『護送』天子來梧州『避難』。」博虎侯大臂一揮道。

白虎將軍立即領命匆匆離開樊火宮向，齊水谷地星夜奔去。

豫州。

「嗨，凈喜歡瞎折騰。」將侯嘆了口氣。

「這樣毫無根據的事便要興師動眾至此，這天子怕不是老糊塗了？」邑宰大罵道。

「將省新軍練的如何了？」將侯淡淡問道。

「三萬新軍已成，隨時可以出戰。」將省回道，英俊的臉龐上多了一道傷疤，一隻獨眼卻目光炯炯，活生生一個戰場老將。

「好，三日後你帶三萬新軍至邊界隨時準備接應我！」將侯說道長嘆一口氣，「老李，要是你還在的話，決然不會出現這樣荒唐的事情。」

瀧州。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平契侯將手中酒杯狠狠砸向地面，「我瀧州北擋蠻契，南抵蛟龍，尚且自顧不暇還有派一萬步兵千里迢迢跑到白雲平原去找什麼虛無縹緲的仙境，即使找到了，這樣一塊全在千里的『浮地』對我們有什麼用？」

「只是如果不去，怕是會留下把柄給天子，他現在把湘州掌握在自己手裡，怕是想整個趙國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實力里，這隻怕是個計。」邑宰急忙提醒道。

平契侯眉頭一皺，默然良久道：「那當如何是好？」

「我看不如這樣，讓各族出人自帶盔甲兵器、糧草水食，湊齊一萬人，由牛成將軍帶去，稍稍呆得幾日便借口回來就行。」邑宰淡然回道。

「好也是一計，就由你來操持此事，事成重重有賞！」平契侯大喜道。

仙山。

「璐兒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盤坐在高山之上的白髮老人張開雙眼。

「師父，仙山對獵妖人的放棄是真的嗎？」王璐大喊道。

白髮老人嘆了口氣：「是遊山玩水去了嗎？說了多少次，你是木靈族人只要勤加訓練成仙是早晚的事情。」

「您怎麼能這樣做，您知道那些獵妖人現在的處境嗎？他們受傷也無處醫治，幾十號人擠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王璐大喊道。

「璐兒！當年你是怎麼答應為師的？」白髮老人站起身緩緩走向王璐。

「可是……。」

「怎麼答應為師的？王璐！」

「無論何事，唯遵師命！」

「很好，現在去繼續後山修鍊混沌呼吸法，今天要是還不能使用仙術，我罰你一個月的禁閉。」

「……，是。」

王璐不甘的離開，這時一道靈符飛上山頂，在白髮老人眼前化作一道道文字。

「哼，謹慎起見派白木隊去。」

「白木班，一場鬧劇而已不必如此，……，等等，難道您有線索？！」

「赤水之下，鏡像重生，以前不太確定，現在天子的消息絕不是空穴來風。」

「您的意思是……。」

「仙狐現世了！」

天宮的陰暗房間。

葉子掙扎著站起身，不知為何她感到十分的虛弱，四肢和五感如同喪失了一般。

「你信了。」女衛淡淡說道，舔著手掌上的鮮血。

葉子努力的睜開雙眼沙啞的聲音響起：「你是誰？」

女人端起一個陶碗送到葉子面前道：「你已經快半個月沒有進食了，全靠靈醫的法陣維持生命，要是再遠點醒過來神仙也難救，先喝點水。」

葉子看著碗里渾濁的液體，在女衛的幫助下勉強支撐起身體，喝了一小口一陣濃郁的血腥味從胃裡翻來。

「喝點血水有助於恢復，你看起來太虛弱了。」女人說著，轉身離開。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葉子想站起來，但腹部傳來的疼痛感讓她無法堅持。

「說來話長，總之因為各種原因你得在我這呆一段時間。」女衛拿起酒壺，輕輕關上房門，「你醒了的話，我就必須提醒你，如果聽到門外有什麼動靜，千萬不要發出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葉子扶著牆壁緩緩撐起身體，昏暗的房間讓她渾身不自在。

「頭好疼，我這是怎麼了，記得……，我的聲音！怎麼這麼沙啞了，啊，好疼，身體像散架了一樣。」葉子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咬牙來到房門前，「不行，得趕快離開這裡！」

房門被打開的瞬間，石燈的火光照亮了一條不知通向何方的石道。

葉子沿著石道走去，一絲陽光透過破敗的木門射了進來。

「出口！」

葉子快步走向木門，打開木門的那一瞬間迎接她的確不只陽光，門外是如同角斗場一般的圓形場地，裡面血跡遍布，骸骨堆積，葉子位於其上方，一道天梯圍繞圓場外圍直下一道暗門。

凌冽寒風吹的瘦弱的葉子有些站不住腳：「可惡，站不穩，風太大了！」

「從這裡看，龍城很小不是嗎？」女人站在葉子頭頂的塔尖，喊道，「看來你的傷已經好了。」

「傷？」葉子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肚子上的淤青。

「你在這裡做什麼？」葉子大喊道。

「當然是監視龍城了，防止妖物和一些圖謀不軌之人來龍城鬧事。」女人打了個哈欠淡淡說道：「雖然一般我懶得出手。」

女人將兩個包子扔向葉子，大喊道：「拿著，給你的。」

葉子獃獃看著越過自己，直衝地面的包子問道：「為什麼救我？」

女人冷笑一聲道：「別傻了，再過幾日，我就會把你送到那頭肥豬那裡去，你的事我一點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