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預兆（三）

「不可能！我決不相信！」王璐上前想要拉住老人，劉清卻從背上滑了下來。

「劉清！」王璐連忙抓住劉清，將他抱了起來，「可惡，我得回仙山向師父問清楚。」

「劉清！快醒醒！」王璐掐了掐劉清的人中，片刻過後劉清醒了過來。

劉清爬起身來，似乎像說些什麼，卻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一屁股坐在地上。

「快喝點水，我們要趕快回到仙山！」王璐扔給劉清一隻水袋。

「那，那個女孩怎麼辦？」劉清吃力的問道。

「就憑我們兩個人救不出她的，我猜測葉子她還不會有事，這事我們得從長計議，現在要緊的是我們得趕在龍城封城前離開這裡。」王璐說道，拉起劉清。

「那好吧。」劉清一口氣將水袋裡的水飲盡，將水袋掛在腰間。

宰相府。

胡越剛下馬車便跌跌撞撞的跑進府內。

「爹爹？」一個十八九歲穿著華麗的女人正修剪這院內的盆景。

「你哥呢？」胡越氣喘吁吁的喊道。

「那個登徒子應該還在鴛鴦樓里吧。」女人看著眼前的盆景淡淡的說道。

「飛雲！飛雲！。」胡越大聲喚道，一個僕人急忙跑了過來。

「你去把胡苗那個小子帶回來！。」胡越大聲吩咐道。

飛雲卻杵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

「還不快去！」胡越大吼道。

「老，老爺，少爺在鴛鴦樓的時候去找他，小的，小的怕要是壞了少爺行樂被打個半死。」少雲支支吾吾的說道。

「什麼？！」胡越氣的雙手顫抖不止，他指了指身旁幾個身強力壯的僕人，「你們幾個把他給我架回來！」

「是！」幾人答應一聲便隨著飛雲匆匆離開。

一杯茶的功夫，伴著犬吠般的嚎叫聲，幾人架著只剩下合襠褲的胡苗回到府上，將他扔在胡越跟前。

「爹！您怎麼回來了？」胡苗看著怒目圓睜的胡越，瞬間安分下來跪坐在地上。

「你去準備一下，今天晚上我去支開鄭術，你帶幾個人把那批貨燒掉！」胡越咬著牙說道。

「燒，燒掉，萬萬不可啊！父親，這批貨可不是那麼好弄的，值幾千兩黃金呢！」胡苗一驚連忙勸住道。

「哼，現在天子的刀都架到老子腦袋上了，丟了性命要那批貨有什麼用！你這頭蠢豬。」胡越喊道。

胡苗這時竟一改往日的懦弱喊道：「這批貨我東奔西走找了一年了，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一句話說燒就燒？「

胡越氣的青筋暴起，衝上前來一把掌呼在胡清臉上，將他打翻在地：「你小子喝蠢了是嗎？啊！」

這一巴掌打的胡越暈頭轉向半響才回過神來，他驚恐的看著胡越一動不動。

「還不快去！」胡越怒吼一聲，胡苗急忙起身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爹，哥那個混賬東西就是這樣，別和他生氣不要傷了身體。」女人走上前來，扶住身體顫抖胡越。

胡越卻大袖一揮，將女人推到在地：「滾！」

「哼。」女人目光斜視，歪著嘴角站起身快步離開。

在行禮府。

鄭術看著院子里堆成山的銀箱，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處置。

「道通你怎麼看？」鄭術淡淡問道。

道通反覆看了看信上的字搖了搖頭：「您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這些銀子確實都有官印是那批祭銀，……，算了想這再多也不是辦法，你現在帶幾個人將銀子運到財倉倒時由他們發放獎銀，現在我去安排一下關於節目的相關編排。」鄭術說道，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鄭術剛到門口，便看到宰相的從馬車上下來笑嘻嘻的向他走來，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鄭掌事，唐突來訪還請見諒。」宰相一拱手笑嘻嘻的說道。

「額，無妨，宰相親自前來下官這裡，所為何事？」鄭術皺著眉頭問道。

「啊，不要那麼緊張，我是專門為了祭銀的事來的。」宰相上前一步伸手去拉鄭術的手。

鄭術連忙後退一步道：「哦，此事不怪宰相，宰相日理萬機時有倏忽可以理解，況且如今祭銀已經如數運到，此時已成過往不必在意。」

「那怎麼行，秋收大祭如此重要的事情，怎能有半點差池，還請鄭掌事賞臉隨我去白雲閣喝酒賠罪。」宰相再次上前一把拉住鄭術的手。

「額，可是秋收大祭在即，下官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鄭術說道將手抽了回去。

「誒，不必如此匆忙，明日我派犬子胡苗助你，大小事宜他都十分清楚，十日之內必為鄭兄安排妥當。」宰相笑著說道。

鄭術眉頭又是一皺，思索片刻忽而笑道：「只是家中僕人日夜操勞，如今也還未用膳不知……。」

「當然可以，來來來隨我上馬車。」宰相大笑道，拉著鄭術便往外走。

「豆嫂，道通快些跟上！」鄭術大喊道，「等一下宰相，豆嫂有腿疾我去將她帶出來。」

「啊？」胡越一瞬間露初不悅表情，但又很快恢復，換上滿臉笑容說道：「好，還請快些。」

「多謝！」鄭術急忙回到府里。

「這是什麼情況？」道通急忙上前問道。

「不清楚，但胡越就差把我們全部丟出去了。」鄭術笑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宰相有意將我們支開？」道通快步跟在鄭術身旁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不急，我倒要看看他想怎麼樣，到時你隨便找個理由帶豆嫂他們去安全的地方，順便去看看糠渠清理的怎麼樣了，別的我會想辦法。」鄭術說道，「豆嫂，你跟道通他們去吃飯。」

「誒？」豆嫂一臉疑惑的看著鄭術，「可鍋里已經燉了清水魚了。」

「好了，豆嫂，你聽鄭掌事的就行。」道通扶起豆嫂將她拉到門外，竹子急忙跟在他們身後。

鄭術將禁軍隊長叫到跟前細聲吩咐幾句便匆匆趕到門外。

馬車緩緩駛離行禮府，宰相悄悄將手伸出車簾，一隊人從巷口街道處聚集到行禮府側的巷口裡，他們輕鬆翻過圍牆徑直來到後院花園的假山前。

「動手。」胡苗淡淡說道。

幾人默念符文將手中的符紙燃盡，四道金光將假山包裹，假山的虛影漸漸消失，池底一道石門緩緩打開豎起，將水推開。

眾人跳下池中走進石門，池水順著石階中央的水槽流下，推動木輪，隨著鐵鏈的拉起聲石階底部的石頭逐個亮起，兩旁擺列井然的靈刀靈甲少說也有兩三百件，胡苗撫摸著它們重重的嘆了口氣。

白雲閣的一品天仙室里，鄭術喝的面紅耳赤，海闊天空的說著自己雲遊四方時的種種見聞，一碗烈酒鯨吞般飲完，鄭術一捂肚子長嗝一聲道：「不行不行，如廁如廁！」

鄭術搖搖晃晃的起身離開，胡越對著身旁侍衛使了使眼神，兩人連忙上前扶住鄭術，道：「鄭掌事小心些，我們扶您過去。」

待鄭術離開，宰相笑了笑淡淡問道：「胡苗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成了。」

宰相鬆了口氣，這才拿起酒爵小酌一口：「哼，狀元？」

道通見鄭術被兩人架了下來，目光一轉道：「豆嫂，我忘了說了，鄭掌事明兒想吃些醬花包。」

「啊？你怎麼不早說啊！誒喲，現在幾時了得快去買些溪水椒，不知道西市的麻嬸嬸走了沒。」豆嫂一驚拄著拐杖向外走去。

「您慢點。」道通急忙站起身，一把扶住豆嫂的腰。

「快點，再不快點就來不急了！」豆嫂快步向外走去，竹子抓起一支雞腿急忙跟上。

兩個壯漢架著鄭術向茅房走去，鄭術忽的發作兩口吐在兩人身上，接著一個踉蹌竟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兩人一陣噁心急忙脫下衣服。

「什麼情況，現在怎麼辦？」

「我在這守著，你去拿兩身乾淨衣服過來。」

「好。」

見一人匆匆離去，鄭術忽的直起身子，嚇的男人連連後退，接著他朝茅房裡沖了進去，男人看著甚是驚愕，半響不敢接近茅房，只聽裡面雷打般的響動，片刻后又安靜下來，男人這才緩緩靠近茅房木門。

「鄭掌事，您沒事吧？」

男人伸手想去拉門把時，門卻猛然打開男人一頭撞在門板上，鄭術連時從茅房中衝出，一腳踢在男人肚子上，將他踢翻在地暈了過去。

鄭術警惕的四處張望急忙離開白雲閣。

一個個箱子從行禮府搬出來，禁軍不知從何處衝出，將石門堵住攔住了幾人的去處。

「不好快將箱子燒掉！」胡苗大吼一聲。

不等他們動作禁軍手持長刀衝下石門，除了胡苗趁亂沖了出去，其他人全部死在陰冷的石梯上，大夥在石門內燃起，鄭術才匆匆趕來，看著石階下閃動的火舌，鄭術猶豫片刻，忽然在池水中一滾沖了下去。

一位禁軍士兵想要衝下去救他卻被隊長攔住。

「他死了我們也得死啊！隊長！」

「這是祝融火，你去了也沒用！」

火焰的溫度之高，鄭術還未靠近便已經是全身劇痛難忍，頭髮燃燒，血肉和衣服融合在一起。

一聲慘叫從石門中傳出，這時一個嬌小身影從禁軍中穿出，跳進石門。

莉亞大臂一揮，火焰立刻從鄭術前方退開幾丈。

「你是不是瘋了！」莉亞將斗篷蓋在鄭術身上，緊接著抱起鄭術逃離石窟。

莉亞看著血肉焦黑的鄭術嘆了口氣：「好在我來的及時，火傷的話我還是可以幫你醫治的。」

莉亞用手張開鄭術的嘴巴，將自己的唾液送入鄭術口中，接著把手按在鄭術胸口，將靈力輸進他的體內，慢慢的焦黑的皮膚恢復原樣，只是一頭烏髮已經全部燃燒殆盡。

見鄭術恢復原樣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禁軍隊長抱拳問道：「姑娘你是？」

「交友不慎罷了，剛好有事找他。」莉亞淡淡說道，「你們最好還是把他帶去靈醫仔細檢查一番，不要出了岔子。」

「是。」禁軍隊長答應一聲，帶著鄭術火速趕往天宮。

莉亞看了看火光粼粼的石窟，緩緩走了進去，她張開嘴將火焰全數吸如體內。

「好濃的靈力，這火的燃料是靈力？」

莉亞摸了摸地上融成一團黑鐵似的物體，心裡想到：「青鱗鐵？算了，總之他似乎還沒有把我的事情上報上去，暫且留他一命，夢狸姐那邊不知怎麼樣了。

伴著夜色，一首歌謠在趙朝各地流傳。

今日趙毖破天荒的從書房的書案上醒來，草草用過早膳，又破天荒的準備微服私訪，全然沒有一點要去後宮的意思，他一身員外裝，坐著馬車在龍城各街道漫無目的的遊盪，直至響午便徑直進了鴛鴦樓。

半柱香過後，趙毖氣喘吁吁大是愉悅。

「老爺這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女人起身坐在趙毖身上撫摸著他的長發。

趙毖看著女人胸前良久不語。

「莫不是為了仙境的事情？」女人貼在趙毖胸口，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仙境？什麼意思？」趙毖一臉疑惑。

「老爺不知道嗎？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說什麼末世將至，桃源仙境再現於世，仙狐指路百民所歸之類的。」女人淡淡說道。

「什麼？還有這等事？」趙毖大驚，「是誰散播的？」

「不知，只是聽說一漁民捕玲瓏魚時不謹慎落水，結果醒來時驚在一美麗仙境，里有一村，百姓個個郎才女貌，爭相邀請他去家裡做客，聊得幾句，村民竟不知今是大趙天下，幾日相處魚民歸家處處標記，報告縣令再尋時卻找不到仙境入口，回來卻見一仙狐在赤河旁飲水，追去時那仙狐化為一美麗女子，伸手搖指赤河上游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趙毖聽的入神急忙問道：「那之後如何？」

「嗨，縣令找得幾日也沒個結果，現在郊野百姓全都聚集在向赤河源頭搜尋，我看呀，多半又是哪個瘋道士胡言亂語想騙銀子罷了。」女人說道，親了親趙毖的臉頰。

趙毖長呼出一口氣無趣的搖了搖頭，將身體連同女人一起撐起來。

「老爺這是要回去？」女人嬌滴滴的說道，牽起被褥遮住自己的身體。

「有些事要辦。」趙毖從錢袋中掏出一塊金餅扔給女人，「手藝不錯這是給你的。」

女人一驚連忙撲上去接，連連叩謝。

趙毖穿好衣服匆匆坐上馬車離開，恍惚間忽然在一條巷口深處竟看到一隻雪白狐狸，他急忙叫停馬車，狐狸搖身一變化作一名美麗仙子轉身走進巷子更深處。

趙毖急忙跳下馬車追了上去，可直追到巷尾便是另一條街道全然不見仙子身影，趙毖木然良久呆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