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明極宗的長老們
這真的是我第一次被傷口痛醒,我的右手像是燒起來了一樣,甚至觸發了我潛意識的動作。
真是太蠢了,我第一件事不是檢查四周,而是直接運轉武魂先治好了我的右手。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準備起身進入戒備狀態。
我是在地板上醒來的,而不是床上,辛好這屋裡沒人,我大概又有了好幾處內傷。
像是給自己找個心裡安慰一樣,我治好了右手,卻又不敢繼續治療其他的內傷。
如果有人在周圍的話,我已經暴露了自己的鳳凰武魂,可我還是有那麼一絲僥倖的心裡,好像那個假定的人前面在,現在就不在了一樣。
我想我的性情還是折中的。
說到底還是出於恐懼,只要暴露那就是萬劫不復。
我得知道我現在具體的處境。
我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口,輕輕地將門推開,露出一道縫供我觀察。
門外,石井、假山,水池、竹子啥的那些文人喜歡的玩意兒一應俱全,屋內也儘是些木製機關和一些陣法玩意兒。
看著我身上髒的不能再髒的衣服,我好像明白了救我的這人為什麼不把我放他床上了,我與這裡確實很是格格不入。
此時門外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顯然現在繼續裝昏迷才是上策,我將門合上,回到原來的地方。
可是我似乎太想當然了點,那傢伙直接在走廊外打開了屋子的窗戶。
我尷尬地用左眼的餘光去打量她。
衣著樸素,端著盤子,應該是僕人。
好吧,誰來教教我這種見面方式該怎麼打招呼呢?
還是先轉過身來,先看看她怎麼說。
誰知我轉身,她也轉身,向著門外大喊:「小語,先別走!你師傅帶回來的那傢伙醒了!」
小語?
卧槽,東風語!真特么見鬼,上來就給我見boss了,她師傅?我這是掉東家窩裡了。
不管怎樣以不變應萬變。
我就那麼傻獃獃地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看著東風語把我牽到水池旁。
看我一臉茫然,她卻一臉淡定地說:「就這樣吧,反正也沒差。「
還沒等我搞明白什麼狀況,她用力一推,我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跌倒在水池裡了。
我剛想反抗,她動作倒是快,手法嫻熟地把靈力注入到什麼地方。
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前輩,快出來幫忙啊,你為什麼只是看著!要死了,喂!「
該死!它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幫我?#聲音狀態。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奇術·龍捲!
通過龍捲風帶動水,不說傷她,至少能擾亂她的視線。
奇怪,這風元素在往哪裡跑?
卧槽,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吸走了。
卧槽!
發生甚麼事了?!
……
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想法呢?
前途一片黑暗,一片黑暗,呵呵。
我提莫一定是在做夢!
啊~~
我會去哪呢?
應該去不了戒律堂了。
刑法殿,一定是刑法殿!
為什麼會這樣子啊!龍捲風通過傳送陣出來直接變成風刃了?!
當著全部宗門弟子的面。
就在剛剛,我大概是朝長老們打了一記風刃,因為徐老也坐在那一排……
好像把他們坐的椅子、桌子啥的給打壞了幾個,還把其中一個長老的頭髮給削掉了……
我身後好像還有個人。
懷著驚恐的心情,我一點一點地向右轉頭。
他正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
好傢夥!是他!那個給我推薦信的人。
長老席有個空坐,原來這傢伙是長老那麼大的官職嗎?!
……
僅僅是過了一秒,台下弟子們便人聲鼎沸。
長老們有的大笑有的大怒,或是無語,或是淡定。
先是大笑的那個女長老,叫大伙兒看看那個名叫賀康的長老的頭髮。
那賀康長老自然是大怒,抱怨道:「陸公載!你在搞什麼名堂?!這就是你說的陣峰給大家帶來的驚喜?!「
看著其他完好無損的長老,他更是怒不可遏,又對著那個拔出劍的長老質問:「卿長命,你故意的是吧,幫其他人擋了,唯獨把那風刃往我頭髮上引!「
「誰叫你是唯一一個在會上睡覺的,正好讓你清醒點。「卿長命從容地將劍收回鞘中。
除了這遭重的賀康長老外,其他幾個長老不是在笑,就是在憋笑,惱羞成怒的他對著那帶頭開笑的女長老吼道:「別笑了!袁花!你們主峰、獸峰、陣峰都不想要丹藥了是吧!「
這時,長老席上中間的那位終於開口:「好了好了,賀長老息怒,我們還是來聽聽公載兄怎麼說吧。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公載兄居然也會做這麼離譜的事情。」
他也是憋著笑說的,但更多的好像是在享受挖苦我身後的這個……公載兄。
帶著尷尬地笑容,他先是一隻手放在我的右肩上,向我安慰道:「額……你先別慌,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麻煩,你先在我旁邊站一下,很快就好。「
「還真是陸公載的做法呢,無微不至地。」另一個男長老說道。
見我渾身顫抖地半趴在地上,他還把我扶正了,然後才向他們陪笑道:「我覺得這事應該是我那孽徒東風語做的,呵……總之,我們還是先和善點吧,別嚇著這小子了,哈哈……「
「小子,過來。「陸公載小聲地對我說。
我怯生生地走到他身邊,在他右手的安排下,我和他一起向賀康長老鞠躬道歉。
「總之,在這裡,我和我弟子先向賀康長老道歉先。「
見我們如此,賀康長老也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用一套經典地傲嬌話語,勉為其難地讓我的新師傅去他丹峰那修補一下陣法。
其他長老也是感嘆,陸公載又收了弟子。
只有徐老,很疑惑驚異地看著我,我也能想到他想說什麼。
「原來你小子早被他收做弟子了啊?那你來外門湊什麼熱鬧。「大概是這樣吧。
我也算暫時放下了我那顆吊著的心。
似乎是見台下弟子們的議論,他又看著我和藹地說道:「不過嘛,我也不能一直頂著這樣一個髮型繼續這樣坐著吧,索性剃光吧,年紀大了反正也沒多少了,索性把我鬍子也剃了,看著精神點。」
「啊?這樣的話,我來——」陸公載身體前傾,下意識地就擋在了我前面。
可賀康長老好像並不能接受。
「不不不,既然是你的新弟子犯的錯,就讓他來幫我剃吧。
我看他那風系奇術放的還不錯,聽老徐說他是今年外門破例招進來的,十六歲,奇術竟達到了四品,陣法也有三品,這是他自己說的。
雖然我不知道,他被你收做弟子后,為什麼要來外門湊熱鬧,也不知道為什麼奇術比陣法強要去你陣峰。但畢竟是你的新弟子,就讓我來幫你看看他的水平吧。」
「怎麼能這樣?!」陸公載有些訝異,轉而對另一個女長老解釋道:「明月長老,你與明日長老作為奇術峰和符峰的主事長老應該也知道,奇術的掌控因人而異,有些達到六品的弟子也不能保證控制每一個元素的流動,他還只是四品而已,這完全是刁難。」
「這樣嗎?」明月長老饒有興緻地看著我,「說到底,他不是被你陣峰給收走了嗎?奇術做不到的事還可以用陣法來做吧,陣法不就是為了控制奇術而存在的變種嗎?用陣法其實不難的吧,怎麼你這陣法的主事長老來跟我說你的弟子首選用奇術解決問題,而不是陣法?「
陸公載的臉色好像有些吃驚,他應該是沒想到,這個明月長老居然沒有幫他解圍。
他欲爭辯,」那是因為——「
卻被明月旁邊,前面稱讚他的男長老給打斷,那應該是明日長老了。
「是因為——「
明日長老剛開口卻又被明月長老給打斷了。
「是因為你教不好他的陣法嗎?那不如來我奇術峰吧,我和我弟來教他,老徐和老賀也說了,他是個奇術天才。
奇術厲害,不管在陣法和符籙都能吃的開吧。這樣吧,如果你弟子剃的能讓老賀滿意,那我們也不說什麼,要是沒弄好,傷到了老賀,那就讓他來我們奇術峰吧。」
說罷,明月長老還向他弟使了個眼色,好像在責怪他弟似的。
賀康見勢,也慷慨說道:「明月長老今天還真是刻薄啊,公載的陣法水平我們都是清楚的,可能是怕在我頭上畫陣法冒犯到我吧,沒事兒,反正最後也是剃個光頭。嘿!小子你可以隨便在我頭上畫陣法,完事兒了洗掉就行了。「
「這……」陸公載很是遲疑,顯然他不想答應,他思索片刻鄭重其事道:「諸位,公載近日是做了什麼不得體的事冒犯大家了嗎?為何要於今日對我這般刁難?如果是的話,公載願在這裡向大家請罪,但還請放過我的這個新弟子,他對我真的特別重要,所以……」
情真意切,就是連百般猜忌的我也願意放下心結,相信他的為人。
台下的長老也十分為難地互相眼神傳情。
他們似乎也想就此作罷。
這時,卿長命開了口:「對於你陸公載來說,你收回來的哪個弟子不是這樣說的?我知道你天生就是這樣的人,這也是明芳祖師為什麼看上你的原因。
可我們也不得不說,你這樣不顧仙緣,不管有沒有天賦,只要是個苦難人,就帶回宗門收做弟子,你又可曾想過這些沒天賦的弟子在宗內又會受何等遭遇?」
話畢,卿長命受到了其他長老神色的責怪,賀康長老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卿長命抱著劍正襟危坐,絲毫不覺得後悔什麼,整個人透露著固執。
見此,明日長老道:「你看吧,姐,就算我不開口,長命也會說出來的,其實大家都有這樣想過吧。
公載,我們並非反對你救濟天下的心情,伸大義於天下也是我們明極宗一直以來的主張,可是明芳哥他也說過,你我的閱歷也知道,並非每一個人都能承載的了仙緣,對於他們,一無所知或許就是最大的幸運。」
似乎是做了一定的準備,徐老也終於開口:「我作為外門的主事長老,已經看過太多天分欠佳的弟子了,我今年兩千一百三十二歲了,還有九百年就到了大限,你也知道我和袁花長老是同一屆的人,她甚至比我還大一點,可我看起來比她大多了,已到分神的她仍風華正茂,可我已經快白髮蒼蒼了……
「喂!徐菜你可別占我的便宜,做我長輩!誰想聽你的生平這麼無聊的事啊,自己菜有什麼好炫耀的嗎?「袁花道。
卿長命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他一臉嚴肅又滿懷感激地對徐老說道:「所以啊,我一直不喜歡你們這樣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您還是多在意自己周圍吧,徐老。我一直以來都這樣,還是由我來說這句話吧。」
卿長命從長老席上起來,站上台前,一張撲克臉在此時卻顯得神色凝重。
他將手中的劍橫著舉向陸公載的胸前,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但確實是更有了氣勢。
「你我此等天賦仍能感到修行的瓶頸,那些一生只能在築基望而卻步,甚至到不了築基的雜役弟子,面對無法再更進一步的餘生,心裡又作何感想,就算你貴為四君子之首,面對弟子的生離死別,也沒少受過埋怨吧。」
說罷,卿長命仍將劍舉在那裡,陸公載凝視許久,最終還是迴避了卿長命的眼神。
陸公載低下頭迴避的時候,卿長命仍將劍舉了五秒多鍾,臨了,他還是將劍壓回了腰邊。
他轉過身向前一步,站到陸公載身前,面對所有人,他大聲道:
「明極宗的弟子都聽好了,明極宗確實可以不在乎出身、天賦,可修鍊的艱險是每個人無法避免的,如明芳祖師所說,宗門所能做的只是引導,而決定一生的,掌握命運的仍是你們自己!」
台下掌聲雷動。
或許是離得近,觀察得仔細,我只覺得死氣沉沉。
好耳熟啊,說到底長老什麼的跟老師、教授什麼的沒區別吧,儘是說一些打雞血的漂亮話。
原來徐老叫徐菜嗎?
這麼德高望重的老者居然是這個名字,在我心裡確實產生了不小的落差。
一個個這樣子的我還真是瞧不起啊。
「名字很重要嗎?「
誰?我突然戰慄四顧,卧槽,它!
又被嚇到了,淦。
「不重要嗎?我要知道你的名字,平常稱呼你不更方便了?」
「更方便嗎?如果可以的話……」
有戲嗎?它會說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我只是個凡人,想想凡間客棧里那些每天喝個天翻地覆的酒鬼們,『愚昧是上天最好的禮物』,一點不假,要麼一無所知,要麼忘卻一切。」
「這樣嗎?沒有天賦家世的凡人,拼盡一切,擠破頭想入的仙緣,是一種負擔嗎?」
負擔?一種不成立比例的負擔。
假設我不是天生道魂,沒有天生異象,雙親在逃命的時候是不是不會被發現呢?
「愚昧是上天最好的禮物「,明芳祖師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真是諷刺啊。無論對誰而言。
明芳祖師,一個建立了以義稱道的明極宗,主導了仙凡法則保護凡人的聖人,也會有悲觀的時候嗎?
也是啊,不滿足的人性永遠只能看到不好的一面,僅僅這麼一句話,可沒少讓他在凡人的口舌中挨批。
所以啊,所以……
「所以你能理解了嗎?註定分別的相識除了徒增痛苦外毫無意義。「它似乎更確信了。
……
哈,還真是這樣……
確實符合的令我想笑。
「我就是最好的證明對嗎?」我問道。
「殘酷到你自己也這樣認為了嗎?作為得到你現在力量的代價。」
……
這樣啊……
還真是這樣喜歡在我處理麻煩的時候來煩我!
「所以你不在了,眼睛見不著了,心裡假裝安逸了,這些就不會發生了是嗎?「
好吧,搞了半天,這種事情竟然要我這樣的人來說。
「我想我可能沒表達清楚,好吧,我再說一遍。」
我從台上下來,以卿長命長老上台所走的路線,走到卿長命長老所坐的地方坐下。
其他長老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著我。
卿長命注視著我,但還是面無表情。
陸公載似是有些麻木,可能前面被拷打到未知領域去了。
「小子,老夫在這邊。「賀康長老急忙說道。
「啊?我還在想只是幫您整理一下儀容是否太便宜我小子了,畢竟因為我的關係這個位置上的桌子椅子也壞了吧?「
「快起開,清閑!你這樣太無禮了!陳信掌門快叫執法弟子來把他抬下去!「徐老道。
原來前面那個挖苦公載兄的人是掌門啊。
好吧,動作得快點。
我得趕緊弄好,就是把我抬走,那也得是連人帶椅。
一個擴音陣法而已,應該跟飛舟上的差不多。
要讓全場人聽到,還得再費點勁。
算了,要是弄不完整,剩下的就靠自己感知元素來傳導吧。
那掌門也覺得這樣不對不是嗎?叫人叫得這麼慢,我都坐下了,人才上來。
看著卿長命長老的眼睛。
怎麼說來著?
隨便說點好了。
「請問,你們是在開什麼追悼大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