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答案和墳墓
楊兮先是問向小鄭：
「小鄭，你在監牢之中的時候，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聞言，小鄭思索片刻，便是說道：
「似乎感覺有人看著我一般，不過那也有可能是因為我一個人心慌的緣故。」
聽了小鄭的這番話后，楊兮心中愈發的肯定。
那山君一定就藏在那監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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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八王爺聽見楊兮問小鄭的這番問題以後，亦是眉頭緊皺，問道楊兮：
「這，不可能吧？」
「你是如何得出這般結論的？」
楊兮卻是搖搖頭，開口說道：
「三個疑點。」
「第一，那畫皮為何要殺死看守監牢的獄卒？」
「雖然是為了救小鄭，可是在原來的計劃之中，小鄭應該是會死於鏢頭之手，根本就不會來到這監牢。」
「除非那兩個獄卒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比如，看到那兵頭在這關鍵時刻進了監牢。」
「第二，那畫皮當時逃跑的時候，為何是要向著縣衙外跑？」
「他完全可以向著監牢方向跑去，躍過那監牢之後，直接跑出聊城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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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何他卻偏偏要走正門？可別告訴我他躍不過監牢的高牆。」
「第三，畫皮若是要殺小鄭，為何非要將他帶出監牢呢？」
聽了楊兮的此番話后，那八王爺的眉頭依舊緊皺，可卻是喃喃自語道：
「對啊，為何要多來一套，將小鄭帶到監牢外去殺呢？」
說話間，八王爺便是邁開了步子，說道：
「我去監牢里看一看。」
楊兮急忙將那做事不過腦子八王爺拉住，說道：
「你確定你能打得過那山君？」
八王爺頓時沉默不語，隨後看向楊兮，楊兮亦是搖了搖頭。
倒不是楊兮缺乏自信，對山君的戰力有所高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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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要清楚，他們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那趕屍人，假以時日，或許有成為鬼王的資質。
那畫皮鬼，以假亂真，若不是楊兮，或許他會一直藏下去。
縊鬼，蛇精，也是各有各的獨到之處。
可這幾隻小鬼，也不過是那山君手下的一顆棋子罷了，或許有些，還是棄子......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山君的獨特能力，煉化死人成為他的附屬！
在聊城盤踞多年，要說那山君再沒了什麼別的底牌，楊兮是絕對不信的。
而此時，在得到楊兮提醒之後，那八王爺卻也是犯了愁。
是啊，就算猜的到那山君在哪兒又怎樣？
難不成去給山君送些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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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鬼谷先生，這些日子可有聯繫過你？」
楊兮問道。
如果是那位獨臂鬼王，說不好真的有機會一巴掌拍死那山君。
聽了楊兮的這話以後，那八王爺卻是搖頭又嘆氣，說道：
「自你『死』后，他便是不知去向。」
聽聞此言，那楊兮便是眉頭緊皺。
可此時，楊兮問道：
「我一直很好奇，那鬼谷先生，是什麼人？」
八王爺愣了愣，隨後說道：
「傳言，他是第一個與地府建立聯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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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傳言，鬼谷，其實和八賢王一樣，只是一個代代相傳的名號。」
「其中真假，不得而知。」
第一個與地府建立聯繫的人？人該如何與地府建立聯繫？
楊兮不得而知。仟韆仦哾
不過此時的楊兮，卻也是糾纏不住這個問題了。
楊兮繼續說道：
「若是那鬼谷先生在，想來勝算會大上幾分。」
「只是，我們卻也不能死等那鬼谷先生。」
此時此刻，山君的計劃已經完全破裂！
就在自己等人在這裡商討山君的蹤跡之時，恐怕那山君也在另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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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不能將希望寄托在鬼谷先生身上！
有些東西，還是要把握在自己手中比較好！
從這幾日起，聊城，變了。
首先，那八王爺找了城內所有的獵戶商談了一天，經過激烈的爭吵之後，終於是得出結論。
「告聊城父老鄉親：
經過本王與諸位俠士的商談，山君就藏在那城外的一處深山野林之中，那野林里前些日子剛死了十來號鏢人。為了諸位鄉親的安危，現決定封鎖聊城！
慶曆三年四月初三」
八王爺的告示雖寫的有些不對，可聊城裡的百姓本就十不存一，這番告示也沒有掀起太大的波來。
可自那以後，八王爺便是時常帶著那些個士卒們進進出出，儘力去探尋那山君的蹤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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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八王爺果然是個傻的！」
藏在黑暗裡的山君喃喃自語道。
......
而八王爺帶著的那些士卒之中，藏著小鄭。
到了那處山林以後，那八王爺帶著那些士卒們進了那深山老林。
而小鄭，則是去做一件一直放在自己心頭的事了。
鏢人的屍體，還在那處荒郊野嶺放著......
這件事，本該在與三日前，與楊兮一同向縣太爺彙報過後，他便是要替鏢頭收屍的。
可那時卻是出了亂子，再之後，便是如亂麻一般的亂。
直到如今，楊兮這柄快刀才將這團亂麻斬斷，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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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終於是可以做這件事情了。
小鄭選了一處向陽的山坡，一個一個的挖坑，一個一個的掩埋。
十七座墳，十七個人。
小鄭一言不發的，一個一個的將他們掩埋於此。
待到掩埋完成後，便已是深夜。
滿天繁星之下，小鄭靠在一顆老樹上，看著那一個一個的土包，嘴裡喃喃道：
「弟兄們，多有擔待。」
「要是對我有怨言的，就在路上走的慢一點，我到時候走的快一些的，到路上咱們再說。」
隨後，那小鄭便是從自己懷裡摸出一個酒囊來，猛灌了一口以後，卻是直咳嗽。
看著那些個墳包，小鄭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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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要靠著耍槍弄棒在東京出人頭地！」
說到此處之時，小鄭無奈的笑了笑，片刻之後，他這才繼續說道：
「就因為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我便孤身一人去了東京。」
「對鏢頭說道：『我要掙大錢，要在東京闖出一番事業！』」
「後來啊！」
小鄭的神情逐漸變得落寞起來，繼續說道：
「後來，我才知道，我爹從未離開過我。」
「他時常會派些下人來東京找找我的消息。」
小鄭的神情卻是又充滿了笑意，繼續說道：
「那下人說，老爺的原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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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那小兔子崽子餓死了沒有，要是沒餓死的話，就別理會他了。要是餓的半死，就給他些銀兩，莫要讓他餓死了。」
「我想，我老爹他大概是想我了。」
愣了片刻以後，小鄭灌了自己一口烈酒，這才是繼續說道：
「後來，跟著頭兒出鏢，護鏢，出鏢，又護鏢。」
「我忽然感覺，似乎我老爹說的也沒錯，似乎鏢頭說的也沒錯。」
「耍槍弄棒似乎真的沒什麼用，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而鏢人，似乎也沒那麼好。」
那小鄭愣了片刻，說道：
「抱歉，頭兒，我辜負了你。」
「早知今日，那一日，你就該拒絕我成為一名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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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鄭笑笑，說道：
「你倒是也沒承認。」
小鄭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向那些個墳堆。
小鄭先是站到一個墳堆之前，說道：
「李哥，其實，那天是我藏了你的酒，就在我的床底下，只是你真笨，居然那都找不到。」
小鄭搖搖晃晃的又走到另一個墳堆前，說道
「張叔，咱鏢局裡頭，除了鏢頭，也就你存的銀兩最多了，倒真應了強叔說的那句話了。」
「老王，要說還得是你，強叔他們好歹是花銀子去嫖，你倒好......」
......
小鄭走過一個又一個墳堆，說著一句又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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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叔，下輩子，還是娶個媳婦吧。」
「早知道這趟鏢回不去了，當時就不該替你剪頭，就該讓你去找你心心念念的晴晴的。」
小鄭，終於是走到了最後一個墳堆。
小鄭似是如釋重負一般的坐在了地上，對著那墳堆說道：
「頭兒，跟你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非要說的話。」
小鄭的臉上又是充滿了笑意，說道：
「頭兒，你臨死居然還是個雛兒，究竟是誰讓我們的頭兒牽挂了一生？」
隨後，那小鄭又是強撐著烈酒帶來的暈眩感站起身來，對著那些個弟兄們說道：
「咱們這些鏢人，整天走南闖北，平日里都是臭烘烘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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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說是都沒有家，就算是有家怕是也難回。」
說話間，小鄭便是將那酒囊里為數不多的酒水倒了下來，朗聲說道：
「以後，小鄭的家，便是景陽鏢局的家！」
「都別忘了，我家就在洛陽城外的一個小村莊，村子里有一顆大槐樹。」
「村子里最大的那個，就是我家！」
恍惚之間，小鄭竟是見得鏢局的那些弟兄們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他們勾肩搭背，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臉上是欣喜，是歡快，又是失落，是遺憾。
只是他們在說些什麼，他卻聽不到。
漸漸地，那些個身影們結伴而行，對著小鄭揮揮手后，便是向著東邊走去。
「別走，等等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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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鄭拼了命的追趕，可卻只能任由那些個身影變得逐漸朦朧。
待到太陽東升的那一刻，小鄭的眼前一片明朗，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身影。
這一刻，小鄭壓抑著的情緒終於是忍不住了。
在那烈酒的刺激下，小鄭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就好似一個小孩兒般的放聲大哭。
這一刻，他才終於意識到，景陽鏢局以後，便是只剩自己一人。
這一刻，過往的一幕幕好似皮影戲一般的湧上心頭。
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或許並不討厭成為一名鏢人！
恍惚間，小鄭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問道：
「你們鏢局的名號叫什麼？」
小鄭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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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景陽鏢局！」
那人默不作聲的在一旁那巨大的山石旁刻下兩個大字。
景陽！！！
自此以後，這片無名的山崗，便有了名字。
而那人，便是八王爺！
......
一晃便是多日，
這幾日來，八王爺日日帶著眾士卒上那景陽岡『捉拿』山君，楊兮則是坐鎮那縣衙之中，時刻警惕著監牢里的一舉一動。
至於小鄭，楊兮本想讓他出城，可小鄭卻是非留在此地。
「哪怕我不能殺了他，可至少也要讓我親眼看著那山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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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鄭如此說道。
在那八王爺給了小鄭一個護身符以後，楊兮便也不再多說些什麼。
只是小鄭說道：
「你跟我的頭兒越來越像了。」
......
這一日，
那八王爺再次出城去尋找『山君』下落，而等那八王爺晚上帶人回來之時，竟是帶了一個『猴子』的屍體。
那『猴子』的身材魁梧，力大無窮，縱使是那八王爺的怪力，也險些未將他制服。
而看著那被眾士卒拖回來的『猴子』，楊兮的嘴角微微上揚，計劃，成功了！
次日，八王爺再發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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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已死！」
這短短的四個大字，聊城卻是盼了數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