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霧裡的荒村
這迷霧內果然是別有洞天！
朦朧的月色下，路邊一排一排的商鋪鱗次櫛比，從那些搖搖欲墜的招牌之中，依稀可以辨認的出當年的模樣。
從客棧到青樓，布店到藥鋪，一應俱全！就連路面都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青石板，無不彰顯著荒村曾經的富饒。
遠處時而傳來的雷聲，閃爍的電光，讓這渺無人煙的荒村顯得甚是詭異！
楊兮手持長槍，挑開了一處客棧的木門。
古語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楊兮對於雷鬼的了解，對於荒村的了解，此時還是所知甚少。
而案發現場，往往能讓人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客棧內的桌椅板凳亂成一團，在滿是灰塵的地面，偶爾出現那麼一兩個腳印，想來是阿良那些探寶客們的傑作。
楊兮繼續向內走去，接連探查了幾個房間以後，他便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每個屋子都好似遭了梁上君子一般被洗劫一空，可卻不像是遭過劫匪的模樣，屋子裡連一點兒打鬥的跡象都沒有。
楊兮的眉頭微皺，不由得開始懷疑起，這村子裡頭藏著的鬼物，真的就是雷鬼么？
雷鬼殺人容易，可不留下痕迹的殺人，這對依賴雷擊的雷鬼來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可若不是雷鬼，那雷擊該如何解釋？焦屍該如何解釋？
正當楊兮思索之時，屋外卻是忽的一道雷霆閃過，咔嚓一聲地打在街道的青石板上，將屋內照的慘白。
而借著這一瞬間的光亮，楊兮在客棧櫃檯的角落裡，發現了散落一地的草藥。
楊兮彎腰將那些草藥收攏起來，順帶著從地上拿了一本滿是灰塵的簿子。
治療風寒的柴胡，滋陰補陽的牛鞭，止血的金瘡葯……
楊兮眉宇之間更是困惑。
「那老漢兒說，這村子曾生過一場怪病，這病是有多怪，竟是連病因都未尋得？」
楊兮隨意的翻看了一下那簿子，便是見到一個名字頻繁出現在上面。
『張挪窩，一碗桂花釀，欠玖拾文錢。』
『張挪窩，兩碗透瓶香，欠壹佰肆拾文錢。』
『張挪窩，半碗桂花釀，欠伍拾文錢。』
......
楊兮一愣，這掌柜的算盤打的不對吧？
張挪窩的酒錢，似乎總是要比其他人要高上那麼幾十文來。
楊兮繼續向後看去，便是見得很少有人掛賬了，就連那張挪窩在喝了最後半碗桂花釀后，也是不再喝了。
那賬本的最後，倒是成了這掌柜的記事簿了。
只見得那掌柜的如此寫道：
「且不論那老道所說的真假，必須得找一個人去試試了！」
李狗蛋/劃掉。張德順/劃掉。......
接連劃掉了五六個名字之後，又見到了那張挪窩。
張挪窩，沒有劃掉，也沒有再寫下去了。
找人去試一試？試什麼？
緊接著，楊兮又趁熱打鐵地探查了一些店鋪。
而在這些店鋪里，楊兮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比如布行的老闆娘有著不為人知的生意，怡紅院的小桃紅有怪癖，都是些不足為道的小事罷了。
可關於當年的荒村，楊兮依舊是所知甚少。
就如老漢所說的那般，村子里生過一場莫名其妙的怪病，只此而已。
五十年裡，調查的官府衙役，阿良那些探寶客，膽子大的過路客，早就將荒村這個『案發現場』翻了個底朝天。
楊兮本就沒對這些店鋪抱多少希望。
可卻是有著一處，楊兮自信，應該沒多少人去過。
那便是村子角落裡的棺材鋪！
莫要說是尋常的探寶客，就連對夜明珠有著近乎執念的阿良，也是不敢進入那棺材鋪。
終究是活人，哪能真的不怕怪力亂神？
不過是慾望佔了上風，暫時將恐懼壓了下去。
果然如楊兮所料想的一般，其餘的店鋪，門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損壞。
唯獨這棺材鋪結構完整，只有歲月留下的痕迹。
棺材鋪的門半掩著，隨風搖晃，倒是更增添了幾分詭異。
活人怕鬼，可楊兮不是活人。
隨著吱嘎一聲，楊兮推開了那道半掩的門。
棺材鋪比起其他鋪子倒是要大上不少，儼然是一個小院，想來那棺材鋪的老傢伙吃住都是在此。
而此刻，這小院內的一切倒是顯得異常詭異。仟仟尛哾
莫要說是活人，就連死過一次的楊兮，見到眼前的一幕，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空蕩的宅院，飛舞的紙錢，飄蕩的白幡，供奉桌上的香爐牌位......
這棺材鋪內，正舉行一場喪事......
正屋裡的大殿，放著一口棺材，一口硃砂上漆的棺材。
散落一地的數個紙人隨風搖晃，紅里透白的小臉，露著『和善』的微笑。
若只有如此，那楊兮倒是沒什麼好慌的。
活物和死物，他還是辨的清的。
而真正讓楊兮感到心慌的是，那棺材板兒，是開著的......
楊兮小心翼翼的步步上前，時刻注意著棺材鋪內的風吹草動。
那紙人就似是活的一般，隨風搖擺，緊盯著楊兮的一舉一動。
這一刻，萬籟俱寂。
楊兮終於看見了，棺材內，空空如也！
棺內，沒有人！
楊兮急忙緊握自己的長槍，不斷地環視著這棺材鋪的一切。
幾乎一眼就能看穿的棺材鋪，根本沒有藏人/鬼的地方。
待過了幾刻之後，楊兮依舊是沒察覺有什麼異常之處。
楊兮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下來。
他無奈搖了搖頭，心中暗道，自己嚇自己。
就算是阿良這些後來人不敢進棺材鋪，那一開始就來調查的官府衙門呢？
興許是官府衙門拿走屍體交給仵作了也不一定？
這世上若是隨隨便便就能有鬼，那人間早就不是活人的世界了。
或許是因為這棺材鋪太過邪門，又或是因為他覺著不會有所收穫，楊兮決定離開此處。
可就在他扭過頭后，便是感覺一股涼意直衝天靈蓋。
不知何時，他的身後緊貼著一個老人，幾乎是與他粘在了一起。
老人身著壽衣，面無血色，雙目凹陷，漆黑的瞳孔死死地盯著楊兮。
看情況，這老人跟了有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