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在木魚神遊著和群友們聊天的時候,鍾離抿完了一口茶,最終還是開口。
「你之前說要收的徒弟……」
木魚回神:「嗯?」
一般來說,哪怕鍾離身為岩王帝君,也不太會幹涉到眾位仙人的收徒——比如年輕一輩的申鶴、瑤瑤他們,基本都沒有得到岩神眷顧的「殊榮」。
木魚想了想,描述道:「一個很聰明的小姑娘,身世有些可憐,是個孤兒……聽說當年還在七星創辦的律法學堂外偷聽過幾門課,和煙緋比較熟悉。」
「現在在璃月?」
木魚摸了摸下巴:「……在蒙德遊歷吧……聽說好像在蒙德接受了一位商家的雇傭。」
鍾離微妙地鬆了一口氣:那就不是那位「特殊」的少女了。
「帝君,那我的龜殼可還有用處……?」
木魚還是不死心地想打探一下,鍾離後續還有沒有「假死」的計劃。
鍾離微微搖頭:「先寄放著吧,後續的用處……尚且不確定。」
那就是沒有計劃了。
木魚點點頭,將鍾離送走,然後將這個信息同步給群里。
[群聊]群主:所以木魚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才讓鍾離暫時不想假死的嗎?
[群聊]電子木魚:不知道……而且說白了我這個仙人的身份就是他要瞞住的主要人物之一,按理來說連他想要假死的計劃都不該知道的。
就更沒可能打聽出鍾離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了。
[群聊]群主:我是覺得,老六的方法值得一試。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也可以同時從鍾離本人入手——比如,讓他重新動起「假死」的念頭什麼的。
如果鍾離能將計劃重啟,那也就犯不著他們冒險搞事了。
[群聊]電子木魚:我剛剛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有點難,聽他的意思,短期內都沒這想法了。
[群聊]咸豆腐花天下第一:……但是這很奇怪啊,按照木魚的說法,鍾離是先來找你們要了「材料」,然後才突然說「不用了」的?也就是說他之前確實動過假死的念頭,但是當中又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打消這個念頭的?
[群聊]群主:木魚還記得他之前什麼時候來的嗎?
[群聊]電子木魚:按照我接受的記憶,大約在一個月前,鍾離就已經來到絕雲間,問仙人們討要「材料」了。
一個月前……也就是大家還沒穿越過來的時候。
一個月前他就確定了假死計劃,都已經到了收集材料這步了,但在這離請仙典儀只剩幾天的日子裡,他又突然打消了念頭?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群聊]電子木魚:老六呢?老六不是之前和鍾離見過幾面嗎?他有什麼反常嗎?
[群聊]群主:@司露,人呢?
……
司露正在被晨曦酒庄的女僕按著泡澡。
準確地說,是在迪盧克安排完她今晚住的房間后,被晨曦酒庄的女僕拉去大浴室泡澡了。
……更精準地說,是愛德琳女僕先將司露和迪盧克帶到了三樓主卧旁邊的一個精緻的次卧,問他們將司露安排在這裡合不合適。
迪盧克像是愣了愣,隨即看向司露:「你的意見呢?」
司露不明所以:「……我沒關係。」
她本來就只是客人,自然不會對主人家安排的住所挑挑揀揀,有得白嫖不付房費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在她答應住在這個房間后……迪盧克的耳朵突然紅了一下?
愛德琳女僕長也是,為什麼在偷笑?
……還有她身後跟著的女僕們,彷彿她剛剛不是同
意住在某間房間,而是同意了他家老爺的求婚一樣。
……發生了什麼?
在她同意后,迪盧克微微低頭湊近了她,像是在體貼地囑咐著什麼:「……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之後一直到入睡前會在書房。」
司露愣愣地點頭:「……啊,好的。」
但是和她說這個幹什麼?……都已經深夜了,她身為客人也不太方便打擾主家休息吧?
她看著迪盧克離開的背影,剛想轉身回房,就被愛德琳攔了一下。
她身後的女僕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準備好了沐浴用品的提籃和一件純白的睡袍,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司露小姐,容我們伺候您沐浴。」
司露:……
等會兒,她上次借住在晨曦酒庄的時候,有「迪盧克的女僕長親自伺候沐浴」這個環節嗎?
到了這時候,哪怕在某方面神經大條如司露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了。
被她們眾星捧月著去了浴室——或許該稱之為華麗的泳池,司露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什麼……我自己來就行了。」
愛德琳捂著嘴巴微笑:「不不,司露小姐是我們老爺的……貴客,這是我們該做的。」
司露:?原來如此!
她突然恍然大悟:……難道是因為她給迪盧克拉來了稻妻的航貿資源,所以她在晨曦酒庄的「地位」也晉陞了?
可不是嘛,之前她作為「商隊顧問」,對於迪盧克而言,只是雇傭關係,充其量只是個得力的「手下」。
但這次回來,她給他帶來了稻妻的航貿契約,還從中分走了10%的提成,現在的她對於迪盧克,應該已經是「合伙人」了吧?
——懂了,之前是手下,現在是合伙人,待遇自然不一樣。
想通了這一點,司露心安理得地接受起了女僕們的打下手,但在正式洗澡這一項目上,她還是堅決屏退了旁人。
……社會主義紅旗下長大的孩子最多接受「打雜」,接受不了真的「服侍」。
愛德琳似乎有些遺憾,但還是尊重了這位貴客的選擇。
給她一一將沐浴用品講解完畢后,她微微欠身:「那司露小姐如果有什麼事,請揚聲吩咐,我們都在門外。」
司露點點頭,心想她會有的事,最多大概也就是在你們這奢華如游泳池般的浴室里溺水了吧。
她將自己埋入熱氣蒸騰的人造溫泉中,聞著花瓣與牛乳混合的香氣,感慨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嗎。
[群聊]司露:剛剛迪盧克給我安排了住處,現在在泡澡,你們說到哪了?
說著她把聊天記錄上翻了兩頁,看懂了他們的重點。
[群聊]司露:我挺贊成嘉波的想法的,如果能讓鍾離改變計劃、繼續「假死」肯定是最好的。
她想了想之前和鍾離的幾面之緣。
[群聊]司露:之前和他見面的時候……還挺正常的啊?——不過我也不知道他不正常是什麼樣子就是了。就是,他幫我簽了兩份契約,然後又幫我塑造了散兵的夢境……之後就沒了啊?
出於某種微妙的羞恥心,司露將之前在新月軒的「濕身play」給隱去了。
——她也打心眼裡不覺得,這種社死的大烏龍會成為讓鍾離決定「不假死」的關鍵原因。
花花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沒有提。
[群聊]電子木魚:那沒轍了,我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改變主意,更別提能對症下藥,讓他再改一次主意了。
司露表示贊同。
[群聊]司露:那我就繼續執行我的計劃唄,這計劃分兩步,首先我們要搞到一條以假亂真的仙祖法蛻,其次我們要想辦法把它
從天上扔下去。
至於之後……反正遊戲里的劇情已經證明了,璃月七星之一的凝光,在看到龍以後的腦迴路會自動拐到「帝君遇刺」上,也犯不著他們再派人起鬨和演戲。
[群聊]群主:老六的計劃還有個最大的問題。
[群聊]司露:你是說,鍾離本人對吧?
這一點她也想到了。
要讓鍾離「假死」成功,鍾離本人就是最大的阻礙。
——試想,如果鍾離在請仙典儀現場看到自己的「屍體」從空中掉下來,他會是什麼反應?
無論是什麼反應,只要他以「岩王帝君」的身份現身,這場鬧劇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要完成「假死」這場戲,就必須把鍾離拖住。
[群聊]司露:……關於怎麼把鍾離拖住,我其實有點想法,但是目前還沒到時間,先不急,我也還要去確認一些東西。先來搞仙祖法蛻吧——木魚先來說說,鍾離問你們都要了什麼來著?
[群聊]電子木魚:龜甲、鶴羽、鹿茸。
司露只看了一眼就將目標轉移了。
[群聊]司露:都是你們仙人的標誌性物品,我們肯定不能用。
先不提他們有沒有本事弄到手,就算真的弄到了手,如果鍾離之後回來,看到自己的「屍體」是用這些東西做的,很容易就能想到仙人中出了個叛徒。
那麼問題來了,既不能用璃月的仙人,還要可以以假亂真、充滿仙氣或者魔神氣息的材料……上哪去找呢?
[群聊]司露:材料就交給我吧,那鍛造呢?鍾離的「屍體」本來他是怎麼做的?
[群聊]電子木魚:本來應該也是他自己搞的,他只讓我煉製了一下龜殼的硬度,估計塑形是他自己來,畢竟要保密嘛。
……行吧,手工全才摩拉克斯。
[群聊]司露:……那麼,再和你們確認一件事。
[群聊]群主:你說。
[群聊]司露:不同元素和氣息的「魔神」還有「眷屬」,普通人驚鴻一瞥應該分不出來吧?
[群聊]電子木魚:對於我們仙人而言,如果不是靠近了仔細觀察,分不出來。凡人就更別說了——當年溫迪假造了鍾離的簽名去忽悠蒙德城的貴族和騎士團,沒有一個人看出來了,全是辣雞。
雖然不確定如今的璃月七星和當年的蒙德貴族比起來怎麼樣,但人和魔神之間的實力差距,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抹平的。
司露徹底放心了。
[群聊]司露:那就看我表演吧,我爭取這幾天給你們弄一條仙祖法蛻出來。
……語氣措辭輕易得彷彿只是去網站上給手辦下個訂金那麼簡單。
但出於對她的無條件信任,群友們都沒有提出異議。
[群聊]你胡說我沒禿:那「從天而降」呢?任務條件不還是有一個從天而降嗎?
[群聊]司露:木魚不是仙人嗎?仙人不會飛?
[群聊]電子木魚:?勞資特么是烏龜!你見過哪只烏龜會飛?!
[群聊]司露:……我也沒見過烏龜成精說人話啊!!你都成精了為什麼不會飛啊!?
[群聊]電子木魚:我要是會飛我去稻妻幹嘛還要游泳?!我飛過去不香嗎?!
……無法反駁。
[群聊]司露:……人家仙人都是海陸空三棲,就你這隻王八廢物。
[群聊]電子木魚:呵呵,那個女人就不喜歡下水,說會弄濕她的羽毛。
[群聊]司露:人家是不喜歡!又不是不會!
[群聊]咸豆腐花天下第一:……好了好了,別吵了,現在木魚指望不上了,還能怎麼辦?
[群聊]你胡說我沒
禿:不就是區區「從天而降」嗎?這事老六熟啊!
禿禿這話下意識讓司露回想起了被隊友傳送這個技能坑遍提瓦特的噩夢記憶。
……別說,她可真t熟了。
她起碼已經在「從天而降」這技能上吃了三次虧了。
[群聊]司露:我們確實可以派一個人帶著仙祖法蛻傳到地面上,裝作「從天而降」的樣子,但是那個群友在眾目睽睽下和仙祖法蛻一起掉下來,這不妥妥背鍋嗎?就算之後能洗清嫌疑,肯定也會被追問「發生了什麼」吧?
遊戲里玩家扮演的旅行者最後沒出什麼事,因為他們真的是無辜的。
但如果照著這個計劃走,那個群友顯然沒那麼「清白」,要是被人抓到可就麻煩了。
[群聊]摩拉單推人:如果只是藏一下那個群友的身體的話,我這裡沒準有辦法。
群友們:?
[群聊]摩拉單推人:阿貝多你們知道吧,他前幾天在和艾斯塔研究新的衣物附魔技術,之前拿斗篷做實驗的時候,我和他們提了一句某個魔法作品里那個「隱身斗篷」,他們覺得很有意思,最近在研究了。
如果真能做出「隱身斗篷」,那到時候找個群友在地上等著,再派個群友帶著仙祖法蛻發動隊友傳送,那在普通人眼裡,就是仙祖法蛻獨自「從天而降」了。
[群聊]司露:那沒事了,對了,你知道阿貝多他們最近在哪嗎?
[群聊]摩拉單推人:不知道,他開了「衣物附魔」這個課題后,好幾天沒出現了,現在在蒙德和雪山轉悠的「阿貝多」是艾斯塔假扮的——你還真別說,克隆人替身什麼的真是當代年輕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代替我去上學上班多方便啊。
……光明正大地逃課逃班是吧?
突然很難不懷疑阿貝多當時把艾斯塔留下的目的……
不管怎麼說,既然計劃已經制定好了,那就按部就班地實施好了。
司露泡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捨得從如此奢華的浴室中走出來。
熱氣蒸騰得她整個人昏昏欲睡,任由女僕們將她按在浴室外的梳妝室中穿衣梳頭。
又折騰了一會兒,她都快睡著了,才聽到身後的女僕輕聲道:「準備妥當了,司露小姐。」
……什麼準備?
她昏沉的腦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連鏡中自己的模樣都懶得看了,直接轉頭,有些迷迷糊糊道:「……迪盧克在哪?哦……對,他說在書房來著。」
愛德琳又捂著嘴偷笑了:「正巧廚房裡給迪盧克老爺準備了夜宵,司露小姐一併帶過去吧。」
司露點點頭,反正她也要去找迪盧克,這只是順路的舉手之勞罷了。
於是,十分鐘后,正在書房挑燈夜看行會商報的迪盧克聽到了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是我。」司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迪盧克心跳漏了一拍:「……請進。」
書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純白的身影自門外的陰影處踏入。
她穿著一身萊艮芬德貴族世襲的女主人睡袍,難得沒有束起在身後的長發被鬆散地挽成盤髮狀,只留出幾縷額發垂在耳畔,隱綽的燭光下,婉約又嬌媚。
與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短打與束髮不同,此時從門外走入的白色少女褪去一身璃月話本中的「俠氣」,被昏黃的燭光襯得愈發柔美。
她手上端著夜宵用的托盤——就像她接受了蒙德禮儀中、唯有女主人才可佔用的次卧一樣,她微微低頭,輕聲規勸著熬夜的男主人。
「吃點東西吧。」
迪盧克放下自己差點捏碎的羽毛筆,垂下雙眸,掩住眸中的暗焰。
「……嗯,你……還不睡嗎?」
是睡不著?還是……
她微微一笑,挽起頰邊垂落的髮絲,撩至耳後,輕聲細語道。
「迪盧克老爺知道阿貝多去了哪裡嗎?」
迪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