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華山之南

離開金雀湖景區，兩個小隊分別去尋找計劃中的人。吾桐、夏茉兒直奔華山之南，尋匠人派劉百川；羊帆、鐵胖直奔天山山谷，尋契神派林大山人。

華山之南，自古便是大法師傳說彙集之地，坊間故事紛繁。比如，同是以控制武器為主要法門的派系，就有匠人派和無影派為爭奪此派系中誰為第一的鬥法傳說，時人稱為「華山論劍」；又如，匠人派、無影派、全意派等多派在此地召開探討天下武術之道的盛會，就像武林大會，時人稱為「華山論道」。

吾桐和夏茉兒到達華山區域后，並沒有進華山景區。他們雇了一位當地嚮導，說明要在華山景區以南找人，嚮導回說只能帶他們到一些人比較多的村裡打探，能不能找到就看緣分了。

接下來的行程中儘是九曲十八彎的山路，兩側偶爾出現進某個小村莊的分支。他們就這麼進到一個一個村莊里打聽著，經過了好些村莊后，已經是很深入山區的地方了，這才開始得到一些信息。

「你們在找劉半仙啊？好陣子沒見到他了，你們去馬庄村附近問問，或許知道。什麼？你問他的人怎麼樣？這得好好講講了……」劉百川在當地還算有名，吾桐給當地的村民又續了一根煙，村民就又滔滔不絕說起來。接連訪問了幾位村民，他們都像說故事一樣娓娓而談，將劉百川的形象說得玄乎其玄。

根據村民們的故事，劉百川住在馬庄村附近的一座山上，一般情況不下山，附近的幾個村莊的村民有什麼似乎跟鬼神相關的事情都會考慮去找他，他也平易近人，一般幫解決問題都不收什麼錢，這樣的情況持續很多年。村民們都說他是個高人，慢慢地就都稱呼他為半仙。只是近年來，村民們有什麼事去找他，都比較難遇到了，村民們猜測也許是閉關修行了，遇到他成了需要看緣分的事。吾桐和夏茉兒收集了不少信息，稍作休整后就又趕往馬庄村。

嚮導帶著吾、夏兩人直奔馬庄村。「前面拐個彎就是馬庄村。」嚮導指了指前方說道，因為他的工作已完成，接著便辭別返回了。

吾桐和夏茉兒往前走去，拐了個彎，來到一片草坡之上，映入眼帘的是極其自然舒適的鄉野風光。

前方的村莊東、西、北三面環山，遠遠看去，山上鬱鬱蔥蔥，村莊南面散落著三個池塘。吾桐在村前看到這景象，一眼就看出了這風水格局非高人不可為，這個村子的氣運興盛，其運程階段大致為《周易》乾卦第三爻「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可見其厚積薄發之態勢，再積累一兩代人的時間，必定從這裡走出「飛龍在天」的人兒。

「吾桐，剛經過的村入口有一對石馬，眼睛好像會動，你看到了嗎？而且我覺得，石馬放在村口，有些奇怪。」正當吾桐感嘆這格局之高妙，打算四處探究時，夏茉兒扯了扯吾桐的衣服，低聲說。

「沒留意，我只忙著看大局了，稍等我再算下奇門格局。」吾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覺得貿然進入村裡不妥，但已經進來了，就只好拿出了羅盤，比劃了八門。「開休生傷杜景死驚，八門循環以分時，因緣際會來相應……」吾桐口中念念有詞，羅盤最終定了下來，羅盤上的生門指向村莊里，而死門指向放著石馬的村莊入口。吾桐由此推測，此時如果貿然出村則不妥，於是告訴夏茉兒既來之則安之，就進去看看究竟吧，如果出去，怕是不妥，石馬的眼睛動了，可能就是某種暗示。

夏茉兒有個好身手，

雖然不會法術，但也知道這些是存在的，沒有多問。當年在學習武術的時候，老師父曾跟她說，控制自身能量的流轉，其實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法術，世界上的法術跟人事一樣紛繁，應當懷著寬廣的胸懷去接受世界的不同。

吾桐和夏茉兒沿著進村的路走去，兩側是未收的莊稼。這個時節，莊稼未收，跟一路經過的情況大不一樣。現已是傍晚時分，按理說農忙結束後人們應該陸續回家，村莊里該是炊煙裊裊，這也跟一路經過的情況大不一樣。這個馬庄村，過於寧靜，氣氛有些不對。

吾桐和夏茉兒一路走一邊小心地觀察四周，但四周除了寧靜什麼都沒有，兩人走了好一會來到了村裡的禮堂前。禮堂大門開著，兩人互看一眼，點了點頭，就打算一起走進去。

「何人敢擅闖此地？」正當兩人剛跨過門檻，禮堂深處一個聲音傳來，夏茉兒下意識想向後退去，吾桐拉住了她。

「奇門派傳人——吾桐。前來拜訪劉百川先生，望行方便。」吾桐回道，那個聲音沒回復，吾桐又補充，「同行者是我朋友——夏茉兒，不是常靈。」

「奇門派？哈哈哈，難不成你看不出這是幻境？那個小姑娘不是常靈，又怎能入此境中？我是劉半仙的弟子——石馬，你們說找師父何事，我代為轉達。」深處的聲音再次傳來。

吾桐看了一眼夏茉兒，又看向禮堂深處，說道：「桃源鎮陸儀是我師父，師父讓我來找劉半仙，望傳達。」

「原來是陸儀的弟子。那好，晚上八點在村口等我。」隨著深處的聲音消失，眼前的禮堂竟然也幻化而去，眨眼間，吾桐和夏茉兒就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草坡之上，前方是和幻境一樣的村莊，只是有幾縷炊煙正隨風飄揚，村民們有還在田裡勞作的，也有正在回村的，跟剛才看到的無人場景完全不一樣。

「後面是我們的來時之路，剛才不知道怎麼就進了石馬的幻境中。這次前方看到的應該就是真的馬庄村。」吾桐說道。

「你不問我為什麼也能進幻境之中嗎？」

「何必問。你不也沒怎麼問我奇門派的事嗎。」

「我們能見到劉半仙嗎？」

「我們去前面的村裡等等吧。」吾桐沒聽過劉百川有石馬這名弟子，正想著到村子里暫歇時打聽這個事。

和之前的村莊一樣，馬庄村的村民很是熱情，聽說吾、夏兩人來自於繁華大都市，都覺得甚是稀罕。

「半仙啊，有好一段時間沒見了。你們要是找到他，麻煩也告訴一下我們他在哪，我們好去看看他。」村民們都紛紛表示盼望見到半仙。

「石馬？沒聽過呀。半仙的弟子們中有這號人物？也許是新收的弟子，但半仙收弟子可嚴苛了。」一位自稱在玄學方面有點造詣的老人說道。

從馬庄村村民處得知，村民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劉百川了，就連他的弟子們也見不到。劉百川座下有5名大弟子，玄禾、永昔、方於、升元、孟季。除了大弟子，村民們也認識其他的弟子，但確實沒聽說石馬。

茶餘飯後，村民們還在閑聊。吾、夏兩人到一邊打電話給鐵胖，交流了近況，同時問了石馬和幻境的事情，鐵胖表示沒聽過有這人，但是能將幻境做到連吾桐都察覺不出的，也不是一般修為的弟子，得多加小心。

晚上八點將到，吾桐、夏茉兒走到了進村的草坡上，只見村口又出現了一對石馬，兩人知道那對石馬就是幻境的入口。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兩人重新走進幻境之中，直接來到了禮堂前。

「兩位又來了，歡迎歡迎。」禮堂深處傳來聲音，但是沒人出來。

「請問能見半仙了嗎？」

「師父他老人家已經知曉二位到來，但他不在此地。」

「那我們如何能見到他？」

「我已用本門秘術連接了師父所在地，現在可以說上話了。師父，吾桐和夏茉兒已經到了。」

「歡迎二位。吾桐，我是劉百川，你師父讓你找我，是為何事？」另一個聲音從禮堂深處傳來，聽來是位老者。

「半仙您好，師父讓我代為問候。此次前來，是因師父想取回跟您約定的一樣物品。數年前，師父曾借給您一件奇門派的法器，想必您還記得。」

吾桐回道，沒有提尋求幫助的事。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只不過這個物件不在馬庄村，待過些時日我派人送到桃源鎮。石馬，我還有些事，你來和吾桐好好說下具體事項吧。」

「好的，師父。」接著石馬錶示不曾聽師父說過此事，就問了這件法器各種情況，吾桐一一回答。

「兩位請回吧，我會安排好的。」石馬說完，幻境就消失了。

在馬庄村裡一棵大樹下，吾桐和夏茉兒就著今天見劉百川的事情討論著。

「吾桐，你不說我們的來意嗎？鳳凰城的事你一點沒提。「

「取法器的事，是我故意編的，其實奇門派沒有這麼一件法器出借過。從石馬和那位自稱劉百川的反應來看，他們不是真的匠人派。據我師父說，匠人派行事向來是直來直往，如果有人來要借的東西，是不會這麼拐彎抹角辦事的。」

「所以，這是個騙局，但他們又為什麼這麼做呢？真的劉百川在哪裡？」

「夏茉兒，你幫我看下軀殼，我用奇門秘術看下有無線索。」吾桐找了一個僻靜地，畫上奇門星圖，進入了分靈狀態。在分靈狀態下的吾桐圍著馬庄村仔仔細細地尋找線索，然而所獲甚少，只發現馬庄村北邊山上的密林深處有一座道觀，但是道觀沒人，這應該就是村民們所說的劉半仙曾經待的地方。

分靈狀態下的吾桐想進入道觀，卻被一道能量牆所擋，吾桐心想這可能是劉百川故意設計的，如果真是如此，道觀裡邊或許就有線索，得想辦法進去。但是要突破這道能量牆，並不容易，於是吾桐只能回到馬庄村裡與夏茉兒從長計議。

夏茉兒聽了吾桐的講述，猜測道：「道觀，或許只是擋住了分靈狀態下的你，而不一定會擋住正常的你。不然，那些村民怎麼進的道觀然後發現沒有人在呢？」吾桐深以為然，兩人於是計劃明天一早就去道觀。

夜深時候，窗外的蟲鳥唱著漫野的熱鬧，村裡的人們守著自家的安靜。吾桐心想，有的人一直在路上追尋夢想，而有的人從未離開過夢鄉。今夜的馬庄村，不會因為多了兩個過客而改變什麼。

早上起來，吾桐和夏茉兒在借宿的人家吃完早飯，便辭行前往劉百川的道觀。山路崎嶇，兩人走了小半天才到。

道觀坐落於馬庄村北部山脈的一座小山的山頂，山雖不高，卻雲霧繚繞，頗有仙家秘境的感覺。「好一個僻靜處，真是修行好地方！」吾桐贊了一番。

「昨天你沒覺得是好地方嗎？」夏茉兒笑問。

「昨天，光顧著研究那能量牆了，沒顧得上欣賞。」說罷，吾桐遲疑了一下，然後小心地上前去叩響門扉。果然，能量牆並不阻止一般人進入，吾桐這已經踏入了昨天觸碰到的能量牆區域。

許久，門開了，一個道童問是不是找劉半仙，接著說半仙不在，實在抱歉，只能請回了。

吾桐表示自己是奇門派弟子，是師父陸儀讓找來的。道童聽到「奇門派」和「陸儀」之後，又觀察了兩人一會，說道：「兩位，請進吧。」門關上后，道童說，半仙曾特意囑咐，如有一男一女，是奇門派陸儀介紹來的，可讓進門，其餘人一概請回。

「小師傅，這麼說來，半仙還在道觀里嗎？」

「半仙不在道觀，但他知道道觀發生的一切。兩位前來，他已知曉，請在此稍等一會。」道童示意兩人在廳中暫歇。

夏茉兒小聲對吾桐說：「你不是說道觀沒人嗎？」吾桐狡黠一笑：「眼睛里看到的人，一定是人嗎？」夏茉兒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不再說什麼，她心中其實有好多不解，為什麼吾桐說道童不是人，為什麼這裡的劉百川知道他們要來，為什麼之前石馬幻境里的聲音好像是要冒充劉百川……她知道吾桐很多也不清楚，但是吾桐還是比她知道多得多了。為了要繼續尋找消失的城，夏茉兒想著得變得更強一些，特別是在自己還屬於小白狀態的魔法領域，這方面應該想辦法取得進步才行。

「哈哈哈，兩位久等了。」屏風後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待走到前來：「我就是你要找的劉百川，你是吾桐吧，你師父陸老仙可好啊。」

「劉叔叔好，我師父他常提起您，這次也是他遣我來拜訪問候。」吾桐打量了下眼前的老者，老者仙風道骨，特點是留有一縷長長的白須。

「嗯……一銘，上茶。這位是夏茉兒吧？」白須老者吩咐道童上茶后，看向夏茉兒。

「嗯，給半仙問好。我是吾桐的大學同學。」夏茉兒回道。

一番客套之後，吾桐說起石馬幻境的事情，並且他推測石馬幻境是無影派的把戲，無影派攔截意圖與劉百川溝通的常靈。

「我想，這可能是個誤會。石馬，也是我的弟子，他很少在人前露面，所以馬庄村的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這次我讓他布局幻境，實際上是委婉拒絕常靈的來訪。無影派，已經很多年不在這邊活動了。」白須老者解答了吾桐的疑慮。吾桐有些愣住了，只覺得自己想得太複雜。

「半仙，您怎麼知道我們要來？」夏茉兒問道。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我在這等你們很久了。我其實也不算是真的劉百川。」

「啊？那您是誰？」吾桐和夏茉兒一臉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