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發
他的手已經按在了餐叉上。
那沸騰的殺意充盈著伯特倫的心間,身體恨不得立刻朝著卡洛斯的胸口就是一叉,將他殺死在自己椅子上。
「殺了他這個混蛋!!」
他勉強控制著體內的這些意志,可是也只能做到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卡洛斯望著伯特倫滿頭大汗的樣子,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絲弧度。
「空穴來風而已,不過我還是可以想象到,他們說夫人那副惡毒的樣子。你不必放在心上,平民們就是喜歡亂傳這些謠言,比如上次我就聽說了更多的細節,說夫人喜歡什麼樣的姿勢,說夫人喜歡怎麼樣的話。」
這傢伙,果然完全察覺到了自己當時的異樣,僅僅只是一個破綻,他就大概的猜測到了一些什麼。
或許他的想法只是想激怒自己。
不論結果如何,他都成功了,至少現在,伯特倫的身體離暴起只有一步之遙了。
「殺了他!你不是奪走了我的身體嗎?!殺了他!」
「他居然如此羞辱我的母親!這個,卑劣的小人!卡洛斯!!給我去死!」
這些繁雜的聲音,不間斷的襲擊著伯特倫的腦袋,導致他有些許的暈眩。
「我,我吃飽了,卡洛斯,我先回去做準備」他咬著牙,從這張華麗的餐桌上起身,他本來就沒有什麼食慾,現在這傢伙這樣做,讓他更加不想繼續待在這裡了。
他的身體踉踉蹌蹌,他完全明白,這是那個和自己爭奪身體的意識所釀成的後果。
每次一有危險就將身體讓出去......稍微想的更遠一些,更加的惡劣一些,後果甚至可能變成自己一脫離危險,早就醞釀好的這個意識就會奪回自己的身體。
「一會兒別忘記出發的事情了,伊森同樣會跟上,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一直在說胡話,所以上不了戰場,你的戰馬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你知道家族傳統的。」卡洛斯望著伯特倫搖搖晃晃離開這裡,眼睛里閃爍著寒光,從背後悠然地說道。
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伯特倫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了,因為不停的爭奪,他的肌肉現在還有些酸痛。
典型的癔症行為。
內心的那個自己,依然在毫不停歇的咒罵著卡洛斯,咒罵著自己還未曾謀面的男爵,咒罵著伯特倫的無能。
跳樑小丑,伯特倫心中冷笑一聲,他如果真這麼有勇氣,不會因為一點疼痛和危險就把身體交還回來。現在卻在自己的面前做出這麼一副樣子。
卡洛斯給予的戰馬,他還是準備騎上,與其讓對方換一種防備,不如將對方的防備暫時性的擺在檯面上。
小結巴已經不在自己房間里,連兩個侍衛今天都消失不見了。
逃跑的話,現在是個好機會。
可惜,不能。
他的心中充滿理智,如果想要離開這裡的話,自己就得去野外生活,可是野外的威脅要比城內高太多了,而他自己同樣手無縛雞之力,一個人面對普通的狼群就可能出問題,這片開發完全的男爵領內,儘管沒有什麼異族,卻依然有著成群的野獸,甚至魔獸。
如果繼續待在濱松鎮內,那麼自己無論是否離開,都對事態的變化沒有任何作用,躲在教堂里這個方法,太過於被動,彷彿是把絞繩送到了馬修神父手上,自己則是隨時可能被出賣的絞刑犯。
他絕不會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上,這是在犯蠢。
那麼,就只有最後一條路了,這次的戰爭,會是伯特倫的葬禮,可同樣會是他的一場機遇。
每一個班斯法瑟家族的男人,每逢戰爭,都會獲得一個小隊的領導權。
狼王的家族管理方式由上而下的被貫徹進了這個家族的每一克血液之中。
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有例外。
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他的腦中逐漸有了一個計劃,一個行之有效的計劃。
小結巴來了片刻之後,伯特倫帶著卡洛斯配給他的兩名侍從,來到了馬廄。
這兩名侍從一路上介紹著自己,他們與僕人不同,他們是將會在戰場上拱衛著伯特倫的兩側。在達維利安,有的將領,本身的天賦不佳,亦或者沒有任何天賦,這時候就需要有人保衛著這些將領。
紛亂的思緒並沒有
在那裡,有一匹黑色的戰馬正靜靜等著他,與其他戰馬不同,這匹馬很是寧靜,伯特倫輕輕撫摸著,即使是碰到馬尾,這匹馬也不溫不火。
過於溫和了,就暫且先騎著吧。
他呼喚來這裡的馬夫,皺眉詢問到「這匹馬,沒有被餓著吧,為什麼會這麼的沒精打采」
馬夫鎮靜的說到「當然沒有,伯特倫閣下,這匹馬一向是這麼安靜的,他的精飼料我們可是一日都沒有落下,這匹馬是因為沒有朋友,呃,簡單來說,他有些抑鬱,沒有馬匹願意和他交朋友,所以才會這樣。」
聽到馬夫的解釋,伯特倫滿意的點點頭,揉了揉這黑馬的鬃毛,這匹馬好像這才意識到身邊有人,抬起無精打採的腦袋,看向伯特倫,他這才意識到這匹馬,有點通人性,眼神里的感情,只有悲傷和淡漠。
「好,就是這匹馬了。」
「我牽著他就好,你們兩個,跟著我去城外的營地,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伯特倫牽著這匹馬,沒有管其他兩名侍從,自顧自的牽著馬,向著城堡外走去。
暮狼堡的門口,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裡等待了,他們騎著各自的高頭大馬,穿著重型板甲,互相之間談論著這次會如何殺死那些叛徒。
當他們看見伯特倫的時候,全部都不約而同的讓開一條路,讓伯特倫可以不必排著隊,在這裡等候。
就這麼直到暮狼堡的大門口,那裡一名自己只遠遠見過幾面,從未有過任何交道的貴族老人,他的頭髮花白,正在這裡看著來來往往的,看到伯特倫臉色大變。
「伯特倫閣下,您可不能就這樣子出去,九神在上,您這樣子出去,貴族的威儀就都沒有了,還請您騎在馬上,否則那些平民就會對您失去應該有的尊敬啊。」
他這才想起,小結巴前幾天跟自己談過有這麼個老人,他是男爵的宮務大臣,同樣管理著整個宮廷的秩序和禮儀。
「既然是您說的,那麼,我照做便是。」
他踩著馬鐙,嫻熟的騎在了馬上,他可以感覺到馬的腰部紋絲不動,恐怕穿上盔甲后,會有一些重量,現在的他,則並不會造成太大的負擔。
身後,兩名侍從手拿寶劍,其中一名高高的舉著班斯法瑟家族的徽章,他們驕傲的看向周圍的其他騎士。
這裡面有雇傭軍,有分家騎士,有些則是沒有城堡的無地騎士,此刻,大部分都艷羨的看著這邊,唯有那些並不多見的雇傭兵,表現出不屑一顧的姿態。
隨著時間流逝,很快,卡洛斯勛爵同樣來到了城門口,他的身後跟著失魂落魄的伊森,現在正騎在馬上,他的眼神飄向了伯特倫,隨後迅速收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名宮務大臣,-同樣是一名勛爵,趕忙吩咐自己手下的吹號手行動起來,城堡大門這才緩緩落在護城河上。
卡洛斯勛爵第一個出發,隨後是伯特倫,再之後是伊森,他們三人按照各自的順序騎著馬邁出了暮狼堡,跟在他們後面的則是零零散散的其他騎士,這些騎士沒有綉著徽章的旗子,這樣的特權只有男爵以上才會擁有。
眾人穿過濱松鎮的主幹道,這次的戰爭,不少人的家人當然都被徵召走了。
這些人的裝備由卡洛斯勛爵一力承擔,工錢同樣如此,就連收穫的一些物資,也會和這些步兵們二八分成。
在經過了一番混亂的告別後,終於所有人都來到了城外,本該在鎮子外面的騎士營地已經被拆除,一小群騎士和大群的步兵,弩手夾雜進了這支隊伍中。
等到所有人,都徹底集合后,卡洛斯從早已準備好的馬修神父手中接過葡萄酒,在用三指沾染了葡萄酒後,他彈動指頭,對著空中灑了三次。
三指分別代表三神,這三次,則代表著九神。
這是出發前的祈福。
「好了,出發!」
在卡洛斯勛爵如雷鳴般的嗓音在整片空地上響起后,這隻隊伍這才緩緩的向前走去。
騎士,步兵,弩手,輜重車。
伯特倫看了眼身後的隊伍,他的心中並無不安,他只是在擔憂,擔憂這些說說笑笑的平民能有幾個人回來。
他的記憶里,有那麼一塊碎片一直在訴說著。
當戰爭發起之後,就不是那麼容易停下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