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郵局
秋日的午後陽光自是有別於夏日的昏睡魔法，恰到好處的溫度總能令人精神振奮。
郵局距離加德納小館不過半小時的路程，比起警局的遙不可及自然要方便的多。
給母親回信的同時還能順手把給蘇的信件一同寄出，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向郵差打聽到今早惡作劇的主人。
在卡瑟爾要想看到生命的色彩，最容易的方法莫過於去觀察郵差，那從頭頂一直貫穿到鞋底的墨綠色制服不得不讓人質疑郵局長的品味水平。
身患色盲的員工是難以在郵差這一行有所成就的，畢竟這裡除去鋪天蓋地的綠色以外就只剩下了銹跡斑斑的紅色郵筒，就算是個正常人在這裡待久了也難免突發眼疾。
很快，加德納就帶著信件來到了卡瑟爾的地方郵局，一路上除了那間幾乎要開到下水道里的麵包店外實在是沒什麼能拉住行人眼睛的東西。
郵局整體並不壯觀，若不是那極富特色的色彩搭配，單論裝橫看上去還不如加德納小館來的精緻。
多虧了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綠色植物爬滿了北邊那面滿是污漬、塗鴉與老舊海報的牆壁，否則市長先生一定不會允許這樣一座影響仕途的建築繼續存在。
「下午好，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我需要寄付倆封信件，一封去往多尼格爾，一封去往法布蘭。」
得益於老多諾萬夫人的強制性要求，加德納已經將寄信的流程操演的如火純青。
唯一有所遺憾的地方是他沒能見到今早那位勤勞的郵差。
「很抱歉，先生。安迪現在並不在郵局，如果您願意等待的話，可能在午後或者傍晚見到他。」
這隻辛勤的綠色工蜂已經麻利的處理完了加德納的信件，同時也查明了安迪的工作狀態。
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確是一位老練的員工。
「這不是什麼值得抱歉的事，請轉告這位安迪先生，如果他下次有信件送往鬱金香街四十四號的話，麻煩他進門與我簡談十分鐘。」
「加德納，今天可真是個晴朗的好日子，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嗎！」
「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格雷森。聽上去就像是擠滿了乳酪的沙丁魚罐頭。」
格雷森·沃辛頓，自從加德納在卡瑟爾寄出第一封信件后就不可避免的和這位大學同學再次發生了交集。
四年間幾乎重合的人生軌跡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容忽視的經歷，格雷森這個人就像上帝裝在他臉上的酒糟鼻一樣，即使不喝酒也不斷散發著酒精的氣息。
現在他的身份是這所郵局的部門經理。
「打斷顧客的談話，也許我可以為此寫一份投訴信寄給總局，興許能為你今年的業績添磚加瓦也說不定。」
「去你的吧，惡劣的混蛋。帕金斯先生，很抱歉打斷你和這位顧客的談話，現在你可以去繼續工作了。」
說完，格雷森便把加德納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順帶一提，他今天上班遲到了。
一間狹小但還算得上明亮的的辦公室，門后的牆壁上還殘留著不知是咖啡還是其他什麼東西的印記，屋內正中央的方桌上疊滿了各類急需處理的匯總文件。
格雷森採用了最簡潔的方法解決了它們，大手一揮、掃到一側。
「慶幸吧，我這裡還藏著些上等的咖啡。我已經好幾周沒見過你這傢伙了，你不是故意躲著我吧，還是說你母親已經搬來卡瑟爾久住了，
那…」
「躲開你甚至不需要避開郵局，只需要遠離酒館就足夠了，今天我就不幸的遇到你了。」
加德納很清楚這位朋友，如果不藉機打斷他的話，那屋內累積起來的廢話可能瞬間蓋過桌上這堆文件。
「我今晚要舉辦一場聚餐，當然我更喜歡叫它酒宴，馬克和拉伊奇都會來。你已經至少三周沒參加過朋友間的集體活動了，因為我根本遇不到你這個獨居者，所以今晚就是用繩子綁，我也要你來參加。」
沃辛頓家的酒宴確實獨具一格，畢竟單單是對於酒的品味，格雷森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或者可以換一種說法，一周內你有五天可以在沃辛頓的住宅中嗅到酒精的氣息。至於剩下的兩天，你就要去附近的酒館尋找格雷森的身影。
「等你學會打結我們再談論有關繩子材質的話題吧，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會去參加的。」
「很好，你今晚肯定不會有事的。你的咖啡，聞起來不錯吧，你剛才跟帕金斯在談什麼？」
味道很濃厚的黑咖啡，方糖牛奶自取，但加德納就這樣將其送入了口中。也許是因為喝了太多次蘇的特製咖啡，加德納如今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
喝了幾口后，加德納跟格雷森講起了今早收到的那封黑色信件。
「無聊的惡作劇，你應該把信交到警局，扔給那些靠稅金過活的傢伙們來處理，給這個惡趣味的傢伙來一個牢牢的教訓！」
「對了，是因為距離吧，你個不願出遠門的傢伙，所以要我給你安排個郵差？放心我安排的人絕不會傳達錯意思。」
格雷森看了眼加德納的手杖，提出了個不太聰明的猜想。
「天才的推測，只可惜我恰好把那封信遺忘在了書房的廢紙桶里。」
繼續喝了口杯中的咖啡，顯露出真容的杯壁展示了它隱藏起來的細小污漬，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如噴泉般帶著壓力湧上了加德納的心頭。
這怪異感覺的源頭並不是應因為杯子內壁上的污痕，而是在自口腔滑向食道的液體中所蘊含的苦澀味道之外，加德納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再直接一點，是血的腥味。
將杯子放回格雷森的辦公桌上，加德納帶著不好的預感把手伸進了外衣的內側口袋中，取出了一封毫無摺痕的黑色紙張。